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玄黃之精
餘扶桑失魂落魄的跪在後羿神箭之前，平台上卻漸漸騷動，後羿神箭被鳳羽降服，那恐怖的箭魂羽魄陣煙消雲散，千丈外的仙闕此刻應該不在有防禦，令人垂涎的神藏唾手可得，誰有心思關心無關緊要的餘扶桑。
可鳳羽沒發話，沒人敢有異動，之前千道血花瞬間綻放的情景，回想起來依舊讓人不寒而栗。
修為的高低，在華帝仙府的禁製和防禦力量眼中，未必有太大的差別，至少脫離了凡人的境界，才有幾分把握在仙府中安然而行。
事實證明，誰做出頭鳥，誰就可能最先被抹殺，在沒人試探過的情況下，胡亂瞎闖的結果，幾乎是必死無疑。能修煉到有所成的人物，沒幾個腦袋不靈光，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白癡才會以珍貴的性命，去為他人做嫁衣。
“鳳羽大人，餘扶桑僅是一小輩，雖然冒犯天威，但又何勞您親自動手製裁他，這不是太給他金烏族麵子了麽。”
開口的是問道宗主道慧，鳳羽冷眼看著道慧，惹到道慧剩下的字眼立刻凝塞在喉嚨，臉色漲得通紅，一個眼神，就讓他宛若陷入泥沼，無助的臉一根稻草也抓不住。
“那以道慧宗主的意思，此人該如何處置呀？”
鳳羽輕描淡寫的將目光移開，道慧卻如蒙大赦，不顧後背汗流浹背，腦袋飛速的運轉，揣摩鳳羽的心意，瞬間思量出一個他自認為妥帖的解決方案。
“鳳羽大人，為了一個豎子，浪費您和諸位道友寶貴的時間，實在太不值得了，不如命他長跪於此，一來小懲大誡，二來讓其反省回過，等我們返回，慢慢商討他的罪過也不遲麽。”道慧努力讓自己的語氣盡量顯得恭敬而不諂媚，但在別人耳中，卻絕對不是這樣。
鳳羽淡淡的呼了兩口氣，搞得道慧的心髒，隨著他的呼吸，瞬間狂跳又刹那靜止，額頭和四肢均是滲出不少冷汗。
“不錯的建議，那這罰跪就由道慧宗主親自執行吧。”
道慧別過頭看看半死不活的餘扶桑，又看看一臉玩味笑容的鳳羽，嘴裏比喝了黃連水還要苦澀，今日和金烏族的梁子是結定了，可得罪金烏族是麻煩，激怒了鳳羽就是挑釁死神，輕重該如何取舍，這個久經世事的老狐狸，又豈會想不明白。
“能為大人效勞，是道慧的榮幸。”
道慧懷疑這是鳳羽在試探他，下手自然不敢留情，祭出一座須彌山峰，山體銘刻著古怪的符文，仔細分辨下，居然全是關於重力法則的道紋，釋放出的重力領域，讓須彌山下的那片平台完整的陷落三丈，平台如此，跪在平台上的餘扶桑，所品嚐的滋味便可想而知了。
“須彌山，中品道器，純土係法寶，融有一絲玄黃之精，重逾萬鈞，可裂山碎海，震毀萬裏土地。”
鳳羽的眼睛中多了一份熾熱，弄得道慧以為自己眼花了，須彌山盡管不凡，也就是區區中品道器而已，與鳳羽動輒王品、聖品的法寶相較，根本不值一提，道慧實在搞不懂鳳羽為何會對須彌山動心。
中品道器，鳳羽自是不在意，可玄黃之精乃是鑄造群魔鎮魂塔的主要材料，鳳羽要壓製宿敵之一，魔尊銜燭的冥龍印，群魔鎮魂塔是不可或缺之物。
鳳羽若要重新煉製群魔鎮魂塔，除了要向鎮魂閣交換二百八十四個青銅鈴鐺，所需籌備的玄黃之精，更是達到了海量的程度。
玄黃之精雖非先天混沌神物，卻也誕生於混沌宇宙中，創世神以胸中的浩瀚正氣幻化而成，群魔鎮魂塔能夠鎮住世間妖孽濁氣，可以說全賴玄黃之精之功。
群魔鎮魂塔的本體分崩離析後，玄黃之精或是消散，或是被妖邪玷汙，但大部分融入了山川地脈深處或者海洋深淵，龐大的玄黃塔身，分散到廣袤的人間界，就如龍歸大海，根本無處尋覓。
如今竟然被鳳羽發現了，鳳羽自是不會錯過這天賜機緣。
盡管激動，但鳳羽臉色反倒恢複了平日的冷淡，玄黃之精對他的重要性，不能讓外人知曉，不然日後會引出什麽禍患都說不定。
這些年，鳳羽一直調動忘塵宗的暗中力量，在三片大陸搜尋玄黃之精的下落，倒也有些收獲，畢竟玄黃之精對一般修士的作用不大，最多就是煉器時，可以提升法寶的重量和浩然正氣，這種雞肋的作用根本無法和鳳羽開出的價格劃等號，所以基本上持有玄黃之精的修士都願意交換。
