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談判 下
瘦長竹筍狀的建築,東西南北四麵由色彩斑斕的琉璃瓦覆蓋,九十九丈寓意僅差一步便可登臨九天,橄欖型的拱頂象征著人家的一切束縛。
步入其中,華麗的大理石磚和大理石柱,教堂內色調與外表截然不同,黑暗、凝重、神秘,奢華的裝飾顯露出雍容尊貴的氣息,教堂內彌散著清香,竟是由名貴血燕脂燃燒產生的,靜心凝神、明悟至理,凡人嗅上一口都有延年益壽的奇效,萬年參王也要遜色三分。
“天魔宗真是財大氣粗,暴殄天物也不用這樣燒錢吧。”
鳳羽玩笑的調侃著,身側的曦鸞還是一貫的裝腔作勢,手中折扇的玉吊墜時不時的左右晃動,語笑嫣然,除了一身男人的衣服外,全身上下沒一個地方和男人扯得上關係。
白玉不自覺的擦了擦漢,陪著笑臉說道,“撒旦教堂是天魔宗的門戶,昭示著魔道正統的地位,所以宗門年年都會撥款修繕,確實是有些過分奢侈了,若是前輩不喜,我立刻向上頭反應。”
“不過是句玩笑話,你又何必當真,天魔宗的入口應該就在這撒旦教堂中吧?”
鳳羽的目光定格在教堂拱頂那個折翼天使塑像上,濃鬱的空間之力漂浮在塑像四周,天魔宗作為一個有數千年傳承的古老勢力,宗門的地址又豈會輕易暴露在人前,平民百姓隻知道天魔宗的總部在魔羅城,卻無人知曉究竟是魔羅城的何處,而鳳羽此刻一眼便看穿其中的玄機,原來天魔宗和鎮魂閣一樣,以莫大偉力開辟出一方獨立的空間。
“小白臉,我說這個教堂是不小,可哪裏容納的下數萬人,你不是一向誇耀天魔宗家大業大麽,我看也不咋的。”
蠻牛嘴角叼了根細長的蘆葦杆,打量著撒旦教堂內部金碧輝煌的浮雕,從那眼神中鳳羽看不出一點對藝術的敬仰,唯有暴發戶的鄙夷和些許對金子的貪婪。
經過上回的教訓,蠻牛的脾氣是收斂了不少,但那張大嘴巴和毒舌是無論如何也管不著,白玉是沒少敲打他,可是成效微末,鳳羽也不幹預,畢竟那是蠻牛的天性,若是一點暴脾氣都沒有,蠻牛就失去了作為蠻牛的人格烙印。
“沒見識就少說話。”
發話的不是白玉而是寒三娘,聽到‘小白臉’三個字的一瞬間,寒三娘冰冷的眼神就落在蠻牛身上,蠻牛本能的捂住嘴巴,活像個受了驚的貓咪,哪有剛剛猛虎的氣勢,真是天理循環、一物降一物,鳳羽對這三個活寶之間的關係也是無能為力了。
“進入天魔宗的傳送陣就在拱頂,前輩請隨我來。”白玉縱然猜到傳送陣的事情鳳羽看破,但還是恭敬的回答道。
鳳羽對空間奧秘的領悟臻於化境,但天魔宗總部的空間屏障是曆代先輩先賢不知灌注了多少仙力加固過的,堡壘式的空間宛若無縫的雞蛋,縱有力拔山河之能無處著力也是無濟於事,除非鳳羽能真正邁入仙人境,否則這種一宗重地,對他來說仍舊是天塹般的存在。
“站住。”
一行五人繞行而上,在離拱形不到十丈的地方,突然冒出兩個大漢,手中的長戟交叉,擋住了鳳羽等人的去路,鳳羽隨意的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初入天道的通天巨頭,身上的天道法則未曾內斂,顯然是剛剛晉升不久。
“月簫、月笛,放肆,連我也認不出來了。”
“白師兄,你我們兄弟自然是認識,但你身邊的四人具是生麵孔,我們便不得不查問一番了。”
那個名叫月簫的男子諂笑到,卻絲毫放行的意思都沒有,白玉氣得牙癢癢,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頓,但鳳羽在場,由不得他出麵。
“這兩位是我的夫人,夫人的兄長,剩下兩位是我請來最尊貴的客人,還有什麽要問的麽?”白玉的口氣已經極為不善,脾氣好不代表沒有火氣,若是得罪了鳳羽,將給天魔宗引來翻天禍亂,到時候宗門上下恐怕雞犬不留,而這兩個二愣子居然渾然不覺。
