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龍芯的造化 下
瞳孔收縮，放射出碧璽色的光芒，穿越古今、橫跨生死。執念與怒火，隨之而來的是澎湃無比的力量，龍芯刹那間感到自己仿佛擁有了力拔山河的氣勁，鎮壓在他脊背上，宛若山巒般沉重的壓力，在這一刻似乎被削弱了不少。
“你居然能站起來。”東珠顯然也驚訝於龍芯突然的變化，乃至忽視了龍芯刺耳的謾罵，連發怒也暫時被拋諸腦後。
“我為何不能站立起來。”
龍芯看著東珠，眼眸中流露著不屈的堅毅和傲然的嘲笑，那英俊的臉龐上，不在僅有幼稚的天真，多了一絲風雨斧鑿的棱角。
他雙手微微負於背後，靜靜地傲立在那裏，此時的他完全無法讓人，將其與刀俎上的魚肉聯係在一起，他的目光似乎在挑釁，展現出視死如歸的決心。
“吞噬了養魂碧璧，非但沒事，還在極速煉化，借此壯大自己靈魂，看來我真的沒找錯。”
東珠凝視著龍芯，心底盤算了一番，暗暗有些欣喜。
“你何須動怒，世上沒有永恒的敵人，你未來的路還很漫長，若是連這一點也看不清，你注定不會走的很遠。”
東珠淡笑著說道，盡管它流失掉的那部分力量，被龍芯吞噬煉化，此消彼長，兩者間的差距在縮小，可東珠依舊有絕對的把握控製住龍芯，所以它並不著急，它倒要看看龍芯的表現究竟能有多麽合乎它的心意。
龍芯不語，抬頭望著東珠，黑暗的瞳孔裏，燃起一道赤紅色火焰，如神火金烏在盤旋，東珠耳邊甚至有雷鳴呼嘯，頗為強大的狂暴氣息朝東珠席卷而來，竟吹卷的它飄退了幾寸。
“我的未來，你判定的了麽？”
妖魅的笑容，如寒梅在皚皚白雪中綻放，高潔卻無比妖豔，飄灑出的花瓣，讓人切身體會到淩冽寒風的威力，那種鋼刀掠過皮膚的生疼，連遺忘也十分的困難。
東珠沒料到，在自己的威脅和壓迫下，龍芯居然產生了不可思議的蛻變，起初靈魂力量的增長得益於養魂碧璧的說法，還勉強合乎情理。
可這份高傲貴重的氣度，卻完全發乎於龍芯靈魂深處的本源，那裏原本被封閉著，為了抵抗東珠，龍芯強迫自己提前挖掘開來，如今的龍芯，修為雖然遠遜於鳳羽，但這份不甘於被命運擺布的韌性，卻和鳳羽有三兩分相似。
“那你要如何？”
東珠不在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龍芯，平緩的對龍息詢問道。
“與我一戰。”龍芯眼神中的冷冽，讓人不寒而栗。
“你要戰勝我，來洗刷我對你羞辱麽？”盡管東珠言語中沒有輕蔑，卻也不認為龍芯有成功的可能。
“贏或者輸，都無所謂，隻求一戰而已。”
龍芯的表情冷漠如冰，可東珠感覺得到，在那肅穆的麵具下，是一座泛紅的火山，裏麵炙熱的岩漿咕咕的冒著泡，沸騰的像是隨時都會噴溢出來，那份戰意很純粹，若琉璃般明淨。
“你不敢接受我的挑戰麽！”
“開玩笑，你得意不了多久，未免你說我以大欺小，若是一炷香內，我戰勝不了你，就判我負，那時是離開還是與我合作，都悉聽尊便。”
東珠很有自信，他是華帝仙君，哪怕如今僅剩下一縷遊魂，可也不容許自己忌憚一個小輩。
“是麽？我看還是你認輸吧，免得輸給我，讓你丟不起那個人。”
“廢話少說，快點動手，看我閃電般擊敗你，讓你啞口無言。”
龍芯一再的蔑世他仙君的威嚴，讓寄居在東珠內的華帝遊魂頗為震怒，縱橫五界、君臨萬載，何曾受到過如此這般的羞辱，他若是咽得下這口惡氣，他還配叫華帝麽。
東珠以驚雷閃電的速度，在虛空中刻畫下之字形，瞬間爆發出璀璨的光痕，可怕的割裂法則充斥在這個小世界內，龍芯眼前的一切幾乎都在迅速的扭曲著。
改寫空間法則，撕裂空間穩固，這種手段一般的逆天境也很難做到，龍芯盡管是靈魂體，可這個小宇宙本就十分的古怪，時間和空間法則比外界更難纏，宛若附骨之疽，連靈魂也逃脫不了那詭異的破壞力。
龍芯收起嘴角的笑意，穩重而不失靈巧的，連續閃避二十七次，才勉強從之字的空隙裏躲過一劫。
對此，東珠不甚在意，反正在它看來，龍芯落敗也就是兩三招的事情而已。
為了讓龍芯見識自己的厲害，東珠準備變著花樣的來折磨龍芯。它接連晃動了千百次，弄出了八道難分真假的幻影分身，以九宮格位置排列變化，彩虹七色、黑白兩色，九種顏色絢爛斑斕，在陣格中釋放出神秘莫測的道痕和陣紋。
