第52章帝少做的麵
那個時候她小，聽不大明白，可她還是明白，她不能跟二少爺一樣過生日，那是因為她沒有媽媽，不知道媽媽是哪一天生出她的。
於是，她就一個人躲在房間裏，捂著耳朵不想聽古堡裏熱鬧的笑聲。
晚上的時候，二少爺上來，看見她先是生氣的，走過來將她拉起來，可就是連她自己也記不清了，那眼淚就嘩嘩的掉落下來，還抱著二少爺就大哭起來。
西然現在還記得清楚，明明還是生氣的二少爺先是一愣，然後隻能笨拙的哄她，還問她是不是又自己玩的時候撞疼了，她沒有回答，就一個勁的哭，足足哭了好久，哭到後來連眼淚也掉不下來了的。
她才一邊抽噎著，一邊口齒不清的問二少爺，為什麽別人都能過生日，為什麽別人都能有媽媽，而她沒有。西然還記得當時自己還一個勁的說，她也要過生日，就那麽一句話，顛來倒去的重複。
最後二少爺答應給她過生日。
那一天晚上很晚的時候，二少爺帶著她來到花園的小房子裏，笨拙的給她煮麵。
就是長長的壽麵，放了糖，加了一個雞蛋。
西然還記得，那一碗麵是黑乎乎的，麵不像麵，雞蛋不像雞蛋，樣子非常的難看，就是連味道都非常的不好。
可當時她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二少爺不給她吃蛋糕，而是煮麵，但她卻覺得那一碗麵是這個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甜甜的，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住了。
直到後來長大了，她才明白，其實生日的時候，除了蛋糕，一般家庭的母親還會給自己的孩子下一碗麵。
隻是，那一碗麵是二少爺第一次給她做，也是唯一一次的。
嘴裏的麵條每一根都是分明，有嚼勁的，還帶著恰到好處的甜味，不過亦不淡，可西然卻忽然很想念夜帝為她煮的麵條，想念，那些年少懵懂的歲月。
大廳的女傭們已經徹底的石化了，就那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們神一樣的帝少就那麽耐心的，溫柔的，一口一口喂著西然。
“然兒，吃飽了嗎？”夜帝將一碗麵都喂光了，問西然。
西然安靜的點頭：“帝，你快吃吧”說著要從夜帝的懷裏出來。
夜帝抱住西然，沒讓西然離開：“然兒想幹什麽？”
“我……”她隻是想去花園走走，聞聞花園裏的花香。
“嗯？”夜帝的聲音微微上揚，非常的好聽。
西然的聲音輕了下去：“我想去花園走走”，她沒忘，現在的她隻是一個什麽都看不見的瞎子，瞎子的話，是寸步難行的。
夜帝卻又將西然往自己的懷裏帶了帶：“然兒乖，等我吃完飯就帶你去花園，好不好？”
“嗯”西然乖乖的應到，安靜的重新貼著夜帝的胸膛，聽著那有力的心跳聲。
這一刻，忽然，西然什麽都不想想了，這麽多年下來，每一天都因為深愛著這個人，所以膽戰心驚，害怕著會不會下一刻就被拋棄，就再也看不見這個人了，隻是每每這樣想著，就會讓她痛不欲生。
她有些累了，那些恐懼和絕望折磨了她太久太久，她隻是突然想要休息一下，想要就這樣安安靜靜的享受一會兒這個人給她的溫柔，不想未來，不想結果，就隻是這樣跟正常的女人一樣，安安靜靜的待在自己愛的人身邊，安安靜靜的珍惜。
夜帝用完餐，抱著西然走向花園。
偌大的古堡，錯中的走廊，侍立滿了保鏢和女傭，他們看著他們高高在上，陰晴不定的帝少竟奇跡一樣的抱著一個小女傭，一個個都震驚的呆若木雞，連個反應也做不出來了的。
花園。
夜帝抱著西然坐在藤椅上，西然很安靜，從頭到尾就那麽窩在夜帝的懷裏，維持著同樣一個姿勢。
夜帝抱著西然，俊美的臉上彌漫著溫柔，目光落在遠方，充滿磁性的聲音緩緩的講著：“然兒，現在太陽快要落山了，天空都是紅色的，連天上的雲也是紅色的……”夜帝講觸目所及的景物都一一的告訴西然。
西然靜靜的彌漫著笑容，聽著。
隻是，漸漸的，眼眶變得酸楚，濕潤，西然轉頭，將整張臉全部埋進夜帝的懷裏。
她永遠不會奢望和這個人有天長地久，海誓山盟，她隻是希望，能在此刻白頭。
夜，漸漸的深了，起了風。
夜帝抱著西然回房，幫西然洗了澡，然後抱著西然睡覺。
午夜，寂靜。
西然緩緩的睜開眼睛，沒有焦距的雙眸就那麽睜著，無悲無喜，耳邊是均勻的呼吸聲。
西然一夜未眠。
早上，夜帝喂完西然早飯之後才離開，雖然有了昨晚的先例，但整個古堡的下人們都還在震驚中，無法從這樣劇烈的事實中回過神來。
花園，西然就那麽坐著，是夜帝臨走前將她抱過來的，因為她想來花園。
啪，忽然一個巴掌扇在西然的臉上，將絲毫沒有防備的西然整個臉都打到一邊，不等西然反應過來，又是一個巴掌。