“白師兄娶親了,真是恭喜恭喜,您夫人和大舅子自然是沒有問題,但你口中所謂的貴賓,卻。”
說到這裏,月簫欲言又止,不懷好意的從頭到腳掃視著鳳羽和曦鸞。
“混賬東西,我的事情由的到你們管。”
白玉怒發衝冠,月簫、月笛兩兄弟向來和他不對付,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兩個混沌竟是如此的不識大體,那挑釁的目光,莫說是鳳羽這種傲立在巔峰的不世高人,就算是泥人都要被激出幾分火氣。
服用了蛇蜈花的果實,白玉離翻雲覆雨隻差半步之遙,那一層薄薄的膜隨時可以打破,豈是兩個初入通天境的人可以比擬的,白玉的氣勢外放,掌心翻轉,一粒雪白晶瑩的珠子浮現,撒旦教堂的拱頂瞬間寒風陣陣,月簫、月笛兩兄弟腳底升起一朵雪蓮,一切皆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當月氏兄弟反應過來,試圖擺脫冰雪的覆蓋,丹田氣海竟以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徹底禁錮,調用不出半絲天地元氣。
白玉是鐵了心要給兩人一番教訓,又怎麽會讓他們有反抗的可能,他這其實也在鳳羽麵前表現,作為一名魔修者,實難做到真正的清心寡欲,若是能得到鳳羽指點一二,好處絲毫不亞於得到一本絕世秘籍,鳳羽好似道的化身,呼吸出的每一口空氣都在闡述著千萬種大道的真諦。
“前輩,我們進去吧。”
白玉收起掌心的雪珠,這是一方重寶,不過僅此而已,他確信鳳羽是不會對這種小玩意動歪心的。
“白玉,你這是要去哪兒呀?”
一襲白衣,了然無塵,一顰一笑韻味無窮,五彩雲朵襯托著超然物外的姿色,美貌無雙、傾國傾城。
“白玉見過三小姐。”
見到眼前這個正處豆蔻年華的美人胚子,白玉不是欣喜或是迷戀,而是頭皮發麻。
獨孤仙兒,天魔宗宗主獨孤真的三女兒,降生時甘霖普降、大地回春、紫霞漫天,獨孤真視之為祥瑞之女,賜名仙兒,取意仙子托生,從小到大,獨孤真恨不得為這個愛女摘星弄月,掌上明珠算什麽,不過是給獨孤仙兒敷臉的玩意。
獨孤仙兒身份尊貴也便罷了,但眾星捧月的寵愛,令她漸漸變得蠻橫霸道,有著許多大人物護著,她簡直是肆無忌憚,她想要得到的東西沒有弄不到手的,有一次她發覺地魔宗太上長老的山羊胡須挺有意思,便不管三七二十一,衝上去一把拔了下來,在三位半仙的眼神下,這個逆天境巔峰的百歲老者灰頭土臉的逃回去,據說後來心裏憋屈,生了場大病,從此修為再無寸進。
白玉害怕見獨孤仙兒這個小魔女,是因為半年前,獨孤仙兒當著數千人的麵,聲明要在她半年之後及笄禮上迎娶白玉,白玉當時差點吐血身亡,見他如此鬱悶,他師尊才給他討了個間諜的差事,讓他出去避避風頭。
“白玉,怎麽回來了?不躲我了?”獨孤仙兒嗓音很悅耳,但卻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傲氣,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你是誰!我郎君為什麽要躲你!”
寒三娘挺身而出,女人的直覺告訴她眼前的女子跟白玉一定有什麽糾纏不清的關係,但她是白玉名正言順的妻室,怎麽會對這個妖精有絲毫的退讓。
“嗬嗬,嗬嗬。”獨孤仙兒的笑是那麽的清脆,猶如大珠小珠落玉盤,一道無形的殺氣直逼寒三娘的麵門,白玉嚇得立刻擋在寒三娘身前。“三小姐,贖罪。”
“贖罪?那我倒要聽你究竟犯了什麽彌天大罪要我寬恕。”
“小妞,別這麽橫麽。”蠻牛這個嘴上沒門的家夥,神經大條的可以,空氣彌漫的詭異氣息他是一點也沒嗅到。
“你叫我什麽?”
