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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再相見

  進城讀書這件事她險勝,贏得膽戰心驚。

  三姨太今晚一定會給白秉霖吹枕頭風,畢竟現在她還沒有順利入學,吳素之還有機會。

  一旦白秉霖反悔,那她和大哥的努力就功虧一簣。

  她不能給吳素之反咬自己的機會。

  第二日上午,其他人都出門了,白清潯一個人坐在客廳翻報紙。

  她在等吳素之。

  看報紙時完全心不在焉。

  沒多久,吳素之頂著一臉倦容下了樓。

  白清潯猜的很准,她昨晚確實跟白秉霖吹了半宿枕頭風,可惜她還是不了解白秉霖秉性。

  所以收效甚微!

  如今,看到白清潯穩穩坐在那裡,更是恨的咬牙切齒。

  無利不起早的吳素之,當初急著幫她找親事,自然不是為了白清潯。

  她在牌桌上聽人說,這李家二公子就打算娶一房姨太太,只是這李公子確實好吃懶做了些,正經人家哪裡看的上他,但李家有錢,出的彩禮錢高的嚇人,所以她才動了心思。

  先把她嫁過去,等生米煮成熟飯,什麼太太姨太太還不是一樣!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

  不僅沒讓那丫頭嫁出去,反倒讓她留在城裡讀書。

  自己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吳素之恨不得撕爛她的臉。

  她自認為掌控白家一切,如今卻栽在這個不諳世事的小白兔手裡。

  如今一見到她就陰沉著臉,罵道:

  「你從哪裡學的這樣的厚臉皮,趕都趕不走,你賴在城裡有什麼用?

  就算你念完書,還是得靠著家裡給你找一門體面的親事,我不鬆口,你在這宣州城裡也留不下來!」

  白清潯毫無怯意,抿著唇笑,遞上小福子的口供。

  「三姨娘,別急著生氣,先看看這東西再說。」

  吳素之接過去,粗略看了幾眼,氣的直哆嗦。

  拿著那張紙不說話。

  那上面清清楚楚記著,每年三姨太從賬上拿走原本要給於立新的三十個大洋。

  已經持續了不止五年!

  換句話說,她已經從家裡的賬上偷了一百五的大洋。

  這要是讓白秉霖知道,肯定要拿刀殺了她。

  白秉霖對錢財非常在意。

  誰敢在這上面糊弄他,簡直是與虎謀皮。

  而這些錢對於白清潯那點學費來說,簡直微不足道。

  吳素之深諳此事。

  她不敢冒這個險。

  「三姨娘,這事鬧到父親那裡,先不說我念書與否,只怕您,面子上也不好過,最後這錢您說不定還得再拿出來,您覺得這麼做值當嗎?」

  白清潯善於攻心,句句直中要害。

  偷的錢再拿出來,無異於拿刀戳她的心窩子!

  吳素之氣的面色鐵青,看著她嘴唇翕張。

  白清潯淺笑,

  「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本本分分讀我的書,又不用家裡出錢,你大大方方的同意,咱們母慈子孝,豈不很好。」

  吳素之徹底敗下陣來。

  她簡直毫無辦法。

  白清潯光腳不怕穿鞋的,而自己諸多考量,的確不適合現在撕破臉皮。

  罷了,她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鄉下丫頭,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還能翻天不成!

  吳素之自我安慰,忍下了這口惡氣。

  「這份口供你得給我!」吳素之面無表情。

  「這是自然,等我順利入了學,我親自拿給姨娘。」

  「你真是只小狐狸!」吳素之咬牙切齒。

  白清潯低眉淺笑。

  回城裡讀書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她在白公館安心住了一晚。

  大哥本打算讓副官送她回去,誰知當天又接到任務,安排他到鄰市一趟。

  白秉霖只好讓管家去租了馬車,跟車送白清潯回南巷。

  白清潯倒是無所謂坐什麼車,相對於汽車的快速,她更喜歡馬車的慢悠悠。

  她感覺這樣,時間才走得更慢一些。

  一路上管家和車夫聊著閑話,聽的白清潯昏昏欲睡。

  突然幾聲槍響,拉車的馬受了驚,抬著蹄子「咴咴」嘶鳴。

  馬車陡然一停,若不是白清潯反應迅速,雙手抓住窗戶,不然肯定會被甩出去。

  「停車」

  外面有男人低沉的聲音傳進來。

  一個男人扔了木頭擋路,又拿槍指著車夫。

  車夫和管事哪裡見過這種場面,嚇得面無血色,趕緊拽住韁繩,讓那人上了車。

  「向北邊走,往容易藏身的地方走!」

  白清潯坐在馬車裡,大驚失色。

  莫不是碰到了劫匪!

