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線索斷了
沈月儀看著月無情長立在碼頭之上的身影,分明就是一個少年模樣,可是眉宇之中皆是老成陰狠,周身散發著一種戾氣,眼中籠罩著欲望與仇恨,不見半點澄澈,如同一株豔麗的假花一般,看起來毫無生氣。
想必年幼時的經曆,對他的影響極大。
可方瑾澤年幼喪母,又不得父皇喜愛,帝王之家絕情斷愛,毫無半點溫情,不知他從小吃了多少苦,含下了多少淚。
他所受的苦,不比月無情少半分。
可是他偏偏就長成了那清峻雅逸的樣子,心有權謀,卻依舊良善,受盡冷暖,卻能真心待人。
好似懸崖峭壁上迎風挺立的勁鬆,周身都是不畏凝寒,睥睨天下的氣度。
帝王之姿,便是如此。
突然一個人影快步走了過來,對月無情道:“公子,船已靠岸。”
月無情的手撫上佩劍,唇角牽起一絲嗜血的笑意:“殺。”
沈月儀心中一驚,果然又是一場惡戰。
兩堆人纏鬥在了一起,難分難舍,出手便是致命。
雖說今晚運送貨物之人已經得了消息,有所防備,可月無情絲毫不顧及人命,先殺人,再取貨。
幾個回合下來,保護貨物之人已然折損了一大半。
如果月無情取勝,搜尋碼頭之時找到她,必然會利用她獲取她身上地秘密,甚至用她來威脅方瑾澤,以達到他的目的。
沈月儀暗自著急,照此情形下去,不久便會全軍覆沒。可她躲在箱中,無計可施,隻能盯著外麵的情況,腦海中飛速掠過應對之策。
沈月儀眼尖地發現,又有第三撥人加入了進來,訓練有素,武功高強,不一會兒局勢便反轉了過來,月無情的人所剩無幾。
看來是友軍。
沈月儀正鬆了一口氣,突然感覺光明鋪天蓋地而來,籠罩了她的全身。
有人把箱子打開了!
沈月儀下意識一躲,又被人抓住了手腕:“我就知道你不會聽話!”
沈月儀看著方瑾澤,突然一笑,伸手環住了他的脖頸:“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方瑾澤沒好氣地看她一眼,順勢將她從箱子中抱出,沈月儀這才完全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月無情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存活下來的人已被盡數擒拿,等候處置。
運送貨物的人雖然死傷慘重,但好歹貨物完好無損,也算是破了這一局。
方瑾澤的人幾乎毫發無傷,果真是訓練有素的高手。與尋常殺手不可同日而語。
方瑾澤指揮著人將貨物交接好,趁夜送入京中,有心晾一晾沈月儀,故意不理她,氣惱她不聽自己的話。
昨日方瑾澤雖然叮囑過她,但她自然是知道沈月儀是什麽脾氣,讓她在客棧裏幹等,她定然不會同意,
看她答應得那麽幹脆,他就知道事情不簡單。
霧隱竟然也跟著她一起胡鬧!
她也不知是有什麽本事,竟然說動了霧隱,霧隱向來最為聽話,從不違背他的命令。
沈月儀見方瑾澤依舊冷著一張臉,小心翼翼地問道:“霧隱……她和我一起來的,她去哪兒了?”
“違背命令,被我就地處決了。”方瑾澤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她一眼。
沈月儀知曉方瑾澤並不是這樣的人,他如此說,霧隱定然是安然無恙,她也就放心了。
“方才我躲在箱子裏,看見月無情和昀國使者密謀,要借此機會瓜分靖國,意在天下。”沈月儀連忙將月無情的籌謀告訴方瑾澤,好讓他有所防備。
方瑾澤難得才肯瞟了她一眼:“月無情,已然被我刺傷逃走。昀國奸細,抓了個活口,準備帶回去審問。”他頗有些得意地說:“你可還有什麽機密要說與我聽?”
沈月儀尷尬地將頭扭向一邊,敢情方瑾澤什麽都知道,還早已經將人給拿下了。
方瑾澤見她如此,先前的不快也消失了幾分,但還是板著臉道:“以後你要是再不聽話,我就將你拘在府中,讓你哪兒都不能去。”
“我以後絕對乖乖聽你的話。”沈月儀討好地挽住方瑾澤的肩膀:“我這不是擔心你的安危,才偷偷跑來的。”
方瑾澤看她一眼,臉上已經沒了怒氣。
他真是拿沈月儀沒辦法。隻要她買個乖,說兩句好話,他的心便霎時間就軟了下來。一句重話都舍不得對她說。
“月宮之人都是死士,凡是有活口的,都服毒自盡了。”方瑾澤歎了一口氣:“也算是忠心之人。”
沈月儀不解:“月無情從來將他人性命視如草芥,對自己的手下,想必也不會好到哪裏去。為何他們如此忠心?”
“因為月宮向來都隻培養死士。”方瑾澤解釋說:“他們無父無母無親人,月宮便是他們唯一的依托。一旦任務失敗,都要以死謝罪。與其回去受死,不如自己了結。”
“他們為何不逃?”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不好過,何不趁此機會隱居山林,過平常人的生活。
“逃?”方瑾澤盯著遍地的屍體:“能逃到哪裏去?他們在月宮麾下,殺人無數,仇家遍天下。出了月宮,沒了庇護,隻有死路一條。”
原來如此。
月宮是他們的避風港,也是他們的亂葬崗。生也好,死也罷,總之一生沒有自己,隻是一個殺人工具而已。
沈月儀不禁唏噓,原來並不是人人生來便擁有如何處置自己人生的權力。
翟冬將昀國使者押解過來,請示方瑾澤:“王爺,此人什麽也不肯說,如何處置?”
“一個字也不肯說?”方瑾澤冷冷地瞥了昀國使者一眼,像是故意說給他聽一般:“押回去打入暗牢,本王自有千百種方法讓他開口。”
那人身軀一震,似乎是想到了暗牢中的慘狀。
方瑾澤揮了揮手:“好生看管,千萬別讓他死了。”
翟冬押了人下去,吩咐其他人準備啟程回京。
方瑾澤拉起沈月儀的手:“走罷,咱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