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心理作用

  臨近年關，唐遠帶著八張長壽被開著車，千裏迢迢的趕回唐家。


  奶奶等長壽被等得是望眼欲穿。


  她八十多歲了，身體每況愈下，有時候她真的害怕等不到唐遠能獨擋一麵的那天就倒下去。為了讓自己盡可能的多活些時日，除了日常的保健，也把希望寄托在長壽被上。


  也許這就是典型的急病亂投醫吧。


  收到長壽被後，老人家當晚就喜滋滋的蓋上了。


  唐遠從小養成晨練的習慣，他身著運動服下樓的時候，整個大廳裏靜悄悄的，他的好奶奶正站在台階下朝著他笑得神清氣爽。


  “奶奶，您這是？”


  老人家調皮的擠擠眼睛，“和你一起去跑步，你看我這身還行嗎？”


  “跑步？您老沒事吧。”唐遠被嚇壞了。


  八十多歲的老太太跑步？走兩步路都累得呼吸困難，還想跑步？


  “我能有什麽事兒？多少年了，我就沒睡過這麽香甜的覺。我就說吧，長壽被有用，你不相信。這回你總該信了吧。”


  即便奶奶一夜之間變得精神矍鑠，他還是不信。


  一張被子而已，論繡功確實不錯，但若說因此就有什麽長壽的作用，他無法相信。


  與其相信被子的特殊功效，他更願意相信這是老人家的心理作用。


  “奶奶，您確定這不是您的心理作用？”


  唐老夫人氣得伸手有他腦門上拍了一下，“再胡說真打你了，世上的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我信啊，所以才有這非凡的作用。不行，我得和那幾個老姐妹說說去，尤其是你姨奶奶，她的身體啊，非得八張長壽被不可。”


  祖孫二人很快到達附近的一所小學的操場上，開始繞著跑道散步。


  八十多歲的老人，哪能跑得動什麽步，不過是繞著操場走兩圈兒活動活動筋骨。


  “遠兒，這個大師可不一般。我瞧著，長壽被的工藝比床賬又精進了不少。這是個不可多得的高手，什麽時候帶，哦，不，是請回來，讓奶奶見見？”


  唐遠無語。


  人家是繡娘，又不是你孫媳婦兒，你見見幹嗎？想要什麽繡品您開口就是了，沒必要非得見真人吧。


  “帶，哦，不，請不回來。”


  “為什麽？”


  “人家不樂意。”


  唐老太太煞有其事的點頭，“也是，有些大師就是帶點特脾氣，也正常。不過，隻要她肯來唐氏，咱們是不會虧待她的，條件隨她開還不行？”


  唐遠搖頭不語。


  別看小丫頭見錢眼開，那隻是她暫時遇到困難需要錢度過難關而已。經過他的觀察，那可是個有主意的主兒，很有幾分傲骨的。若是為了點錢，讓她離鄉背井的，她肯定不願意。


  “莫不是看不上咱們唐家，有更高的枝兒可攀？”


  越說越離譜了，這都哪跟哪啊。


  “誌不在此。”


  “誌不在此，為什麽要練這麽好的繡功?”


  這也是唐遠疑惑的地方。


  繡功是實打實的真功夫，除了勤學苦練，還需要天分。


  沒長這根盤，你就是練一百年，也是浪費時間。


  據他的觀察，池冰明明是個中高手，可以在輕紡行業中闖出一番自己的天地，可她似乎從沒打算一輩子以此為業。他不明白她是怎麽想的。看上去明明是缺錢的樣子，卻不願加入他的麾下正式受雇於他，寧可做一位自由繡者，也不想受製於人。


  這一身的傲骨，哪裏是他駕馭得了的。


  “奶奶，世上的好繡娘多得是，您幹嗎執著於她？您又沒見過她，怎麽知道合不合您的意。”


  “遠兒，奶奶曾教過你的。繡品可見人品，準得很。”


  “哦？那您說說，她在您的想象中是個什麽樣子？”


  老太太的腳步漸漸慢了，目光幽深，陷入深深的幻想之中。


  “她啊，必定是位身量高挑的精致女子，有著特殊的風韻。她會在下雪的夜晚坐在窗前賞梅，也會在漫天煙雨中執把油紙傘在青石巷上踱步。她喜歡淡青色複古旗袍，細細的鞋跟敲在石麵上，響聲清脆好聽，像是一支自然譜寫的曲子。她繪得一手絕妙的丹青，那是她獨有的世界。”


  唐遠震驚於奶奶豐富的想象力。


  真的是超級豐富。


  奶奶的刻畫無疑是美麗的，令人神往的。


  隻是，沒有哪一條和池冰能對得上。


  奶奶所描述的，分明是位精致婉約、柔情似水的江南女子，她本身就是一幅畫卷，何必再繪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