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邊塞孤煙

  沈月儀與方瑾澤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擔心方瑾澤的情緒，一路上都在他身後跟著也不出聲。


  她正在心中想著，要說些什麽話來安慰下方瑾澤，可是他這樣死要麵子的男人，自己如果安慰他，反而會讓他覺得麵子上掛不住……


  “該怎麽說呢……”沈月儀正低頭想著，卻沒承想腦袋突然撞到一個堅實的胸膛。


  “哎呀!”她扶額抬起頭，隻見本來好好走在她前麵的方瑾澤卻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下來轉過身，饒有興味地看著正在心裏打著小算盤的她。


  “想什麽呢？”方瑾澤彈了一下沈月儀的額頭，懲罰她的不專心。


  “沒想什麽……就是想起方才那對父女，有些唏噓罷了。”沈月儀提起那對父女，也是想探一探方瑾澤的口風，看看他對於此事究竟是怎麽想的。


  方瑾澤握起沈月儀的手，兩人並肩而行，他一麵緩緩走著，一麵歎了口氣道：“你今日救了那對父女，可在這整個京城，整個靖國，整個天下，像他們一般命運飄零的可憐人太多，你能救得過來嗎？”


  沈月儀低下頭：“我自然知道救不過來……隻是，他們讓我看見了，我就沒有辦法置之不理，縱然不能讓整個天下的百姓都安居樂業，至少發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絕不能放任不管。”


  方瑾澤知道沈月儀就是這樣一個心地良善之人，捏了捏她的手：“你這樣做，很好。”


  沈月儀抬起頭有些雀躍地看著方瑾澤：“真的嗎？我以為你會怪我多管閑事……”


  方瑾澤笑到：“怎會？雖然……你這個小丫頭確實是喜歡多管閑事。”


  “唉，”他緊接著歎了一口氣，目光幽深：“要想真正讓更多的百姓都過上好日子，不再流離失所，不再命如草芥，隻能改變這天下的局勢。”


  沈月儀知道方瑾澤一直都是這麽想的，也一直努力這樣去做，隻是不到關鍵時候，他並不想做那個攪弄風雲之人。


  隻是現在……是他們逼他的……


  兩人走在雨後初晴的小巷裏，人跡罕至，十分清淨，雨後初晴的天空燦爛分明，清新的雨水氣息令人心曠神怡，沈月儀覺得心情都豁然開朗了很多，腳步也輕快起來。


  方瑾澤故意放慢了步伐，與身邊的這個小丫頭慢慢地走著。


  一條曲曲折折的青石板小路，像是永遠也走不完一樣。


  “所以，”方瑾澤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一些，好讓沈月儀不要有那麽多壓力：“你有沒有什麽話要問我？”


  沈月儀愣了愣：“沒有啊……”


  “真的沒有？”方瑾澤故意將語氣沉下了幾分，從魔殿回來之後，沈月儀便有些不對勁，麵對他的時候溫順了許多，話也少了，他知道她是不想讓他有太多壓力，所以才努力讓自己乖順一些，不給他添麻煩。


  可是沈月儀不知道，這樣的她，才更讓方瑾澤心疼。


  沈月儀看著方瑾澤眼中滿是真摯，她也不想再搪塞過去，便對方瑾澤說：“你不想說，我便不問了。”


  方瑾澤笑了笑：“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以往不是我越不想說你便越喜歡刨根究底嗎？怎麽現在越來越沒有氣勢了？嗯？”


  沈月儀生氣地錘了他一下，卻是輕飄飄地，沒有一丁點重量，反而像是一根羽毛一樣，輕輕地搔在他身上。


  方瑾澤不再逗她：“好了，想問什麽？”


  沈月儀開口道：“按照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你應該也預料到了，靖國……”


  “氣數將盡。”方瑾澤接過沈月儀沒有說完的話，輕鬆地像是在談論一件毫不相關的事情。


  “你……不擔心嗎？”沈月儀問出了這麽多天自己一直想問的話，方瑾澤是靖國皇子，憑他的本事，把方瑾天拉下馬，坐上太子之位，靖國的皇位遲早都是他的，可是如果靖國被昀國吞並，一切都不一樣了。


  這意味著方瑾澤可能連厲王的身份都會失去。


  “擔心……”方瑾澤輕歎了一口氣：“我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一個昏庸多疑的君主，一群趨炎附勢的臣子，如何能夠守得住江山？”


  “隻是我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方瑾澤眼底閃過一絲失望，雖然靖國是他的母國，但不得不承認，它的滅亡幾乎已經成為了必然。


  “靖國若是亡了，你不會覺得可惜嗎？”沈月儀仰頭看他。


  “可惜什麽?”方瑾澤也同樣回望著她，沈月儀的身量比較小，跟方瑾澤走在一起，卻又出奇地合拍，方瑾澤故意迎合著她的步子，讓她不用追趕自己。


  “可惜了你這個厲王的身份啊！”沈月儀不懷好意地看著他：“你就甘心這樣變成了一個平民百姓？”


  方瑾澤知道沈月儀是在揶揄自己，便說道：“我是沒有什麽好可惜的，就是不知道倘若為夫變成了平民，夫人會不會嫌棄為夫？”


  “當然會了！”沈月儀一副傲嬌的表情：“我嫁給你不就是因為你的身份嗎？你都變成平民了，我為什麽還要跟著你？”


  方瑾澤將沈月儀霸氣地摟入懷中：“後悔了？嗯？”


  沈月儀調皮地看著他一笑：“後悔了。”


  方瑾澤將沈月儀摟得更緊：“現在後悔也晚了，”他湊到沈月儀耳邊，蠱惑般地對著她說：“你這一輩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方瑾澤以為沈月儀會像往常一樣害羞地推開他，但沈月儀卻是柔柔地對他說：“我也沒有想過要逃開。”


  方瑾澤問到：“就算是和我一起過清貧的日子，你也願意嗎？”


  沈月儀低低一笑：“我倒真想去過那樣的日子，這樣一來，我們就不用去麵對那麽多，我們是隻屬於彼此的。”


  方瑾澤輕輕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吻：“不論怎樣，此生，不，就算有來生，我也隻屬於你一個人。”


  “不過，”方瑾澤目光堅定，透著一絲狠厲：“你這麽好，應當要用整個天下來供養你的美麗。


  沈月儀抬頭看著他，他眼中風暴不斷，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