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強者恒強
獼生不動聲色的評價道:
“今日的因,明日的果,你修煉的已經很快了,但還不夠強!”
王軒聽得若有所思,躬身問道:
“請師傅指點迷津!”
“你的生死劫,有了。”獼生逐漸認真的說道:“以後的修行路上,我送你四個字,強者恒強。”
王軒聽著沉默,練武場一下子安靜下來。
稍許後,獼生又接著說道:
“因果纏身,是修行路上的大忌,有些人不殺不足以了卻因果,有些人殺了反而徒增因果,你要學會去分辨。”
“放人一命,是比殺人更難的修行!”
“你隻需要讓自己變得更強,就沒有誰能阻擋你,你如果自己懈怠了,即便是殺光眼前的對手,也會有更多的對手走在你前麵。”
王軒躬身再拜,說道:
“徒兒明白了,多謝師傅指點!”
一開始“生死劫”三個字充斥著王軒的腦海,因為獅駝山不是普通宗門,他們的宗主武瘋子以前就已經半隻腳踏入大宗師,現在可能已經是大宗師了。
隻剩下不到三個月的時間。
如果獅駝山要對他出手,他可不認為會再派幾個超一流武者的長老過來,那就不叫生死劫,而是餐前甜點了。
即便今日在武學上突飛猛進,但要讓他在不到三個月後跟武瘋子決一死戰,就目前來說也是看不到希望的。
實在不行,那就隻能靠師兄了!
依照師兄在地界積累的底蘊,要在他生死劫前突破到大宗師,比他突破到大宗師的可能性還是要高很多的。
可強者恒強四個字一入耳,卻激起了王軒胸中的萬丈豪氣。
他終究不是普通人。
作為“天命蠱”中的一員,他以後要麵對的是其他天命之子,感受過氣運加身帶來的好處後,他相信沒有誰會願意舍棄自己的氣運。
更何況,按照現在的經驗來看,戰勝對手隻能奪取部分氣運,隻有殺死對手才能奪取全部氣運,誰又敢相信將來的對手會放自己一條生路?
所以,唯有拚命修煉!
勝了才有選擇權。
至於在適當的時候放對手一條性命,這即是了卻因果的方式,也是無敵之心的鑄就。
就像他跟張家主的對決,現在張家主廢了一臂,卻未必敢對他懷有怨恨之心,可如果張家主今天死在他手上,那張家主的後代肯定會對他恨之入骨。
張家主的後代對他造不成威脅,但如果將時間線拉長,類似的事件增多,說不定哪天就會有一個替父報仇的故事發生在他身上。
到時候再殺幾人,也不是他想要的。
而且小恩小怨就取人性命,對他的風評和心性也有不良影響。
反之,他跟張家之間的恩怨就不會膨脹。
至於吳淺,作為第一個被自己當場殺死的人,他並不後悔當時的所作所為,那純粹就是自己作死,半路搶人就算了,還用毒。
唯有在劉長老的事情,他感受到了一種修行的緊迫。
他如果在躲過“飛刀”之後直接叫停,劉長老確實可以活著走出獼府,但依照劉長老的行為,如果深夜來向他放毒,他卻未必能防的住。
但如果他有宗師修為,劉長老肯定第一時間灰溜溜的跑出武天城。
如果自己夠強,就可以有更多的選擇。
看著王軒回過神來,百草又輕柔的吩咐道:
“自己去配製解藥,把這練武場上的毒解了,別被風吹出去影響周圍鄰居,順便把屍體交給府衙處理。”
“是,師母!”
王軒點頭說道,看著劉長老屍體周圍的黃色粉末,又搖頭感歎:
“時也命也,萬物因果相連,蒼天繞過誰?”
正準備走出練武場的獼生腳步一頓,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大白看著沒事了,也揉著還有些發漲的腦袋準備去睡覺。
王軒急忙喊住他,說道:
“師兄,幫我去一趟城主府,將袁鬆捕頭叫過來吧。”
大白白了王軒一眼,但還是翻牆出去了。
王軒以修長白淨的手指抹起些許黃色粉末,先是嗅了嗅,然後舔了舔,如此以身試毒之後逐漸弄明白了其中的毒性。
接著他目觀天命圖卷,發現一片淡紅色之中有著一片綠色,正是劉長老左手亂抓之處。
他輕躍而起,然後穩穩的落在綠色中央。
以手指劃開土層,王軒發現了一種不易被發現的褐色粉末,他再度撿起些許粉末嗅了嗅,舔了舔,然後對於解藥就心中有數了。
也在這時候,他才發現劉長老是自己求死。
為什麽呢?
王軒半天沒想明白,難道是因為死在自己手上比死在對手手上更體麵一些?
很快,袁鬆來到現場。
王軒讓他對現場做了翔實的筆錄,並將劉長老左手旁的土壤撒向四周,解了落在練武場上的毒藥。
袁鬆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的,然後在筆錄上做出結論:
“獅駝山劉長老私闖民宅,除了門牙掉落以外,身體無其他外傷,死因是身染奇域國奇毒,從其將解藥捏碎藏在土裏也不服用的情況來看,可以斷定劉長老為自殺。”
“因施害人已死,被害人無損,並且不做不追究,此案就此了結!”