獨孤仙兒頓時變得冷若冰霜,黛眉深鎖,銀牙搖動,靈動的眸子中仿佛蘊養著兩柄絕世寶劍,而此刻卻直指蠻牛的大腦袋,殺招蓄勢待發,下一刻也許就會斬向蠻牛粗粗的脖子。
“小妞長得倒挺水嫩的,脾氣怎麽和我三妹一樣火爆,小心日後嫁不出去,到時候可別到哥哥這裏哭訴。”
“你活的不耐煩了。”獨孤仙兒的怒意令撒旦教堂都為之一震。
“三小姐,山野粗人你何必與他一般見識。”
“山野粗人,那你為什麽娶了這個村婦,還將她帶回來,是誠心想惡心我麽,她也不照照鏡子,就這副長相丟到人堆裏找都找不到。”
獨孤仙兒的笑顏令百花失色、群芳俯首,但此刻卻猶如一朵肆意綻放的藍色妖姬,漠視一切、孤芳自賞。
她嫉妒,她怨恨,她怨恨她的嫉妒,她是誰,是令撒旦迷城萬千男子著迷的禍水,對禍水,她很喜歡這個稱呼,無論是美貌、氣質、身份、修為,放眼撒旦,找不出第二個能與之爭鋒的女子,她是上蒼降下的禍水,注定要魅惑蒼生、禍亂天下。
她是獨孤仙兒,憑什麽要嫉妒,誰有資格讓她嫉妒,可此時此刻她卻又真的嫉妒了,嫉妒白玉對寒三娘的維護。
這個被她指定的未來夫婿竟然舍她而去,若是寒三娘是傾城傾國的美人,亦或是有一星半點勝過她的地方,她都會告訴自己不需要這麽憤怒,可事實證明,無論她如何對比,她從寒三娘身上找不出能令她信服的優點,這讓她無法接受、無法忍受。
“小賤人,竟然敢侮辱我三妹,爺爺我饒不了你。”
蠻牛舉起手中的血斧,眼看就要朝獨孤仙兒衝過去,雪珠再現,白玉瞬間定住蠻牛,蠻牛憤怒的掙紮,鼓脹的臉頰上蔓延開無數條血絲,顯得十分的猙獰。
“算你識相,白玉你立刻給我休了這女人,我可以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獨孤仙兒瞟了白玉一眼,平淡的說道。
“三小姐,請你自重,我和三娘真心相愛,定下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的承諾,我是絕不會負她的,我之所以攔住我的兄弟,是處於對三小姐的尊重,希望三小姐不要讓我失去這份尊重。”
白玉眼神堅定,言詞針鋒相向,緊緊的握住三娘的手,感受到手心傳來的那份顫動,白玉向三娘投去一個溫柔的笑容。
“好,好,好。”獨孤仙兒連說三個好字,胭脂玉一般的脖頸,升起嫣紅的彩霞,一團怒火在她雙眸中熊熊燃燒,從呱呱落地起,她何時受過如此的屈辱,不折磨死眼前的所有人,她心中的怒壑難填。
“天皇,給我擒拿住他們,死活不論。”
“是,仙兒小姐。”一個蒼老遒勁的聲音從虛無中傳出,冰冷的令人疑惑到底是活人還是鬼魂發出的。
“速推。”
從白玉解開蠻牛的封印到拉著三娘逃跑,其間不過一秒的時間,一片五爪的陰影便籠罩在他們頭頂。
“哼。”
一聲清淡的冷哼,仿佛貫穿古今,傳蕩史詩,魔音翻天,虛幻與現實無限製的交疊輪轉,爪形陰影的主人大驚失色,拎著獨孤仙兒往外拱頂逃去,待他們踏入拱頂的刹那,一道漆黑的閃電從折翼天使眼底射出,撞在無形的哼聲上,餘波穿透撒旦教堂,擴散到萬裏高空,就在這一日,魔羅城的百姓在豔陽日聽到了滾滾雷鳴。
獨孤仙兒和天皇有折翼天使的守護,月氏兄弟可就沒那麽走運了,先是被白玉的雪珠定住,後又被兩股神力對戰溢出的恐怖能量波及,五髒六腑、大小骨骼、全身皮膚都在一瞬間被粉碎,如果白玉撤去冰雪封印,隻怕兩人會立刻化為膿水。
“你究竟是誰?”
