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入局

  梁軍軍營外,算得上了無人煙。


  畢竟這是潞洲城,梁軍算是勝利者,同時也成為了潞洲百姓眼中的惡鬼。


  凡人又豈敢在惡鬼麵前遊蕩?隻能說李星雲算是個特例。


  他踏著晨霧而來,身後是一條涓涓細流的小河。


  他麵無表情,即使他的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軍帳駐紮的營地,高高束起旗號上,明朗的書寫著一個在清晰不過的“梁”字。


  看不到喜與悲,也看不到直麵惡鬼的恐懼,甚至看不到一絲決然。


  使得這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場景平白少了核心的意境,多少是有些可惜的。


  李星雲靜靜矗立的梁軍軍營外,一條直通梁軍軍營中心的道路早已向他敞開,那是朱友貞請他的道路。


  道路兩旁靜穆的陳列開來,整齊劃一,身著鎧甲,手持長毛,身形一個個的挺拔如鬆。


  毫無疑問,這是精銳中的精銳。


  或許,即使李存勖全力守城,也不一定守得住吧!李星雲如此想道。


  不得不說,李存勖的眼光還是十分獨到的,對於敵我差距的判斷可謂是相當的準確。


  不過,李星雲並沒有立即進去。


  天亮,盤龍香才滅。


  這不,天不是還沒亮嗎?


  ……


  李星雲的到來,並駐足在軍營前的消息,自然是傳到了朱友貞的耳中的。


  一名梁軍士卒匯報完,朱友貞身旁的鍾小葵便抬手示意:“我去把他抓來!”


  說話時的神情極為冰冷,手掌之中常人肉眼難以看見的冥水絲已然準備蓄勢待發。


  “不急,等他自己進來!”


  朱友貞陰鶩的眼神看著一旁擺放的盤龍香,既然李星雲現身了,他就不怕李星雲不進來。


  ……


  “真的不要我一起去嗎?”


  女帝抬頭,深情款款的看著薑雲卿。


  “需要有一個人坐鎮岐國,你,我都可以,但事關李星雲,我得親自去一趟。”


  薑雲卿任由女帝幫自己整理衣服,兩人雖然還沒有突破最後一層關係,但那也隻是兩人的心裏都有著各自的一層顧慮。


  當任何一方的顧慮打開的時候,或許就是兩人關係更進一步的時候了。


  “那帶上玄淨她們吧,總能幫上些忙的,我也能放心些。”女帝有些擔心的說道。


  不知不覺中,她那淩厲果斷的手段早已不見了蹤影,變得憂柔寡斷起來。


  至少在薑雲卿的麵前,早已不複曾經那位女帝的風采。


  像是個已婚的少婦,仔細的叮囑著離家的丈夫。


  “嗯!聽你的。”


  薑雲卿把女帝攬入懷中,低頭,輕輕的在她的紅唇上一吻。


  女帝羞澀的別過頭去,卻是沒有離開薑雲卿的懷抱。


  緩緩的抱住薑雲卿,臉輕輕的貼上薑雲卿的胸膛,感受著蓬勃有力的心跳,感覺每一次的跳動都能帶給她十足的安全感。


  空虛的人,很容易讓人趁虛而入。


  女帝也知道自己是那個空虛的人,也清楚薑雲卿就是那個趁虛而入的人。


  但她,拒絕不了。


  感性總會在某些時候臨駕於理性之上的,這才是人性的合理分配。


  那種十六年的空虛,被一朝填滿的感覺所帶來的幸福很容易讓人迷失。


  過分理性的人,在感性到來的時候,往往會傾覆所有。


  即使是女帝,也僅僅是因為身上還有著岐王這個身份的存在,保留了最後的一點理性。


  相擁之後,便是離別。


  薑雲卿走出幻音坊,玄淨天、妙成天、廣目天、陽炎天等幻音坊的四大聖姬跟在身後。


  隨著身形漸遠,盜聖溫韜悄摸摸的混了進來,常宣靈與常昊靈一陣身形閃爍,也來到了薑雲卿的身後。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玄素道袍的老道士突兀的出現隊伍中,僅僅落後薑雲卿兩三步,跟在薑雲卿的身側。


  隨即,這一對兩個大天位之上,兩個小天位,四個大星位,一個中星位的豪華陣容,便並入了不遠處的軍隊當中。


  “出發!”


  隨著薑雲卿的一聲爆喝,磅礴的內力延續著聲音的傳播。


  如同雷霆一般,在整個軍隊裏炸響。


  號手瞬間被驚動,行軍的號角立刻便被吹響。


  而隨著號角的吹起,兩萬人的正規軍以及三萬人的輔兵,共計五萬人的龐然大物頓時動了起來。


  薑雲卿騎在一匹高大的駿馬上,烏黑的馬背上,安置著暗紅的馬鞍,這是女帝的坐騎。


  初升的朝陽照射在薑雲卿的身上,一襲白衣上的壯麗山河圖熠熠生輝。


  迎著朝陽,薑雲卿靜靜的看著遠方。


  “星雲,你的局,師兄我可是提前入場了啊!”


  ……


  隨著朝陽的升起,李星雲也是邁開了步子,緩緩踏進了梁軍的軍營。


  每走一步,都有無數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心底因為多人的注視,自然而然升起的寒意被灑落在身上的朝陽驅散。


  軍營的中心被騰出了一大片空地,中心的一片兒,密密麻麻的人影被捆綁著跪在那裏,那是被朱友貞抓來的百姓。


  規模不小,看樣子估計不隻一千人。


  而這些百姓的前邊,就是一張龐大的龍車,上麵高高豎著梁軍的旗幟,朱友貞翹著腿,手中把玩著兩顆骰子,坐在上麵的龍椅上。


  居高臨下,有些乏味的看著盤龍香一點點變短。


  直到盤龍香徹底燃盡,朱友貞也注意到了踩著點到來的李星雲。


  拿著一張粉色的手帕,貪婪的放在臉上輕嗅,語氣玩味的說道:“李星雲,你遲到了,不過今天朕心情好,就不與你計較了。”


  “那還真要感謝你的大發慈悲啊!”


  李星雲淡定自若的笑道,絲毫沒有深陷敵營的覺悟。


  朱友貞聞言,眉頭微皺,總覺李星雲的話陰陽怪氣的,但細想一下又沒什麽問題。


  李星雲掃視了旁邊跪了一片的百姓一眼,平淡的說道:“既然我來了,那這些百姓你總該放了吧!”


  “這就是你求朕的態度?”


  朱友貞沒有看到李星雲屈服的場景,心裏總是十分的不順暢,眼裏的暴虐總會不自覺的流露。


  感受到朱友貞那暴虐的目光,李星雲有些好笑的聳了聳肩:“那你認為我應該是個怎樣的態度?”


  朱友貞把李星雲的聳肩當成了無奈,嘴角頓時流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不如,你先給朕跪下吧!”


  “哈哈哈哈哈……”


  聽到朱友貞的話,李星雲頓時仰頭大笑起來。


  “你笑什麽?”


  朱友貞壓製著心底的暴虐,質問著李星雲。


  看向朱友貞手中把玩的骰子,李星雲笑道:“朱友貞,我們不妨來打個賭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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