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緣來緣去終是命
「姐姐，好久不見。為什麼我最近總是找不到你。」
「你不需要我，我就不會出現。」
「她們都走了，您可不可以把她們找回來。我有點想她們了。」
「她們……回不來了……」
二人對話的地方是一個煙霧縹緲的地方，周圍隱隱約約浮現出一些紅蓮。她們正在一艘船上，似乎還有水流汩汩的聲音，但是太隱約了，似真似幻，真的不敢認。說話間，煙霧慢慢飄散，周圍的山川和腳下的清澈的河流映入眼帘。
「姐姐，我沒有來過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隨便找的地方。」
煙霧已經基本完全散去，陽光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照到了她們身上。悠悠飄蕩的小舟孤獨地前行著，水面上漂浮著一些浮萍。兩個女子站在小舟的甲班上，年長一些的那個看起來也就二十四五歲，一襲白衣——白色弔帶裙上面加了一件同色外衫，及腰秀髮隨意地披在肩上。年輕的那個看起來也剛剛成年，頭髮有點毛毛躁躁的，身上是一套灰色的睡衣。
「姐姐，我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夢裡也很少見到。」
「你知道怎麼回事的。」
「我沒有吃藥，那些葯我全都扔了。」
白衣女子看著她，想要伸手摸她的頭，卻又像是顧忌著什麼。只是用她一貫溫柔的聲音說：「你長大了，有些事情該明白了。」
少女皺了皺眉，問：「你說的是什麼事？」
「宴席終有散，緣分皆定數。」白衣女子說完扭過頭，不面對少女。
少女努力鎮定，強顏歡笑：「知姐姐，這……你不會想說你也要走吧！」
白衣女子點點頭，回答：「青蓬，好好適應現在是生活吧……」
少女打斷她，搶著說：「你就時不時出現在夢裡一次，都不行嗎……」少女說著眼淚已經不知不覺地落下來。
白衣女子搖搖頭，道：「不行！是時候分開了。我們應該不會再見了。」
青蓬心中其實早有準備，那次治療之後，她就開始做著她們都離開的準備，只是知姐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是一下子不敢接受。
「那……你可以再陪我一會兒嗎？就到……我醒來。」
白衣女子點點頭，輕輕地踱步道甲班邊上，側腿坐下，青蓬也走過去，坐下，看著隨波浮沉的浮萍，多希望自己這一覺睡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忽然，白衣女子轉過頭，問她：「你為什麼不接受他？你們平常不也挺聊得來的嗎？」
「一碼歸一碼，我不想談戀愛。」
「你不會告訴我你不相信愛情吧？」
「我不是不……」青蓬還沒有回答她，一種虛無忽然襲來，青蓬想抵抗它，但無濟於事……
她睜開眼睛，一片藍色映入眼帘，耳邊是熟悉的鬧鈴的聲音。她立馬關了鬧鈴，趕緊閉眼，想要再回到那個地方。哪怕……只是說完那一句話。
她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緊閉雙眼，她越想睡著，卻越是睡不著。過了一會兒，她只覺得眼角一股寒涼，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冷了的淚水。
她心裡默念著：「知姐姐……知姐姐……」
過了一會兒，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源源不斷地傳入她的耳朵里。然後幾個舍友開始抱怨：
「今天怎麼忽然降溫了？」
「就是啊，昨晚上我就被冷醒了。」
「這天氣啊，就像是周老的脾氣。」
……
青蓬靜靜地躺著，她們洗漱收拾的聲音不斷，青蓬越來越清醒。淚水順著眼角流下，在臉頰上流下一道長長的痕迹，被環境帶走熱量后，竟是比利劍更刺激的嚴寒入骨。
