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山頂鬼02
“咦，他身上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花紋？”阿束看著男屍身上的樹枝狀的粉紅色花紋，覺得很是奇怪。
“這是強大脈衝電流在人皮膚上放電所形成的毛細血管麻痹和瘀血。”
莫小玖表情專注，她不知道自己所說的話令旁人丈二摸不著頭腦。這時燕巫時開口：“這般說來，是被雷電所擊了。”
莫小玖偏頭看向巫時，第一次與他有了好臉色：“是的。”
湯縣令湊近一看，好奇道：“原來被雷電所擊會形成這樣的花紋，這若是不懂的，還以為是被什麽邪祟襲擊了。”
莫小玖很能理解湯縣令所說，古人信奉妖魔鬼怪，解釋不了的東西，都會以為是妖魔鬼怪。
阿束道：“聽說被雷電所擊的人會燒壞頭發和衣物，但他並沒有。”
莫小玖道：“雷電所擊會造成的現象有好幾種，有的會被燒壞頭發和衣物，厲害點還會將身上的金屬物熔化。”她指著凶手頭上的銅簪，“更嚴重地還會被電擊得人體部位缺失。”她按壓了一下男屍的胸腔，“他沒有這些症狀，但他的內髒應當是被雷電擊得破裂了。”
湯縣令道：“前日早晨電閃雷明的，下了大半日的雨，想必就是那日出的事。即如此，便安排人將他抬下山去，查訪一下是哪家哪戶的，好讓家人知曉，盡早入土為安。”
“不對。”莫小玖秀眉緊緊凝起，她的目光又落在男屍發髻上的銅簪子上，接著又看向男屍的手，他手中握著一個純鐵的鐵鋤。
“讓開些。”莫小玖挪開步子，又對身旁的巫時如此要求。
湯縣令和阿束都驚得一身汗，燕巫時可是皇子，是王爺，莫小玖竟然對他如此不敬。
燕巫時也覺這女子對自己太不客氣了，於是故意像尊菩薩一樣不動，“為什麽要讓我讓開？”
莫小玖目光移到燕巫時腳邊，一臉不耐：“因為你踩著重要線索了。”
天之驕子，一代戰神燕巫時竟然被一個小子給嫌棄了，湯縣令驚詫不已，並且燕巫時還很聽話地起身，挪開了位置。
莫小玖走到燕巫時方才所站的位置，蹲下身細細地查看地麵。
燕巫時也注意到了，這裏除了一些舊的足跡外，還有一條細長的痕跡，再仔細一看，周圍有很多這樣的痕跡，並顯得雜亂。
阿束問：“這是繩索留下的痕跡嗎？”
莫小玖道：“是繩索，卻也不是。”
湯縣令急了：“莫先生，此話怎講？”莫小玖本是衙下的一位考生而已，但他見阿束對莫小玖十分恭敬，燕巫時也不與莫小玖計較，便知道此人非常不一般，是以也跟著阿束稱莫小玖為先生了。
莫小玖沒有回答湯縣令，她十分專注地循著這條細長的痕跡一直找到大樹根部，接著起身，摸著樹幹仔細檢查了起來，再抬頭往上看，忽然抱著粗壯的樹幹爬起樹來。
阿束十分好奇：“莫先生，你為何要爬樹？”
燕巫時瞅著樹叉上的一個大鳥窩，輕笑道：“指不定是想去掏鳥蛋。”又見這女子爬樹的樣子實在難看至極，好心提醒道，“莫先生，爬樹時，可得注意些別掉下來了。”
莫小玖懶得理會他，繼續往上爬。她爬樹的樣子雖是難看，但好歹爬上去了，她小心地避過鳥窩，在樹杈上站穩，將身子立起來，再往上攀爬，直看得下麵的阿束和湯縣令驚心動魄。
這棵大樹足有五丈多高，
莫小玖竟然已經爬到了樹頂，直看得下邊的人膽顫心驚，默默地為她捏了一把汗。
正在樹頂上的莫小玖發現了樹頂的樹杆處有繩索捆綁的痕跡，且她所踩的樹枝處，也有踩踏和枝椏斷裂的痕跡，目光再往下，鳥巢裏的幾顆鳥蛋正巧破了殼，烏黑的小鳥頭正奮力地往外鑽，凝神貫注的莫小玖看到這一幕，莫名覺得很治愈，臉上漾起笑容來，可就在這時，她笑容斂住，連忙小心地往下爬，可就在這時，她腳底一個打滑，重心不穩，一道驚呼，整個人掉落下去，頓時嚇得樹底下的人皆是一驚，尤其縣令夫人秦氏捂著嘴大叫了起來。
莫小玖隻以為這回自己可以以死穿回現代了，下沉的過程中，她閉上了眼睛，咬緊牙根，隻待身上劇疼傳來，卻沒想到忽地腰上一緊，身體落入一個懷抱當中，天旋地轉中，睜眼一看，正是巫時那個討厭的家夥，可這家夥太好看了，不小心看入了迷。
燕巫時抱著莫小玖穩穩地落在地上，莫小玖目光怔怔地盯著他，他道：“怎麽？不想下來。”