  從前就聽師父說過,南巷和宣州之間有一段山路,人煙稀少,前朝末年就常有劫匪出沒,後來宣州軍政府上台,強勢的清掃了那些土匪,當地山民紛紛叩頭感謝政府。

  城裡的報紙好像還大肆宣傳過軍政府剿匪的光輝事迹。

  難不成還有餘孽?

  白清潯探著身子,準備拉開車簾。

  倏然,一個身影竄了進來,冷風中夾雜著血腥的味道。

  「進去,不要出聲!」

  男人聲音清冽,用槍指著她的腦袋。

  聽起來似乎不是土匪,白清潯稍稍鬆了口氣。

  重新坐了下來。

  一想到母親留給自己那麼多的錢分文未動,白清潯心有不甘。

  手裡抓緊車簾,準備隨時跳車逃跑。

  她可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

  然後低著頭,佯裝鎮定試著談判:

  「我不出聲,我們載著你安全離開,你也不要傷害我們,這樣也算公平吧?」

  那人半晌沒出聲。

  白清潯忍不住抬頭。

  「怎麼又是你!」她低聲叫道。

  就是那個給他治腿傷的人!

  這張臉一連見過兩次,她當然認得出來。

  「是我.……咱們.……還真是有緣。」

  那男人看上去雖有些疲倦,說話間仍是一副痞氣。

  「呸,狗屁緣分,遇到你准沒好事!」

  她在心裡暗罵。

  白清潯向來落落寡合,上次救他,只因一時多嘴,事後也頗有後悔。

  這些年她早就生活被磨平了性子,救人也只不過是答應過師父,救死扶傷只為醫者本分。

  冤家路窄,兩人各自無話。

  白清潯端坐一會,盯著他揣摩。

  這人看上去約莫二三十歲左右,普通襯衫外套,上面沾了些血跡,不過都不是他的。

  都是些稀鬆平常的打扮。

  腳上卻穿著一雙軍靴。

  他是軍政府的人?

  她見過大哥穿過這種款式的鞋子。

  「你們只管駕車離開這裡,我絕不會傷你們性命。」

  那男人半眯著眼朝外面吩咐,然後繼續閉目養神。

  山路雖然陡峭,對於常年駕車的車夫來說,確是輕車熟路。

  馬車只從僻靜的小道飛奔,輕易就甩開了追他的人。

  男人微閉雙目,手裡仍牢牢握著手槍

  樣子有些狼狽,卻依舊微揚下巴,倨傲頷首。

  明明只是安靜的坐著,卻一股強大的氣場讓人無法忽視!

  白清潯如坐針氈!只覺得不能坐以待斃。

  他手裡有槍。

  三個人和他單打獨鬥,估計占不了上風。

  但如果刺傷他,那逃跑起來卻有優勢。

  白清潯懂人體穴位,知道刺哪裡勝算更大。

  她悄悄去摸藏在包袱里的短匕。

  這匕首是師父特意送她的,短小精悍,削鐵如泥。

  外面有艷麗的雕花,內部藏有彈簧,可以摺疊。

  不懂的人只當是一件精美的把玩器件。

  短匕握在手裡,白清潯心裡鎮定了許多。

  「握著那東西是不信任我么!」

  男人俾睨著眼睛,冷笑。

  「人心叵測,難保你不會狗急跳牆,我拿這東西也不是要害你,防身不行啊?」

  被看穿心機,白清潯鼓起腮幫子,反駁他。

  「放心,爺對你這樣式的……沒興趣。」

  男人鄙夷她一番,目光轉向另一邊,繼續眯著。

  「你……你有眼無珠.……」

  被人鄙視,白清潯怒氣的牙癢,手裡的短匕握的更緊了。

  要不是力量懸殊,她恨不得現在一刀扎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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