「青蓬，起床了！第一節課是周老的。」
「好！」青蓬盡量讓自己沙啞的嗓音變得正常。
她搖搖晃晃地起來，額頭抵在牆上，想：「緣分？定數？是嗎？自己分裂出來的人格，也有這一說法嗎？」
「哼哼……」青蓬苦笑一聲，外面的舍友不知道她笑什麼。隨口一問：「傻笑什麼呢？」
「沒什麼！」
「學姐！學姐……」一個活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青蓬轉身，看到一個叫顧執浩的熟識的小學弟正向著自己跑來。
「學姐，你要去哪裡啊？」
「咖啡館。」
「真巧，我也要去，一起吧！」
「好！」
顧執浩和青蓬並排走著，時不時觀察著青蓬的表情。小心地問了一句：「學姐，你今天不開心嗎？」其實顧執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出她不開心的，因為她現在只不過是面無表情，很多時候也是面無表情。可能就是直覺吧！
「沒有。」青蓬明顯話都不想說。
兩人來到咖啡館，收銀員就是她的舍友之一——陶欣，一個喜歡穿洛麗塔的能量小蘿莉。她今天也穿著一件咖啡色的裙子，跟這個咖啡館的復古原木色非常搭。
「歡迎觀臨……老楊，要喝啥？」
「意式濃縮，謝謝。」
陶欣開了菜單，回答：「馬上來！」然後轉頭看向青蓬身後的顧執浩，有點小結巴：「你……來點什麼？」
顧執浩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一條縫，說：「卡布奇諾，謝謝。」
「好的，馬上來。」說完顧執浩就小跑著跟青蓬上去了，陶欣看著，先是滿臉笑容，又有點小失望。
青蓬把筆記本電腦放在桌子上，習慣性地把袖子往上擼了一下。顧執浩裝作無意間瞟到她手腕上的那片紅腫，問：「學姐，你的手怎麼了？」
青蓬一邊打開筆記本一邊回答：「不小心碰了點氫氧化鈉，已經處理過了。」
顧執浩非常輕微地撇了撇嘴，說：「小心點啊！」
「嗯！」青蓬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實驗報告，但是心裡總是那句「宴席終有散，緣分皆定數」，按理說，她現在是做到人格統一了，病治好了，卻懷念生病時，這是不是也算一種病？
不一會兒，咖啡來了，是陶欣送來的。她看著青蓬的眼睛眨了眨，用嘴型提醒她看手機。
她剛好也弄好了一樣，便掏出手機看了看。
上面的問題是：
「跟在你後面那個小學弟在追你嗎？」
青蓬笑了笑，回了：「不是，剛好碰到。」
顧執浩見到青蓬笑得怎麼開心，也嘴角微微上揚，問：「學姐，在看什麼好東西呢？笑得那麼開心。」
「沒什麼！」青蓬心裡在想：「幫你看姻緣呢！」
陶欣看著青蓬回她的信息，思考了一下，回到：「之前跟你們說的學弟就是他。」
「要我做什麼嗎？」
「不用！嗯……幫我拍兩張照片吧！謝了。」
說干就干，青蓬拿著手機，假裝在打字，實則已經拍了幾張發過去了。
猛女拍照嘛……讓她光明正大拍都是證件照級別的，別說偷拍了。
陶欣看著自己手機上顧執浩的照片，痴痴地笑著，自言自語：「不愧是學弟，老楊拍出來都那麼好看……」
青蓬看向窗外，獃獃地盯著樹梢，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是那一句：「宴席終有散，緣分皆定數」，難道，自己跟姐姐們的緣分，真的盡了嗎？她又給了自己肯定的答案：「是的！」
「是的，她們都離開了，永遠不會再見到了。生沒生病……你難道真的那麼重要嗎？離開就離開吧！知姐姐說得對，該散了，謝謝你們……」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照到樹枝上還會反光，看久了，眼睛有點疼。她轉過頭，看見顧執浩的手機攝像頭對著她那邊，還沒等她發問，顧執浩就自己解釋：「畫風很美，忍不住拍了幾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