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一步險棋
沈月儀見方瑾澤轉了過去,急忙抓下屏風上的衣服穿好,越過方瑾澤直接走到了外屋,像是沒有看到他一般。
方瑾澤知曉她是在生氣,難得好言好語地哄她:“是我不該貿然闖進來,讓你受了驚嚇,下次我改便是。”
沈月儀依舊背對著他坐著,也不出聲。
方瑾澤走過去,順手取下一塊帕子,細細地幫沈月儀將頭發上地水珠擦拭幹。
動作輕柔而熟練,極其自然,仿佛已經重複了千百次一般。
他低著頭,溫聲哄著她:“方才是我唐突了你,不過我可什麽都沒看到,你要還不解氣,由著你打我兩下可好?”
沈月儀轉過身來,一把扯下方瑾澤手中的帕子,抬頭看他:“我不是為了這個!”
方瑾澤也有些摸不著頭腦:“那是為何?”
“你既然無事,也不知會我一聲,害我白白為你擔驚受怕……”沈月儀委屈地看著他,想起自己聽到消息時心中的擔憂與驚懼,眼中竟然隱隱地泛起了淚光。
方瑾澤心中一震,沈月儀一雙美目含淚,嬌嗔地看著他。
皎如皓月,璨若星辰。
他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麽好,心中後悔不已,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叫她擔心才是。
他蹲下身去,目光灼灼,認真地保證道:“以後我再不騙你,事事皆告知你,不叫你擔心,好不好?”
沈月儀見他如此誠懇,麵色緩和了幾分:“此話可真?”
“當然,比真金還真!”方瑾澤生怕她不醒,信誓旦旦地保證。
沈月儀被方瑾澤這幅一本正經的樣子給逗笑,心中的怨氣已然消散了七八分:“頭發還沒幹呢。”
方瑾澤會心一笑,接過帕子又繼續為她擦拭著發梢的水珠:“此事我並非有意要騙你,當日我們在碼頭取貨,突然遇襲,我便想將計就計,利用失蹤之事,將幕後主使揪出來。事出突然,沒有來得及告知你們。”
“那你可查出幕後主使是誰?”方瑾澤突然失蹤,並不在幕後黑手的計劃之內,想必他們此時也不明覺厲,隻要一有行動,就會露出馬腳。
“尚未。他們毫不戀戰,撤退速度極快,不曾輕舉妄動,似乎是防著我有這一手。”
方瑾澤將帕子放下,又拿起梳子,小心翼翼地梳理著沈月儀的一頭青絲。
沈月儀突然想起,以前有人說,古時女子的頭發,除了自己的夫君以外,不能讓別的男人觸碰。
如今方瑾澤如此輕柔地一下一下順著自己的頭發,倒讓她有一些白發齊眉的錯覺出來。
歲月靜好,琴瑟在禦。
方瑾澤為她梳著頭發,故作不經意地問道:“為何月長情會與你一同來此?”
“我本是去太子一同前來,半路遇襲,太子不知蹤跡,是月長情救了我,將我帶到碼頭。”沈月儀想也沒想,便如實相告。
方瑾澤冷哼一聲:“哪裏就有那麽巧的事?你剛好遇襲,他剛好就在?我看分明是蓄謀已久!”
這男人吃起醋來,竟也像個小孩子一般。
“今日若不是他,隻怕你就見不到我了,應該好好謝謝人家才是。”
聽到沈月儀這麽說,方瑾澤心中才有了幾分鬆快。
任他月長情再怎樣處心積慮,在沈月儀心中,他始終是個外人,要承他一個謝字。
而方瑾澤是沈月儀親親的夫君,兩人之間的關係,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
“那是自然。”方瑾澤也深深地知曉自己作為“自己人”的身份,“今日他救了你,我自會好好謝他。隻是倘若他要因為這件事,而想要你欠了他這份情,想都別想!”
沈月儀隻覺得好笑,月長情救她不過是出於兩人的知遇情分罷了,哪有方瑾澤說得那麽嚴重。
方瑾澤卻再清楚不過,同為男人,他很清楚月長情看沈月儀的目光之中藏著什麽。
稍有不慎便給了月長情可乘之機,實在是不該!
方瑾澤咳了咳,一本正經地說:“你以後少於月宮之人打交道,這趟渾水太深,什麽時候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
方瑾澤三番五次警告沈月儀遠離月宮中人,以前是月無情,現在又是月長情。沈月儀隻當是他見不得自己與其他男人走得太近,便隨口應下了,並未放在心上。
方瑾澤見她走神,很是不滿:“你聽到了沒有?”
沈月儀暗中翻了一個白眼,無奈到:“聽到了,我以後離他遠些便是。”
方瑾澤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從桌上拿起一塊點心送到嘴裏:“這外麵的點心,終究是沒有家裏的飯菜可口些。”
沈月儀斜了他一眼:“口味那麽刁!你倒是說說你想吃些什麽?”
方瑾澤故作苦惱地思忖了一會兒:“要說我自幼時起,品過山珍海味無數,要說起這最美味的……”他看了一眼沈月儀,接著說,“還要數那日吃的一碗蛋炒飯,可是叫人唇齒留香,久久不能忘懷。”
不就是想吃她做的飯嗎?至於繞這麽一大圈?
“我給你做便是,用不著變著法兒的來討我歡心。”方瑾澤在外這麽幾天,定然是風餐露宿,沈月儀難免有些心疼,難得依了他一回。
二人一起下樓,尋到客棧的廚房去,夥計們都歇下了,方瑾澤自告奮勇地生起火來。
君子遠庖廚,方瑾澤雖打小沒進過廚房,幹起活兒來還倒是像模像樣的,不消一盞茶的時間,便已經將火生好。
方瑾澤衝沈月儀道:“今日你可別再把鹽罐子打翻了!”
沈月儀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麽,原來他一直都能嚐出來,卻每次還裝作好吃地將蛋炒飯吃了個精光。
沈月儀想起自己之前在他麵前沾沾自喜的樣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嫌我做的不好吃,你自己來做便是!”
方瑾澤粲然一笑:“隻要是你做的,我都覺得好吃。”
兩人一個添柴,一個做飯,在漫長的黑夜裏亮起溫暖的火苗。
俗世的幸福至此到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