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攤牌
這日她放學剛出校門,就被陳副官請到一旁的車裡。
葉向暉果然在裡面,幾個月沒見,看上去除了晒黑了些,並沒有太多的變化。
「清潯,上來。」他很高興,一見面就跟她招手。
她無奈,他總是挑些人多的地方見面,既不適合爭吵,又不能一走了之,只好默不出聲坐了上去。
陳副官守在外面,肅清了附近的人群,車廂內很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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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上次的分紅我已經拿給陳副官了。」
她搜腸刮肚想到這個借口,讓兩人的靜坐不那麼尷尬。
「往後不用送了,說了分紅給你,你拿著便是。」他笑道。
「無功不受祿……」她剛準備好說辭,就被他打斷。
「給出去的東西,沒有拿回來的道理。」
他心情極好,說著不由自主伸手攬她,她使勁推他,他便攬的更緊了,情急之下,她張口在他手腕處狠狠咬了下去。
他吃疼,鬆開她的肩膀。
「你不在乎我?」
他的聲音壓的極低,帶著蝕骨的殺意。
不在眼前時牽腸掛肚的思念,如今連想把她攬入懷裡,亦是道不盡的心酸苦楚。
他曾經的殺伐果斷,如今早跑到九霄雲外去了,哎,隔山隔海的心,就算把人拘在眼前又有什麼意思呢。
如果不是考慮到在學校門口這種大庭廣眾之下,他甚至有強了她的衝動。
既然自己得不到,索性毀滅掉,誰也別想好過,這是他的一貫作風。
她看出他眼底的殺意,咬著慘白的嘴唇:「你再敢這樣,我便死在你面前,我說到做到!」
興許是她咬牙切齒的表情逗樂了他,他的怒意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冷笑道:
「死都要死了,還守身潔玉給誰看!」
頓了幾秒,把臉湊到她面前,「我要你記住,不論什麼時候,命都是最重要的,你的命只能是我的,你要敢自輕自賤,我讓你們白家全部陪葬。」
「你是個瘋子!之前約好的,你為什麼不守承諾!」白清潯被他氣的歇斯底里。
「什麼承諾?」他顯然不記得這檔子事。
白清潯氣噎,這男人八成是老天特意派來給自己上眼藥水的,回回自己氣的半死,他反倒跟沒事兒人一樣,站在一旁分花拂柳,甚是輕鬆。
只好耐著性子把那日在城外兩人達成的協議簡短複述給他。
他笑道:「我當什麼承諾,只當什麼時候許了娶你的承諾,沒做到你才生這麼大的氣。」
「你……閉嘴!」白清潯被他那些不著調的話氣的拍門要下車。
陳副官很盡職,就算兩人當著他的面吵得天翻地覆,他仍然能脊背挺直,一動不動替他們站崗。
他有自己的職業操守,況且這是兩個人的感情賬,誰對誰錯,外人怎麼說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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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吵過後,總能換來短暫的和平共處。
「清潯,換個學校如何?那所美國的教會學校我覺得不錯?那邊治安也好很多。」
他斂起微笑,淡淡的說。陳副官收到線報,她上學的這條路總有狙擊手潛伏,簡直是危機四伏。
她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笑道:
「聽說那裡可都是釣金龜婿的待嫁女子,你不怕我跟著她們學?」
找到合適的相處方式,她便不那麼怕他,眨著眼睛,露出狡黠的笑意。
明知她是故意這麼說,他仍忍不住臉一沉,冷笑道。
「你儘管去釣,一個是殺,幾個也是殺,對我來說區別不大。」
「瘋子!」她扭過頭不看他。這個人總能輕而易舉的惹怒她。
見她生氣,他伸手把她箍在兩臂之間,壓低聲音在她耳垂邊喃喃低語。
「我說過了,不要試圖挑釁我,更不要想著從我身邊跑,我這輩子註定不會放過你的。」
她倏的掙脫開來,冷靜道:
「我覺得我們的約定還需要再加一條。」
「什麼?」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不準再動不動殺這個,殺那個,如有違反,那就不再見面,你做的到嗎?」白清潯故意激他。
他勾起嘴角笑道:「你也不必激我,我想做的自然會做,不想做到的,激我也沒用……」
車外的陳副官被自家師長的話逗笑了,對,因為這次勝仗,葉向暉已經榮升為師長了。
他心裡暗想,自家這師長,素來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倒是被這小姑娘拿捏的死死的,這世上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後來,他死拉硬拽帶著她去吃了頓飯,算是他凱旋的慶功宴。
白清潯中午沒吃飽,這會兒也不客氣,吃吃喝喝由著自己盡興。他倒是胃口一般,淺嘗輒止只看她吃喝。
「你怎麼不吃了?」她停下來問。
「不餓。」他笑道。
「你不餓,非拉著我來吃飯?」
「秀色可餐。」
他總是這樣,外人面前倒是裝的十二分正經,背過人對著她時,偏是個輕薄子。
陳副官已經幫她給家裡去過電話,說她有事去了暮家,她索性由著性子吃喝一次。
「清潯,如果我要娶你當我的太太,你可願意?」他終於忍不住,低著頭問。
「不願意。」她倒是答的乾脆。
「為什麼?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他耐著性子問她。
他突然甩出這些話來,頗有單刀直入的意思,可惜她如今也見過些場面,並未被他幾句話唬住,略頓片刻,從容說道:
「三少喜歡我,是清潯的福氣,可惜,你我並無情緣。」
她的直白,倒是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可是暮老三?」
暮家老三那個黃口小兒,少不經事,仗著讀了些新時代的書,便覺得自己與時俱進不可一世,這些葉向暉根本不足為懼,他與她是絕不匹配的。
一想到這些,葉向暉心裡只覺得勝券在握。
「是誰並不重要,總之是有這麼個人。」
她低著頭,輕輕捻著餐布,擰緊鬆開,再擰緊再鬆開,倏的似乎想起什麼,又憑增了許多勇氣出來,想徹底斷了他的念想,繼續說道。
「我有意中人,難道三少還打算巧取豪奪不成……」
不等她餘下的話出口,只聽見啪的一聲。
手裡握著的酒杯,被他使勁摔往地上,力度極大,酒杯的細碎渣子四濺開來,不偏不倚一顆迸到她的手背,刺破柔夷上嬌嫩的肌膚,頓時有汵汵的鮮血涌了出來。
「今日我當你吃了酒說些醉話,下次想好了再說!」
他蹭的起身,攥緊拳頭,咬著牙齒,從唇縫裡擠出兩句話,隨即打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