袁鬆寫完後將筆錄交給王軒確認,並問道:
“按照規矩,城內發生命案都得上報朝廷,此事可需要城主府壓下來不上報?”
“不用!”
王軒搖了搖頭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該來的總會來的。”
袁鬆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敬佩還是麻木,他也知道獼府的這群人看似跟他活在一個城裏,其實從來都不在同一個世界。
“今日之事,多謝王兄!”袁鬆語重心長的認真說道。
王軒灑脫的笑了笑,說道:
“要不是你那天告訴我三工藥鋪的存在,我的今天也未必會是這個樣子,所以有因才有果,城主府這些年給了我不少有形或是無形的幫助,我一直記著呢。”
“都是王兄自己的本事,如果換一個人,又怎麽可能有今天的局麵?”袁鬆再度恭維道。
王軒笑了笑,也沒反駁。
“今日已將入夜,我大伯也還在治療手臂,明日城主府將邀請城中權貴為王兄設宴,還請不要推辭!”袁鬆又開口說道。
王軒愣了一下,說道:
“我已決定遠行,也無意結交城中權貴,這事兒要不就算了吧。”
袁鬆走近幾步,再次鄭重而懇切的說道:
“王兄,此宴雖為感謝你而設,但也是為了借你的勢,震懾城中宵小之輩,不然如果這時候有人對城主府趁火打劫,我們很難招架。”
“這事兒不管是對現如今的城主府,還是城中百姓,亦或是我小妹,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希望王兄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你放心,這事兒,絕不讓你白幫忙!”
王軒聽著陷入沉思。
他喜歡袁鬆的直接了當,區區數言已經說明了其中利害,但他還是問道:
“我走後,如果事不可為,袁城主決定怎麽辦?”
袁鬆沉默片刻,緩重的說道:
“力求全身而退!”
“經曆斷臂之痛,我大伯已經想明白了,狂刀門已經成為過去,武天城便是歸宿,他會重拾刀法,力求武學上更進一步。”
“如果真的事不可為,這城主之位不要也罷,絕不以袁家命運做賭注。”
袁鬆的語氣漸漸沉重,話雖然說的灑脫,但王軒卻能看到那眸中揮之不去的倔強,顯然眼前之人並不會這麽輕鬆放下武天城。
畢竟他才27歲,將來未必沒有更進一步,成為一流武者,當上武天城主的可能。
王軒點了點頭,認真說道:
“我明白了,那就比過一場再走吧。”
“什麽?”袁鬆詫異的問道。
他可是在城主府見識過王軒實力的,自己絕對沒有實力贏下一招,難道這人還有虐菜的愛好?
“請!”
王軒伸手說道,然後徑直走向練武場中間。
袁鬆站在原地有些淩亂,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畢竟有求於人,敗一場也不丟人,再說有小妹的關係在,他覺得自己生命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王軒手持長槍擺開陣勢,袁鬆也緩緩拔出了自己的刀。
交戰一觸即發。
如袁鬆預料的一樣,自己沒有半分取勝的可能,但出於他預料的是,王軒給他的壓力比想象中的大多了。
明明使用的力量比他弱,卻總能打開自己的破綻。
漸漸的,他發現這是一場指點。
袁鬆開始不顧一切的出刀,將自己壓箱底的本事都拿了出來,但依舊被王軒無情的破掉。
一身刀法被破了個幹淨,袁鬆的雙眸卻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他看到了技巧,看到的力量的運用。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方向。
袁鬆這一刻非常確定,王軒的武學修為比他大伯高多了,這是一個比任何人想象中還要可怕的天才。
他相信隻要將今日所見消化,必然能窺到輕重自若的境界。
比試結束後,袁鬆躬身拜謝道:
“多謝王兄指點。”
“不客氣,明日午宴,我會準時到的。”王軒認真說道。
目送袁鬆一行人帶著劉長老的屍體離開,王軒腦海中閃過很多思緒,就好像,這武天城中的一切都在離他遠去。
初到武天城時,他隻是破敗夫子廟中的乞丐。
那時候掙紮求存,一點點做大做強,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在武天城過上閑適的生活,現在想來,那段時間真是艱難而充實。
後來給君子樓寫詞的事情暴露,被卷入到君子樓和霽月樓的紛爭之中。
如今三個月過去,君子樓倒下了,霽月樓一家獨大,但那一度發展到巔峰的藝妓卻是一去不複返了。
四君子,也是花落各家。
他今天願意指點袁鬆,也是因為對袁鬆為人的印象比較好,即便是他未曾顯露的時候,也沒有因為袁冰清老往夫子廟跑,而為難他。
後來知道他非同凡響,也是第一時間表現出善意。
“也許這就是因果。”
王軒感慨著,嘴角不由彎起幾分弧度,然後轉頭看向大白,說道:
“師兄,陪我練一會兒吧。”
大白嫌棄的瞟了一眼王軒,雙頭抱著後腦勺大搖大擺的走了,並淡淡的說道:“跟你打有什麽意思,我還是回去睡覺吧。”
王軒臉上閃過一絲無奈,隻能一個人默默練起了槍法。
今日所獲甚多,他必須抓緊時間鞏固。
還有太極拳,不僅能給他增長內力,而且能錘煉身體,並且能提升對一身力量的掌控,所以每天一百遍是少不了的。
時至半夜,王軒才披著月光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