可萬一消息走漏，肯定會有人更他爭搶玄黃之精，然後在以更誇張的高價或者十分苛刻的條件和鳳羽交換，那對鳳羽是非常不利的情況。
為此，鳳羽決定要不著痕跡的，從道修手中將須彌山奪下。
“鳳羽大人，須彌山這小玩意的確是有點趣，若是大人看的上眼，不如就送給大人了。”
中品道器是小玩意？這瘋言瘋語，估計也就在鳳羽身上能夠得到印和。
道慧話才出口，心裏就在淌血，可要是能討好鳳羽，緩和問道和忘塵之間的矛盾，這肉割了也值得。
“道慧道友，你這麽說，好像我是個喜歡巧取豪奪的人，須彌山你自己留著吧。”
道慧沒料到鳳羽會斷然拒絕，他明明看出鳳羽動心了，可鳳羽那義正言辭的反對，似乎又狠狠地甩了他一個耳光，讓他從那個很真實的錯覺中蘇醒過來。
禮沒送出去，道慧非但沒有安心，反而惶恐到不行了，自己拱手相送，鳳羽卻不願接受須彌山，可又像是對其動了心，那鳳羽會怎麽做，血洗問道宗麽，這個可能性不是不存在，而且道慧越想越認為，心中那可怕的猜測很快就會變成充滿血腥的現實。
須彌山瞬間從心愛的法寶，淪為隨時可能引來滅宗禍患的燙手山芋，道慧此刻迫切的希望，離開平台之後，有人將這須彌山偷去亦或是搶去，那樣他就安心了，可這根本不現實，鳳羽親開金口，要罰跪餘扶桑，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變相的釋放餘扶桑。
眼看鳳羽將要離開平台，向仙闕飛去，道慧耳後汗涔涔的，再也沉不住氣了，他不能將問道宗的命運交付在上蒼的手裏。
天一派的前車之鑒，血淋淋的擺在眼前，盡管宗門猶在，可傳承萬載的道統，幾乎算是改了姓了，這千古罪人的罵名，一玄甘心承受，他卻無法苟同。
為了宗門，道修可以卑躬屈膝，可以忍受羞辱，但卻不能令祖宗的道統傾覆在他手裏。
“鳳羽大人。”
道修叫住鳳羽，惹來一片怨怒的目光，所有人都在期待鳳羽朝仙闕進發，道修這時來幹擾，一言以蔽之，就是十分的不識趣。
“道修宗主還有事麽？”鳳羽明媚的微笑，淩厲的氣質變得柔和了許多。
“大人，就留餘扶桑一人在此，我認為不妥當，說不定暗中有人正在伺機解救他。”
不少人氣絕，這個餘扶桑究竟是個什麽人物，值得讓堂堂問道宗主如此關心，放著仙闕裏唾手可得神藏不去取，在這破事上浪費時間，這不是腦袋被驢踢了的表現麽。
“道修，你腦袋漿糊了，若是實在不放心，不如我現在就動手，宰了這臭小子算了。”
站在道修身旁的一玄，感受到那殺傷力很彪悍的無數道目光，以嘲諷的語氣試圖為道修解圍。
天一派和問道宗，這幾十年來的處境極其相似，所謂唇亡齒寒，別看一玄和道修明麵上喜歡鬥嘴，暗地裏兩宗早就結成同盟，為最糟糕的情況做著準備，一玄不明白，道修怎麽會做出如此糊塗的舉動，這不是擺明在挑戰，天下修士在仙府神藏之前脆弱的神經麽。
“閉嘴。”
“你說什麽？”
“我說讓你閉嘴呀。”
道修恨不得踹一玄一腳，這個夯貨根本沒嗅到鳳羽的殺意，活該他天一派淪為忘塵宗的附庸。
看到緊張兮兮的道慧和一臉莫名的一玄，鳳羽居然有種大笑的衝動，幸虧他的臉皮也算是練出來了，雖不及水無痕那般水火不侵、刀槍不入，但還勉強能應付這種情況。
鳳羽忍住笑意，嘴唇微微顫抖的問道，“那依道慧宗主的意思？”
“還是請大人將餘扶桑收入琉璃寶塔，以斷絕其他人營救的念頭。”
很多修士快要暴走了，恨不得立刻將和金烏族沾親帶故的人全部誅殺。
“這小事真是勞煩道兄費心了，但道兄說的也在理，我就接受道兄的建議。”
鳳羽手一招，琉璃寶塔再次出現，塔底射出一道佛光，將餘扶桑拉扯進去，當然須彌山也被很‘無意’的順帶進去。
道慧終於鬆了口氣，差點感激的流出眼淚。
“道兄，隨我等去仙闕吧。”
愣在原地的道慧抬起頭，才發現鳳羽、屠雲等人浮於虛空，一玄更是疑惑的盯著他，道慧才意識到所有人都準備開拔去仙闕了。
道慧笑了，笑聲聽起來有點傻，他自己卻是真的高興，鳳羽改了對他的稱謂，還親切的提醒他，這份禮、這遭罪，值得，真心的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