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有人來幫忙
第二日一早,她去學校請了一天假,去警署找暮雲沛,把自己的想法捋了一遍給他聽,不過並沒說自己準備入股的事。
這事太冒進,她要再想想。
暮雲沛有些病急亂投醫,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當下就去找人投資。
他人際還算廣,半日功夫便找來小十萬的投資。
「還遠遠不夠。」白清潯咬著嘴唇。
「清潯,加上之前還剩的,將近十萬大洋,我覺得足夠了。」
「暮二哥,你還記得那晚,說要把錢莊開在北市街的事嗎?」她握著茶盞問。
「自然記得,不過那也就是一句玩笑話,豈能當真呢。」暮二訕笑。
「我不這麼認為,洋人能開那麼大的銀行,而且生意興隆,日進斗金,咱們為何不可?咱們完全可以仿照他們,開一家私人銀行,區別於現在的公立銀行。
如今這公立銀行跟政府關係過密,現如今這局勢,政策朝令夕改,城裡這些富商巨賈反而風險太大,他們也是苦不堪言。
如果咱們的銀行,不跟任何一方來往過密,始終保持中立,也算我們的特點……二哥認為呢?」
暮二聽的瞠目結舌,這白文鴻的妹妹,也不知道吃什麼長大的,竟敢這般腦洞大開。
「潯妹妹,你這想法倒是好,可你知道成立一家銀行,這裡面的流程有多複雜,單是啟動資金起碼要四五十萬,這錢從何而來呢?」
「自然要改弦更張,把風險攤出去。
二哥,你該不會打算自己出這筆錢吧?」白清潯笑道。
「如何攤出去?」
「四十萬的資金,目前還缺少的,那就再找人去湊,然後把股份按照投入的份額分給各家,如果後期盈利,就按前期投資比例分紅。」她說的不緊不慢,彷彿這些話在心中已經演練多次。
暮二心裡七上不下,緊張的喘不上氣來,他本想做個十來萬的小買賣,可這小女子上來就把買賣擴大了四五倍,換誰受得了。
「三十萬吶,這可不好湊了!況且我還在警署任職,也沒時間和能力管這麼大的事業。」暮二為難,搖了搖頭,想放棄。
白清潯道:「二哥,術業有專攻,這種事自然要找專業的人去做,你跟我,在這方面可都是門外漢!」
言罷,拿出前幾日的一張報紙,攤開一篇報道指給他。
「這個人是從北平國家銀行辭職的,如今正賦閑在宣州老家,二哥何不效仿劉備三顧茅廬請他出山?」
暮二接過報紙,仔細看了一遍,認真程度遠比讀書時用心。
報紙上介紹的這人,曾擔任政府銀行國庫科主任,是個厲害的角色,后因政治傾軋才辭職回了宣州。
「二哥,這個人絕對有能力,幫你把生意做大做強,罷了,我能提供的信息就這些了,決定權還是在二哥手上。」
白清潯折好報紙,遞到他手裡,莞爾一笑:
「這事也不必急於一時,你可以再問問大哥,聽聽他的意見。說不定他也有興趣呢。」
「大哥這人做生意過於保守,前段時間又在各處上了一批生產洋布的新設備,估計不願意冒險.……」
「試試看……」白清潯鼓勵他。
過了幾日,暮雲沛找機會跟大哥提了此事,暮雲重沒有急於否定,只說可以考慮。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暮雲沛正急得焦頭爛額,想辦法繼續湊錢,沒成想,之前入股的那幾個商賈,聽到了風聲,得知他這錢莊瀕臨倒閉,紛紛找上門嚷著要退股。
暮二沒辦法,只好約了他們晚上在戲園談判,寄希望於他們誠信守道,不要落井下石。
生意做到一定規模,經營的人大都上了歲數。
全場里只有暮雲沛和白清潯最年輕,過於年輕似乎就鎮不住場子。
那些個上了年紀的,大都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只顧低聲聊著昨夜的大戲如何,牌局輸贏,磕著瓜子就著茶像是逛廟會來的。
暮雲沛自己笑得也很虛假,表情又敷衍,弔兒郎當的樣子更不像生意場上的。
這麼一來,那些人就更瞧不上他們倆了。
兩路人虛情假意的寒暄,誰也不敢把話說的太死,這宣州城就這麼大,山水有相逢,難免不會落到暮二這個掛職警署長手裡。
葉向暉回來了,但他沒有進戲園,只是讓陳副官把汽車停在戲園附近的巷口,熄了火,半開著車窗抽香煙。
外面細雨綿綿,時不時簌簌的飄進來,撲面而來,水蒙蒙的糊了一臉,他也不擦,就那麼安靜的坐著。
其實他上午就回宣州了,火急火燎處理完事情,飯也沒吃,就讓陳忠送他過來。
人是來了,卻坐在車裡不進去。
陳副官坐在前面不敢出聲,自家團長自從入了情網,時不時安靜的坐著,完全不是曾經那個浮世三千,心狠手辣的軍人,反倒像個靦腆的懵懂少年。
明明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偏偏在她面前,總是輕易生起大氣來。
興許這才是他原本的樣子,誰知道呢!
陳副官被雨吹的有點涼,搓了一把臉,回頭看一眼後座上的人,剛想張嘴,就被葉向暉打斷。
「走,上去看看。」
「好嘞,興許是他們搞錯了呢!」
然後屁顛屁顛下車開門,難怪葉向暉走哪都喜歡帶著他,確實夠機靈有眼色。
知道他心裡有邪火,要是不撒出來,指不定出什麼亂子呢。
葉向暉進了戲園直奔三樓,手下線報給的消息,他心儀的小女人和暮家老二近日關係密切,總是成雙入對的進出。
葉向暉心裡憋著火,這暮二素來油腔滑調,是個不靠譜的,如果她非要在暮家男子里挑一個,那他寧願她跟著老三,起碼看上去更靠譜一些。
包廂帘子被猛的掀開,葉向暉不請自進。
幸好包廂沒有門,不然早被他一腳踹開了。
「吆,都忙著呢。」
他沒料到裡面一屋子的人,目光犀利,一眼就看見那女人纖細瘦弱的像一抹落了霜的新柳兒,坐在最角落,此刻正抬眼看他,眉目端莊坦蕩,倒是一點眼風都不漏。
「三少來了!」眾人起身恭敬朝他拱手作揖。
「我只過來瞧瞧,你們該幹嘛幹嘛。」
他摘下帽子,倚在一把椅子上,擋在她和那群男人的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