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請君入甕 德帝大行
應德二十三年,冬,德帝大行。 與萬貴妃離去的時間,相距不過一年而已。 德帝生前留下遺詔,將身後事具已安排妥當。 並沒有太多懸念,皇位傳於太子蘇常月。 同時念新皇年幼,須有人輔佐,遂托孤三人,內閣首輔徐伯謙、文淵閣大學士楊碩,兩人被授予少師、少傅之職,位列三孤。 而德帝托孤的第三人,則是司禮監掌印魏懷瑾,遺詔雖未授魏懷瑾三公、三孤等虛銜,但卻承了監國之職。 將新皇托孤給一個宦官,而這宦官還承了監國大任,大月開國兩百餘年,還未有哪個宦官能如此榮寵滔。 雖然另外兩位顧命大臣是為虛銜加身的從一品大員,但誰人都看得懂,真正的實權,掌握在了司禮監的手中,魏懷瑾是托孤三臣中份量最重的一位。 執掌監國大任,德帝是把這風雨飄搖的大月王朝,交到了一個閹人的手中。 這是眾人意料之外的事情,但仔細想來,卻也是意料之中。 畢竟這大月的朝堂之上,不乏權臣、佞臣和庸臣。 但卻無善於謀策,手段雷霆,殺伐果斷,又有與世家大族有分庭抗禮之能的人。 再者德帝生前本就不喜群臣做派,不論將幼子托孤於誰,都恐有被世家脅迫,甚至取而代之的憂慮。 可魏懷瑾卻是不同。 一個閹人可以權傾朝野,隻手遮,但卻不能誕下子嗣,替代皇權。 宦官永遠都是依附皇權而存在。 遺詔中新皇當於十六歲親政,親政之前一切事物由監國掌印打理。 德帝是拿了十年的時間,予一人潑富貴,換風雨中的大月一線生機。 在外人眼裏,頗有些孤注一擲的味道。 但在德帝看來,卻是最好的選擇。 隻此安排身後事,孰是孰非,各有辭。 而關於遺詔的最後一條,卻是徹徹底底地出乎了眾人的意料。 詔書所囑,德帝歸去後,王皇後隨同遷至栗洲皇陵守孝,伴青燈古佛,永不還朝。 這寥寥數語,沒有任何因由解釋,即刻震碎了王家人躍躍欲試的外戚霸朝之心。 也瞬間磨滅了皇後那崢嶸顯露的富貴高態。 誰人都想垂簾聽政,母儀下。 卻不曾想機關算盡太聰明後,不過是水中撈月,竹籃打水一場空。 德帝大行,邊關正亂,身後事照遺詔所囑,極簡操辦。 新帝繼位,改年號景瑞,就在舉國上下一片哀喪時,北疆烏戈連同其各族部落陳兵居庸關下,戰火即將再度引燃。 朝堂上人心惶惶,無人敢請纓出戰。 曾經吵成一片的各黨各派,麵對戰事,再度統一戰線。 和親止戈。 以內閣首輔徐伯謙為首,提議和親之策,群臣附議,無人異議。 坐於龍椅上的新帝,五歲的景瑞帝蘇常月,卻是一臉懵懂地看著朝堂下跪成一片的眾臣,半響後再茫然地轉過腦袋,怯怯地看向一旁的監國大人,不知所措。 奉殿裏一片鴉雀無聲,人人都在等待最後的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