逃過生死劫數的天皇,此刻背後冷汗流成了小溪,這是他一輩子第一次感覺到被死神的嘴唇貼的如此的近,他的胸膛都快被氣炸了,但理智告訴他,那是一個恐怖到他無法抵抗的敵人,要不是他腦袋轉的快,利用折翼天使塑像的守護之光救了自己和獨孤仙兒一命,否則鳳羽那一聲冷哼就可以徹底的抹殺他。
“區區一個逆天境,竟敢問我的名號,簡直不自量力,你以為躲在哪裏我便奈何你不得麽,幼稚的可笑。”
鳳羽動了,輕若飄渺的鴻毛,快似雷霆的驚虹,折翼天使的守護之光籠罩拱形,鳳羽隻是淺笑一聲,祭出七佛佛偈,行走在虛無和現實之間,守護之光根本擋不住他,他一指點向天皇,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天皇轉身就跑,想要通過傳送陣溜進天魔宗的大本營,生死關頭,獨孤仙兒的安危他也顧不上了。
“老東西你不是要動我朋友麽,給我滾回來,跪著。”
鳳羽大吼一聲,天皇的三魂七魄刹那間被震離軀體,鳳羽伸腳一踢,天皇就像皮球一樣被滾到白玉三人麵前,屈辱感油然而生,他奮力想讓自己站立起來,可惜鳳羽既然要讓他跪著,他還有的選擇麽。
天皇額頭的青筋直爆,粗氣從鼻孔和嘴巴裏噴出來,這種羞辱和踐踏他今生今世從未體驗過,從來隻有他這麽對別人,誰敢讓他下跪。
“小賊,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你敢來這裏撒野,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還有白玉你這個叛逆,居然敢對我和三小姐下手,你等著長老院的裁決吧,你和你那個老不死的師傅都要上天邢台受千刀萬剮、蟲蟻噬身的酷刑,小雜種、小畜生。”
天皇平日裏高高在上,現在跪在幾個小輩麵前,他都快瘋了,將能想出來的惡毒之語一股腦的吐出來,殊不知徹底激怒了白玉,白玉原本念及同門尊長的情分,想替天皇求情,可天皇竟然要對他的師尊動手,這是他無法原諒的,這輩子對白玉來說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人是他的妻子寒三娘,而另一個毋庸置疑就是撫養他長大如師如父如友的師尊,天皇這是觸動了白玉的逆鱗,簡直是最最愚蠢的舉動。
“劈、啪。”
伴隨著兩聲清脆的響聲,天皇的兩邊嘴巴皆是留下了鮮紅的五指掌印,嫣紅的鮮血裹著發黃的牙齒從天皇嘴角流淌而出,天皇不敢置信的瞪圓了雙目,而換了的隻是更加有勁道的兩巴掌。
“天皇平素我敬你是前輩,禮數有加,你卻不顧身份,對我和妻子、兄長動用殺招,現如今竟然還不知悔改,還將歪腦筋動到我師尊頭上,你還有沒有羞恥之心,你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天魔宗就是有你這些垃圾,才一日不如一日,現在大難臨頭,宗門千年基業朝夕不保,你竟然還想搞內訌,簡直死不足惜,我現在就送你上路。”
白玉是真的義憤填膺了,心中積聚的怨恨化為殺戮的利刃,為了自己、三娘、蠻牛還有他的師尊,天皇必須死,否則必成心腹大患。
“不要,不要。”天皇瘋癲的搖晃著腦袋,他終於知道怕了,他從白玉的眼神中讀出了死亡的信息,對死亡的恐懼是人的本能,縱然是逆天境的蓋世高手同樣不能免俗。
“死吧,下輩子好好做人。”
白玉掌心的雪珠拍在天皇的天靈蓋上,瞬間冰凍了天皇的頭顱,原本以白玉的修為破不破的開天皇自身的守護結界都難說,更不談擊殺天皇了,可有鳳羽的從旁震懾,天皇的守護力量被生生壓製的不敢出來,再加上白玉是含著滿腔的憤怒,才一舉成功,當白玉收回雪珠之後,曾經不可一世的天皇成為了一具無頭屍體,遠處目睹這一切的獨孤仙兒,嚇得櫻桃小嘴都忘了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