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來,你跟我手裡的菜刀講講道理
賀畫捂著臉往廚房裡沖,眾人視線跟著移動,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待看到賀畫擰了把菜刀出來,這才大驚失色,賀母和賀小弟紛紛起身要攔她。賀老二還在叫囂:
「來,讓她來,我看她敢!」
賀畫一個閃身躲過攔截的賀媽,直奔賀老二:
「我不敢,哈!是你先動的手,我砍死你,頂多算防衛過當,連牢都不用坐!」
這就是瞎扯了,奈何一屋子的法盲,防衛過當是啥都不明白,正好方便她扯虎皮做大旗。
原本還梗著脖子站著的賀老二,眼見賀畫跟瘋了一樣,一刀直向他腦門劈來,不由嚇得亡魂大冒,驚恐的朝旁邊躲閃。奈何先機已失,只勉強的躲過了腦袋,那菜刀擦著他的肩膀,落到胳膊上。只聽見嗷的一聲慘叫,賀老二一蹦三丈遠,捂著胳膊,抖著嘴,驚恐的看著賀畫以及她手上的菜刀。
看他靈活不已的樣子,像是沒受啥大影響,卻原來是被菜刀背給劈中。
現在陽曆十二月里,天氣寒涼,正常人都會穿個薄棉襖,一菜刀背下來,根本破不了防,但因為力氣夠大,被刀背劈中的那塊,肯定青腫好些天。
該!誰讓他動手打人呢。
用刀背砍人,是賀畫故意的。她又不是真的想殺人,只是渣哥太渣,得給他個記憶深刻的教訓。
但這一點可不能讓觀眾們看出來,於是,我們的演員畫,像是才發現菜刀擰反了一樣,一把轉過菜刀,又朝渣哥沖了過去。
渣哥嚇得大叫「瘋子,瘋了」一溜煙竄進了房間,門一關,咔一下反鎖上了。生死之間,手腳感覺都變靈活了些。
被諸多好戲震懵的眾人,到此時才終於找到了存在感,賀媽看準機會,一把抱住了賀畫的腰,一邊痛聲「你這丫頭髮什麼瘋,發什麼瘋!」
賀小弟吶吶的喊了聲「姐」,樣子要多慫有多慫,賀畫沒眼看他。
賀爸一把奪過菜刀,怒道:「鬧什麼,看你像什麼話!」
賀畫順勢便鬆了手,卻不想把這事兒就這麼畫上句號,鬧一場,總得把事情鬧明白不是?
「我不像話,他賀建國就像話么?為著一個都不知道的誰,來要我的工作,他哪來那麼大臉,啊?」又指向房門:「我告訴你賀建國,想要什麼自個兒掙,再敢把歪主意打到我的頭上,我就跟你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賀媽使勁在賀畫背上錘了幾下:「他是你哥,他是你哥」,也說不出其他什麼話來。
身為大家長的賀爸卻氣得臉都紅了,從來沒想過,老實巴交的三丫頭,也敢在家裡大小聲了。家長的尊嚴被頂撞、被忽視的怒火,燒得他滿臉通紅,最終匯成一句「不像話」,揚起手就準備向賀畫招呼。
眼看巴掌要到,賀畫不躲反往上湊,梗著脖子吼:「您打,您有本事就一次性打死我,多威風,多厲害,您還當是封建時期的大家長,掌握著子女的生殺大權呢!您要麼就打死我,但凡還有一口氣,我都要去革委會舉報你,封建思想殘留!」
揚起的手僵在半空,革委會三個字,如同一盆冷水,把賀爸滿腔的怒火,澆了個透心涼。
不說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世上有太多需要敬畏的東西。賀爸他們這一輩人,親眼見過被革委會折磨到死,或者生不如死的人太多太多,革委會如同一把大刀,懸在頭頂,輕易不敢想,更不敢提。他文化程度不高,不大懂為什麼自己跟什麼封建思想殘留搭上邊了,但也知道,但凡跟封建沾邊的,都是革委會要批判的。對革委會的怕,是深入骨髓的,一絲絲可能都不敢沾惹。
想不太明白的賀爸也只得悻悻地收手,一轉身,擰著菜刀去廚房了。
意料之中!
賀畫不是長於這個時代的人,對這個時代的大恐怖是有認知,沒敬畏,所以敢提。拿菜刀跟賀老二講道理,拿革委會跟賀老爹講道理,一個回合ko。其餘人沒啥存在感,輕鬆把控整場。演員的自我修養沒白看!賀畫掀開門帘回自己房間,原本屬於她的洗洗刷刷家務活也不管了。
主角離場之後,賀小弟溜了。直覺告訴他,現在留家裡沒啥好結果。慫歸慫,小動物生存法則還是很清楚的。賀媽打掃戰場,一邊幹活一邊小聲念叨像什麼話之類的,手不停,嘴也不停。
風平浪靜之後,賀爸擰著一瓶活絡油到賀老二門口,敲了敲:「開門。」
門打開,賀老二眼眶通紅,委屈的喊了聲「爸。」
他太委屈啦!沒想到臭丫頭真的敢砍他,正常小孩打架,都是拳頭樹枝什麼的,就算氣急了拿出刀子來,那也是做做樣子,這是默契所在,哪有亮刀子就直接砍人的?難道這臭丫頭,以前的老實聽話都是裝的?想到這,賀老二不由汗毛直立,這也太兇殘了些。
「以後你別招她,那工作的主意就別打了。」認慫,饒是一家之主的賀爸也都得認慫。
賀老二有些著急:「那我對象怎麼辦?」
賀爸看他一眼沒說話,把活絡油在手裡揉開,在賀老二有些青腫得胳膊上使勁推。
「疼疼疼,爸你輕點!」
「輕啥輕,輕了沒效果。你那對象就算了吧,要工作當聘禮的,再怎麼天仙一樣的人,以咱老賀家的家業也要不起!」賀爸沒好氣的說,至於以前為啥沒反對,是想著反正媳婦是自己家的,女兒終究是要嫁出去的,女兒要能同意把工作讓出來,那自然再好不過。不過如今鬧成這樣,這事兒也弄不成了,那便算了吧,至少女兒現在還能每個月往家裡給錢,大不了多留幾年。
父子倆今天都被針對,興緻不高,一起在房間里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