蛇鰻般遊走在虛空中的道痕和陣紋，朝著龍芯蜂擁而來，龍芯以手結印，在胸口凝聚成一塊鏽跡斑斑的盾牌，盾牌的邊緣彌漫著落日餘暉的滄桑，道痕和陣紋碰上這塊盾牌，宛若碧波漣漪撞到岸邊的頑石，紛紛蕩漾開去。
但九宮格變幻不斷，道痕和陣紋無休止的接踵而至，盾牌中央浮現出‘不滅’二字，旋轉出可怕的風暴，在盾牌前形成一個無底的黑洞，吸收著所有的攻擊，還隱約要將東珠拉扯進去。
幸虧東珠及時發揮壯士斷腕的精神，斬斷自己和九宮格的聯係，遠遁到千丈之外。
但龍芯同樣不好過，盾牌消散，臉色蒼白，身體更是搖晃的厲害，仿佛隨時會墜落。
那枚盾牌的原形，是不滅殿祖師爺的隨身法器，盡管曆經數千年，變得殘破不堪、失去了靈性，但不滅的精神還留在其中，屠雲在龍芯降生時，就從盾牌中拘出一道烙印，在龍芯的靈魂裏種下一顆不滅的種子，沒料到如今居然真為龍芯化解了一時的危難。
“好小子，不錯呀，不過你也該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可離一炷香還有接近一半的時間，你還是覺悟吧。”
東珠從一開始就占據絕對的主動權，哪怕不滅盾牌的反噬，也僅是讓它略微有點驚慌，卻根本沒傷到它一分一毫。
龍芯似乎支撐不住，左膝半曲，默默地喘息著。
“震、破、碎。”
東珠沒有要廢掉龍芯的打算，僅是準備打壓打壓龍芯的傲氣，省得龍芯野性難尋，難以駕馭。
它以本體向龍芯進攻，極為可怕的速度，帶來鬼嚎般呼嘯的颶風，這要是被撞上，任何護體的法術，恐怕都要被震碎成光雨，從此不複存在，一旦龍芯被擊實，估計半邊身子都要碎掉。
千丈的距離，不過是眨眼的時間，龍芯低垂著頭顱，似乎放棄了反抗，東珠卻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勁，龍芯之前態度那般強硬，絲毫不願退讓，哪怕是自知必輸，也該是負隅頑抗，怎會會如此消極的應對呢，可惜沒有時間給它考慮了，它幾乎就要撞上龍芯右邊的肋骨了。
然而就在此時，龍芯揚起黑黑的睫毛，一抹得意的笑容在他唇畔綻放，輕吟一聲，‘五行輪回，陰陽乾坤’，以龍芯為中心，方圓十丈的範圍內，升起一座五彩斑斕的圓形祭壇，而與此同時，一顆黑白交融的‘太陽’高懸在龍芯的頭頂。
五行和陰陽，兩種本源的力量，相輔相成，交相呼應，交織出屬於五界範疇的大道，將龍芯和東珠徹底淹沒。
東珠驚恐的發覺自己不能動了，一股禁錮的力量，從冥冥虛空中衍生出來，死死地套住它，那是屬於外界的力量，所以它使出渾身解數，也無論如何絞殺不掉。
“你不守規矩！”
東珠還是第一次如此驚慌失措，五行在下、陰陽在上，讓他喘不過氣來，養魂碧璧的本體似乎將要崩裂，這讓他十分的惶恐，若是養魂碧璧粉碎，他也將徹底的飛灰湮滅。
“你設圈套引誘我，手段本就齷齪，有什麽資格質問我不光明正大。你太小看我叔叔了，他的能力遠遠超乎你的想象。”
沒錯，扭轉局麵、力挽狂瀾的正是身處仙闕中的鳳羽，東珠打的如意算盤是不錯，將龍芯的魂魄拘禁在小世界內，逼得鳳羽不得不投鼠忌器，可惜他千算萬算，還是漏算了一處。
龍芯若是選擇屈服，自然萬事皆休，可龍芯決定反抗，鳳羽便從龍芯的話語中，大致推測出小世界中發生的狀況，有鑰匙中層層陣法的阻隔，他是無法親自降臨小世界，但他卻可以助龍芯一臂之力。
靈魂和軀體在冥冥中是有千絲萬縷聯係的，既然靈魂可以通過軀體傳遞消息，反過來通過軀體也可以暫時賦予靈魂力量，何況鳳羽修煉有輪回之道，那堪稱對靈魂研究最透徹的大道，以鳳羽半步仙君的修為，要將自己的道術讓龍芯施展，還不是小菜一碟、輕而易舉的事情。
“你投降，還是等待毀滅。”
為了避免意外，鳳羽不準備給東珠考慮的時間，輪回之門的虛影盤桓在東珠周圍，若是東珠敢有異動，一個照麵就能讓它不複存在。
“我，我投降。”
東珠縱然憤怒卻無濟於事，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就算不惜拚死一搏，也不可能拉龍芯墊背，最後倒黴的隻會是他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