西然先是一愣，隨即便安靜下來了，早已經習慣了的事情根本沒有什麽好大驚小敝的，她不會天真的以為，二少爺現在寵著她，她就會怎麽樣了。
夜管家一把抓過西然的頭發，將西然拉到她的麵前，冷冷的審問道：“你對帝少做了什麽？”
雖然看不見，但聽著聲音西然知道是夜管家，常年對夜管家的害怕讓西然本能的瑟縮了身體，隨即搖頭。
夜管家抓著西然的力道更加的重：“那為什麽帝少現在對你這麽好”。
害怕漸漸的消失，西然突然覺得，她連眼睛都看不見了，夜管家再怎麽打罵她，她也沒有什麽可再失去的了，心平靜了下來，西然回答：“我想應該是二少爺的心血來潮吧”。
夜管家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尖利，直直的盯著西然，審視著西然的表情，想要從西然的臉上找到蛛絲馬跡，可惜，西然的臉上平靜的什麽都沒有。
“你離開古堡這段時間，你和帝少發生了什麽事情？”
“沒有特別的”。
“那帝少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夜管家繼續問到。
西然將在醫院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想了一遍，在想到錄音這件事情時，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因為我惹二少爺生氣，二少爺和大少爺起了衝突”。
啪，西然的話剛剛落下，夜管家一個巴掌再一次打在西然的臉上：“我就知道帝少變成這樣，一定有原因”。
西然沒有反駁，隻是她聽不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
夜管家抓著西然，冷冷的警告：“西然，我告訴你，這段時間你給我安分一點，要是二少爺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夜管家將西然扔開，然後轉身離開了。
西然又變回原來的姿勢，好像剛剛挨打的根本就不是她，但剛剛夜管家奇怪的話一直在她的腦海重複著，她不明白為什麽夜管家要這麽說，就算她再怎麽惹二少爺生氣，二少爺怎麽可能會三長兩短，二少爺隻要狠狠的懲罰她，或者直接扔掉她就行了。
忽然，西然想到這段時間二少爺總會突如其來的溫柔，一會兒一會兒的，而且溫柔的一次比一次……奇怪，還有二少爺跟大少爺之間……。
西然搖搖頭，阻止自己再想下去，她覺得一定是她又胡思亂想了，何況，夜管家向來都是這樣，有時候說出來的話完全不知道在說什麽。西然想起小時候好多次，她都看見夜管家喃喃自語，那些話她完全聽不懂，甚至有一次晚上，她還看見夜管家跪在花園的小屋子麵前，一邊哭，一邊磕頭，嚇得她以為夜管家鬼上身了。
西然覺得夜管家的思維原本就有些跟常人不一樣的，現在年紀大了，應該是越發嚴重了的，才會這樣的。
中午，太陽掛在空中，照著大地，可畢竟現在是深冬，再暖和的陽光在寒風中也是冷的。
整整吹了一個上午的風，早已經把西然整個人都吹的冷冰冰的，無疑，西然是冷的，但她沒有動，除了看不見，無法摸回古堡裏，更多的是，她真的不想動。於是，西然就那麽蜷縮在藤椅上，安安靜靜的任由風吹著。
古堡，大門。
夜帝下了車，快步往裏麵走去。
大道上，冷不丁看見回來的夜帝的下人們都忘了反應，因為，早上離開，晚上回來，是夜帝的千年不變的嚴格規律，而現在，她們的帝少居然在中午回來了，一直到夜帝快走進古堡，下人們才反應過來，趕忙行禮。
夜帝徑直的上了三樓，還沒有打開房門，就喊道：“然兒，我回來了，你——”門打開，偌大的房間裏空無一人。瞬間，夜帝帶著溫柔的臉一片陰霾，幽藍的眸子裏滿是寒冰。
大廳裏剛剛回過神來的女傭們突然看見，剛剛還帶著笑意上樓的夜帝，此刻竟一身陰冷的下樓，頓時嚇的大氣不敢出。
“我的然兒呢”夜帝問到，眸子裏透著暴躁。
“帝少，西然正在花園裏”夜管家回答道，隻是低垂著的目光異常深邃，完全看不出在想什麽。
夜帝立即轉身往花園裏走，好像他走慢了一步，西然就會不見了一樣，以至於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夜管家看著他的目光深沉。
“然兒”夜帝一把將藤椅上的西然抱進懷裏，好像失而複得的寶貝。
西然一愣，完全沒有想到此時夜帝會回來，作為夜氏的女傭，她自然也是知道夜帝的習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