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衣袂飄飄
窗外雨已經悉數停了,西方隱約有放晴的趨勢,屋中倒顯得些許有些沉悶。
沈月儀索性拿了書站在院裏的月白花樹下,一邊感受著微風,呼吸著新鮮空氣,一邊仔細地揣摩起書中的步法來。
沈月儀翻著書,看著步法,身體竟然情不自禁地跟著動了起來,仿佛無形當中有一隻手,牽動著她的身體,帶領她領略書中的奧秘。
沈月儀隨著身體地擺動,竟然把書丟在一旁,心無旁騖地舞動了起來。
說起來也甚是奇怪,明明她還沒把步法完全看完,可是她的腦海中竟然出現了連貫的動作,根本不用她刻意去想,去記憶,就像是走路一般隨意,完全出自身體的本能。
沈月儀隻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盈,仿佛要騰空而起,化為一片羽毛,借清風而上雲霄。
她閉上眼睛,情不自禁地舞動著,這步法又與尋常的舞蹈不一樣,舞蹈跳起來優美,卻會累人。
但這步法她越跳反而越輕鬆,感覺自己周身的穴道都被打通了,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清爽通透之感傳遍了她的全身,就連呼吸都隨著舞步變得有規律了起來。
仿佛這舞步就是為她量身定做,一舉一動都是如此契合,是這個身體生來就會的動作。
沈月儀感受到了自己身體奇妙的變化,拋卻了一切雜念,步隨心動,心隨風擺。
一陣風吹來,月白花瓣在她的周身飛舞,似是她撚花而動一般。
衣袂飄飄,羅裙翩翩,蓮步款款,容顏姣姣。
如果說當時宮宴作孔雀舞,她好似百花之王,嬌豔欲滴,豔冠群芳。那麽今日在這月白花樹下,她更像是遺世獨立的海棠,不屑爭春,春卻自來。
沈月儀完全沉浸在這次奇妙的體驗中,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曼妙身姿再一次落在了他人眼裏。
厲王府的高樓之上,一位玉麵公子,長身玉立,雨後的微風挑逗著他的衣角,而不遠處的那棵月白花樹卻擾亂了他的心神。
樹下的女子總是能給他一個又一個驚喜,那日王府初見,驚為天人,沒想到今日一見,更甚當日。
他不由得喃喃出聲:“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傾國傾城貌!驚為天下人!”
話音剛落,他便感覺眼前一黑,有一人從背後蒙住了他的雙眼,把他拽下了樓頂。
能有人無聲無息地走到他身後,蒙住他的眼睛,還讓他沒有絲毫察覺的人,在這王府中也隻有一個。
方瑾澤一直將楚榮軒拉下了樓,才放開了他,臉色甚是陰沉。
楚榮軒睜開眼就看到方瑾澤的一張臭臉,他正在欣賞絕世名花,不由分說地就被方瑾澤打斷,心中也甚是不快。
楚榮軒瞪了他一眼,伸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沒好氣地對方瑾澤說:“怎麽你今日那麽小氣,連你的閣樓我也上不得了嗎?還蒙著眼就把我拽了下來,一點君子之風都沒有!月儀嫁給你可真是瞎了眼!”
“月儀?”
方瑾澤的眼睛危險地眯了眯,盯著他問:“本王的王妃何時與你如此親近了起來?她閨中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嗎?”
楚榮軒見他惱怒,有心挑逗於他:“我們的關係……那自然是不一般,不過呢,這是我們之前的秘密,不能說給旁人聽的!”
方瑾澤方才上樓頂,正看到他直勾勾地盯著沈月儀看。也不知道怎麽,心中頓時升起不快之意,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
這才失了控,氣衝衝地上去將他蒙了眼拽下來。沒想到他竟然叫沈月儀的閨名,還說他們的關係非同尋常,這兩人何時見過?他竟然不知!
想到這裏,他心裏更是怒氣衝天,一把鉗製住楚榮軒的手說:“你們究竟何時在哪裏見過?她與你說了些什麽?”
楚榮軒與他兄弟多年,方瑾澤向來不近女色,讓他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癖好,沒想到如今對沈月儀竟然如此在意上心。
看來他果真動了真心,隻是嘴硬著不肯承認罷了。
楚榮軒嘴角笑意更甚,故作神秘地說道:“你這王妃可是一朵絕世名花,天上地下隻此一株,多少人孜孜以求,虎視眈眈,你縱然是日夜盯著她,也是看不住的!就拿我來說吧,那日窺得美人真容,歡談一番,回去以後我可是日思夜想,輾轉反側,相思成疾啊!”
方瑾澤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威脅楚榮軒說:“不許你去招惹她!給我離她遠一點!你聽見了沒有!”
楚榮軒故意裝傻充楞:“她?她是誰?”
方瑾澤冷哼一聲:“自然是本王的王妃!”
楚榮軒裝作恍然大悟地說:“莫非那樹下的美人竟然是你的王妃?唉!真是可惜了,我還說要向你要了那美人來,八抬大轎把她娶回家呢!”
方瑾澤知他平日裏就沒個正形,說話也是口無遮攔,從不放在心上,可今日他言語中涉及了沈月儀,他就無法淡定了。
沈月儀便好像他的逆鱗一般,別人決計碰不得,說不得,看不得!
楚榮軒見方瑾澤眼中風暴更甚,知道這人發起怒來會是什麽樣子,便想趕緊逃之夭夭。更想早點上去再觀美人風姿。便丟下一句“我先上去啦!”就趕緊往樓上跑去。
方瑾澤一個箭步擋在他身前,一隻手扣住他的肩膀,帶著不容反抗的力道。
這楚榮軒也並非什麽池中之物,一個翻身輕易地逃脫了方瑾澤的桎梏,又要向樓上奔去。
方瑾澤見狀又追上去阻攔,這一來二去,兩人竟在閣樓之下打了起來,不分伯仲,難舍難分。
沈月儀對這裏發生的事情卻渾然不知,全身心地沉浸在了那神奇的步伐之中,那兩人打架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她都沒有被幹擾。
遺世而獨立,不沾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