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等沈唯安收拾完野豬加煮完豬肉,竟已經是一個半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藺千玨在旁邊看,幾次都想幹脆直接變回人形,親自幫他洗手作湯羹,但見沈唯安彎起的唇角,一看便知收拾得很開心的樣子,又默默地把自己的想法壓了回去。
沈唯安是真的快樂。
記憶要是沒出錯的話,原主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過正常的,新鮮的飯菜了。
昨天半夜他餓得不行,啃了原主儲藏在房間裏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放的半塊餅才稍微好受點。
餅幹幹硬硬的,跟放了半個月的烤饢味道差不太多,難吃極了。
幸好沈唯安不是嬌生慣養的人,不怎麽挑食。
否則根本就咽不下去。
也許是修真界的野豬和普通的野豬不一樣,豬肉沒有一丁點腥膻味,反而充滿了肉香。
哪怕沒有放任何的材料,也依舊鮮美異常。
喝了口味道濃鬱,香氣撲鼻的野豬肉湯,沈唯安的身體稍微恢複了些元氣,整個人也舒服了許多。
果然高端的食材,往往隻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式。
藺千玨就趴在旁邊,靜靜地看沈唯安吃東西。
他正垂著頭喝湯,眼睛氤氳在白色霧氣中,像是一黑一紅兩塊昂貴的寶石。
望著沈唯安滿足的表情,藺千玨一下子就很難過。
藺千玨先天築基,修煉十餘載早已結丹辟穀。
他偶爾也吃東西,但吃的無一不是珍饈美味。
這白拉拉的豬肉,寡淡無味的湯,他看著是一點食欲也沒有。
現在的條件實在是太有限了。
他出來曆練,身無分文,無論是凡人界用的銀兩還是修士間流通的靈石,藺千玨通通沒有。
想要帶老婆吃頓好的都無法實現。
果然他出來的時候,就應該聽二爺爺的勸,如果把他給自己準備的儲物戒指也拿上,現在也不至於這麽窮困潦倒。
藺千玨的視線實在是太強烈了,以至於喝湯的沈唯安想忽視都難。
“想吃?”沈唯安看看煮得咕嚕嚕冒香氣的骨頭湯,想了想,夾起來一根筒骨,扔到了白虎的麵前。
沈唯安:“給你。”
望著滾落到地上,沾滿泥土的骨頭,藺千玨:“……”
沈唯安看著默默扭過頭的靈寵,又想了想,於是起身拿著刀,走到了生肉旁,切了一塊扔到了藺千玨的腳邊。
“我忘了,你們都吃生食的。”
蹲在白虎的麵前,沈唯安彎唇溫柔地笑:“乖乖,吃點東西。”
少年眼眸明亮,就蹲在自己的麵前,溫柔地叫自己乖乖。
這是他的老婆,他在給自己喂飯……
藺千玨又雙叒一次上了頭,等到把毫無味道的沾土筒骨啃完,藺千玨才頓時瞳孔地震,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麽。
藺千玨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搖搖晃晃地轉身,腦子裏全是在自己罵自己:昏頭仔!昏頭仔!
“可愛。”沈唯安伸手揉揉滿地打滾的大白貓,轉身回去繼續喝自己未喝完的湯。
一邊喝,沈唯安一邊在心中想事情。
老天給了他第二次的機會。
重生的卻是一個嶄新的,修仙世界。
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
而他,甘願當一個凡人嗎?
就算擺脫了炮灰的宿命,健健康康,長命百歲……自己甘於平庸嗎?