莫小玖眼睛一眨，恍然回神，連忙掙紮著從燕巫時身上落了地，氣道：“不是我不想下來，是你不放我下來。”她本來還想對燕巫時說聲感謝的話，但現在隻想懟他一句。
燕巫時笑笑，沒再與她扛。
莫小玖待到慌亂的心神安定下來後，才對湯縣令道：“鳥巢裏有個東西。”
阿束接過話：“我去看看。”不等莫小玖說什麽，便一躍上了樹。
莫小玖忙喊：“小心點，可別傷了那些剛破殼的鳥兒。”
阿束朝下回應了一聲：“放心。”
燕巫時心道：莫家惡毒的庶小姐，這般愛護小動物？
待到阿束拿著個紅色的荷包下來，莫小玖連忙接過荷包，並道：“就是它。”
湯縣令道：“這是女子的荷包？”
阿束一臉疑惑：“不是被雷電所擊嗎？這與那些繩索的痕跡和這個荷包有什麽關係？”
莫小玖道：“他的確是被雷電所擊，但這顯然是一場人為的引雷擊人案。”說著在荷包裏掏了掏，發現是空的。
眾眾皆是麵露驚異之色。
湯縣令道：“雷還能引的嗎？””
阿束有點急了：“莫先生，你既然看明白了，就將這引雷擊人案說明白些。”他越發地覺得這姑娘學識通天了，別說學富五鬥的麟風，就是翰林院的那幫子狀元榜眼探花郎都不懂這些道理。
莫小玖仰頭指著樹頂道：“方才我在上麵發現了樹頂處有利器劃痕，並且有繩索捆綁的痕跡，且樹杆延下也有刮傷痕。”又指著樹根部那條細長的痕跡，並順延著痕跡到男屍的鐵鋤，“金屬能導雷電，特別是在山頂之上，樹之下，而這把鐵鋤，便是引雷工具。”又指向樹頂之上，“凶手應當是先在樹頂上綁了個避雷針。”
湯縣令插了一句話：“既然是避雷針，那便是避雷所用，又如何能引雷？”
莫小玖道：“金屬所製的避雷針之所以會避雷，正是因為它將雷電引在自身上，再將雷電引於地麵，所以也被稱為引雷針。”又指著上麵，“凶手將金屬所製的引繩連接避雷針，再往下連接在鐵鋤上，而導致雷電被鐵鋤引入死者身上。”
湯縣令道：“可又怎會如此湊巧，就讓鐵鋤挨著了金屬所製的引繩？”
莫小玖指著樹旁成堆的枯葉道：“這引繩一定很長，且圍著樹底鋪了一圈，再用枯葉掩住，當死者在樹底下來避雨時，就難免會接觸到。”
湯縣令聽莫小玖如此一說，已是心服口服了，朝莫小玖拱手道：“莫先生好本事。”
莫小玖拱手還禮：“湯大人過獎了。”
湯縣令又道：“這樹上既然有女子的荷包，莫非是女子作的案。”
阿束道：“若真是女子，那這女子也太有能耐了。”
莫小玖環顧四周：“凶手一定是等雨停了之後才回到案發現場來拿走引雷之物的，雨後地麵泥濘，得勘查下案發現場及四周有沒有可疑足跡，山道上也得查一查。”
湯縣令微微頷首，忙安排了四個人去勘查足跡。
莫小玖抬眼盯著那樹頂，一雙秀眉擰得緊緊的，“按理說，在山頂之上，且在大樹底下，打雷時被雷電擊中的可能性本就很大，可凶手還要行如此麻煩之事，這說明凶手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致死者於死地。”
阿束道：“凶手一定得提前布置好再引死者上山到此避雨，凶手又是如何能算定當日那個時辰一定會打雷閃電？他又如何會懂得引雷擊人這個法子。”
燕巫時開了口：“所以凶手要不就是博古通今的讀書人，要不就是有高人指點。”
莫小玖點頭：“沒錯，呆會下山後可以先找一下附近的村莊有沒有博古通今的讀書人，若是沒有，便可以查訪下有沒有什麽高人通曉天象，知天氣變化。”
湯縣令微微頷首：“好，就按莫先生所言，下山後立馬查訪。”
燕巫時看向莫小玖，突然覺得她認可自己的時候，樣子看起來很可愛！
莫小玖一轉臉見著燕巫時又笑看著自己，由於已經習慣了他出口成髒且不懷好意，便將他的笑容給曲解了，蹙眉嗔了他一眼後，將臉撇去了男屍那方。
燕巫時揉了揉眉心，心道：這姑娘的脾性怎麽跟這初夏的天氣一個樣，陰晴不定。
阿束道：“這屍首該怎麽辦？抬下山去嗎？”他看向莫小玖，似乎莫小玖成了這樁案子的主心骨。
莫小玖看向男屍：“自然是要抬下山去，好查明這位死者的身份。不過……”
湯縣令和阿束齊道：“不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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