答案顯而易見。
但自己沒有靈根,哪怕是最低等的雜靈根他也沒有。
在普通人看來,沒有靈根,就意味著無法感知天地間的靈氣,就意味著此生與仙途無緣。
但沈唯安不同,他最大的金手指就是熟知劇情,他從小記憶力就很好,哪怕過去了許久,隻要他認真地去想,就依舊能記起書中的內容。
所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還有一絲機會——那就是洗髓丹。
洗髓丹是靈根不好的修士用來改變自己資質的丹藥,屬於高級丹藥。
一個修士一生隻能用一次洗髓丹,食用洗髓丹不止風險大,洗出來的靈根甚至有可能還不如之前,因此用它的人不多。
低階修士服用洗髓丹尚且容易喪命,而沒有靈力護體,體質極差的普通人吃簡直就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但也不是絕對。
書裏麵曾寫過,女主在探索上古秘境的時候,曾誤入過一個遠古大能遺留下來的府邸,她除了在裏麵撿到法器寶物外,還獲得了一本古籍。
這是一本自傳,上麵記載了府邸主人的傳奇一生。
他曾是普通人,為了追求大道,動用洗髓丹逆天改命,獲得了靈根。
至於府邸主人具體得到的是什麽靈根,品質如何,自傳裏麵都沒有說。但卻詳細地寫了普通人如何擺脫凡人之軀,踏上仙途——想必是想在死後,能有緣人發現這本自傳,繼承他的衣缽。
而更巧的是,作者當時為了趕榜單水字數,將這些信息全部都寫出來了。也就是說,自傳的那一頁寫了什麽,沈唯安了如指掌。
女主角沈輕煙本就是極品冰係異靈根擁有者,這本自傳於她而言,隻是一本閑暇時打發時間的讀物。
但此刻,隔了一次生死,一個次元的信息,卻成了沈唯安唯一的機會。
喝完最後一口湯,沈唯安眼眸微微沉了下來。
或許。
他要想辦法找個至少三品以上能煉製洗髓丹的高階煉丹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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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此同時,徐家內宅,隱蔽的暗室內,徐福低著頭跪在地上,渾身顫抖,一臉害怕。
在他的上方高座上,慵懶地倚著一名紫衣男子,他長相不過中等偏上,但那雙眼睛卻偏偏生得極好,看人時多情又風流。
他正把玩著手裏茶盞,一言不發。
然而僅僅隻是這樣,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與威懾力。
過了許久,紫衣男子才停住手中動作,懶洋洋地看向徐福:“沒拿到藍螢草?”
他的聲音不鹹不淡,聽不出他情緒的波動。
徐福卻一瞬間嚇得趴在了地上,連連求饒道:“辭歡尊者息怒!小的…小的一定在三天之內將他抓回來!給您帶回藍螢草!”
紫衣男子輕笑一聲,打斷徐福的話:“沒用的廢物,不需要了。”
徐福一驚,睜大眼睛看向上方,“那您答應我的功法……”
紫衣男子看了一眼徐福,一揮手,一本秘術扔到了地上,“拿去吧。”
徐福大喜:“多謝辭歡尊者!小的日後做牛做馬,願為您效勞!”撿起腳邊的秘術,徐福激動地跪著離開密室。
徐福走後不久。
按往常慣例,兩名容貌好看的年輕女子被送進了密室。
二人清麗的臉蛋帶著些許驚恐的表情。
但等到看清上方的紫衣男子不似想象中那般可怕猙獰後,眼中的驚恐這稍稍淡化了幾分。
比起伺候徐福老爺。
眼前這個年輕俊俏的紫衣男子似乎是更好的選擇。
他是個大人物。
和雲陽鎮上的散修乃至天封州的修真家族弟子不同,他是真正的修真宗門修士。
隻要伺候好了他,未來一輩子便有依托了。
想通了這一點,兩名女子眼中的驚恐也徹底消失,看紫衣男子的眼神也溫柔繾綣起來,兩人相視看了一眼後,不約而同地跪在地上,輕聲喚道:“尊者。”
紫衣男子抬眸,慵懶地朝她二人勾了勾手指,“過來。”
二女心中微赧,但也顧不得矜持,起身朝上方紫衣男子款款走去。
暗室的耳房內擺著一張大床。
淡色的床幔從上方垂落,一時間,脂粉飄香,嬌鶯輕啼。
直到淒厲的慘叫響起,一切才終於停止下來。
長著多情桃花眼的男人赤足從床上走下來,紗幔晃動間,兩具未著寸縷的幹癟屍體若隱若現。
穿好衣裳,紫衣男子走出耳房。
感受著稍微充盈了一些的丹田,紫衣男子舔了舔唇瓣。
……不過,不夠。
還是不夠。
他修行的宗門功法雖然厲害,但凡人畢竟隻是凡人,就算數量再多,也還是杯水車薪。
看來要想修為盡失的自己重回巔峰狀態,還是需要天陰體質的修士做鼎爐采補才行……不過在此之前,種點小菜開開胃也未嚐不可。
他已經很久沒有嚐過這麽漂亮的人了。
垂眸看著手中陡然出現的一抹瑩瑩藍光,紫衣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的舌尖發燙,眼中一抹暗芒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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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來了。
想要說點什麽,但是不知道說啥。
那就給你們背首詩吧——
《遊泰山》
張宗昌
遠看泰山黑乎乎,上頭細來下頭粗。如把泰山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