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做你自己就好

  申家慶想不明白,申父是怎麽把這麽不要臉的話說出口的。一個人真的可以為自己私心下的那點蠅頭小利連臉都不要嗎?一塊肉而已,真的值得拉下臉來張嘴去要?


  “要我找魯警官嗎?”


  申家慶懶得和他多說,簡直是浪費時間。


  冰兒還在等他,他可不想因為個不值當的人讓冰兒著急。這幾天冰兒日日夜裏刺繡到深夜,小臉兒都瘦了一圈兒,得好好養養。


  因為心中有牽掛,更有著很深的不耐煩,說出來的話也冷淡不少。


  此前他也曾多次想過再次和申家人見麵的情景,他想再不計,當作陌生人一般的擦肩而過也就是了。


  卻不想,申父連這樣的機會也不給他。


  如果沒有冰兒的幫助,沒有那張薄紙和魯警官的見證,他很可能一生都被申父糾纏,永遠的生活在深淵當中,生不如死。


  那樣的生活,隻要一想,他就覺得渾身難受。


  申父的臉這次真的變得不好看了。


  從內心來講,他很想繼續磨下去,他養了申家慶十八年,對申家慶也有一定的了解。隻要他不要臉的繼續磨下去,最終肉一定會是他的。


  可他沒想過,申家慶已經不是從前的申家慶了,他對申家慶的動輒打罵和控製早已一去不複返。


  申家慶的回擊很漂亮,簡單粗暴,卻讓申父不得不顧忌。


  他趁著申父愣怔的功夫,繞過申父騎車離開。


  還沒離開多遠,身後傳來申父咒罵聲,一如既往的惡毒。


  申家慶恍若未聞的消失在集市上。


  如今的他不再是申家人,自然不會把申家人的一切再放在心人。


  申家人不論怎麽做,也不可能傷害到他。


  他的心間早就沒有了申家人的位置。


  至於咒罵,隻要他不嫌累,不嫌丟人,罵吧,反正和自己也沒有關係。


  池冰拎著書包出來,申家慶已經等在教學樓大門前的台階邊上。


  少年跨坐在自行車上,身穿半舊卻洗得很幹淨的白襯衫,深藍色長褲,雙手扶住車把手,右腿支在台階上。


  姿態很是閑適。


  傍晚的陽光沒有白天那麽烈,色彩也豐富不少,此時斜斜的照在少年的身上,猶如籠罩在五彩祥雲之中一般,好看得很。


  隻是,他低垂著頭,背影有些淒涼,有些落寞。


  家慶怎麽了?

  池冰看見車筐裏裝著的幾樣食材,有些了然。


  家慶剛剛從集市回來,想必是碰到不想見的了。


  申家慶的性格比較孤僻冷淡,這世上能牽動他情緒變化的,此時除了她池冰,也隻有申家人了。


  池冰有些難過。


  她在努力的賺錢,努力的把自己變強。可再怎麽用心,也隻是個十六歲的孩子,有什麽樣的淩雲壯誌,也要一步步的從頭開始。


  這個開始需要的時間會很長。


  在願望成真之前,她和他將要經受的磨練和苦難一樣也少不了。


  悲傷在池冰的心口流動。


  家慶,忍一忍,很快一切都會變好的。


  申家慶聽到輕淺熟悉的腳步聲,側過臉來看她。


  少年英俊的臉隱藏在暗影之中,朝著她漾上抹淡淡的笑意。


  池冰的心不住的下沉。


  家慶確實在笑,可那並未到達眼底,想是剛剛經曆的一切並不美麗。


  她不由納悶,家慶見到的究竟是申家的誰。那天她把話說得很清晰明了,申家人竟然還有膽子來找事,看來是她太軟弱可欺了。


  她從不想惹事,但這不代表她就怕事。若是申家人真的做得太過,她不介意用自己的方式懲罰懲罰他們。


  女孩小巧的身體氣息有些冷銳。


  申家慶不想讓她擔憂,收起情緒,大手拍拍後座,池冰笑嗬嗬的坐上去,右手打了一下申家慶的後背,喊了一聲,“駕。”


  申家慶無奈而寵溺的搖頭淡笑,自行車飛一樣的衝出校園。


  回去的路並不算漫長,申家慶情緒低落,沒什麽話說。反倒是池冰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不斷的和家慶天南海北的胡侃。


  其實她很想問一問他剛剛究竟遇到了誰,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不想說,她又何必強求。讓他為難的事情,她永遠也不會做的。


  可惜二人天天的在一起,實在找不到什麽新穎的話題,池冰隻好搜腸刮肚的回想前生曾經聽過的那些段子,挑些比較搞笑的說給他聽。


  申家慶知道這是池冰在想辦法讓他開心,想想為了申家人給自己弄得不開心也沒什麽意思,索性把剛剛的一切丟在腦後,專心的和池冰說笑話。


  傍晚的霞光之下,少年身披餘輝,貓著腰賣力蹬車,桀驁的短發根根豎立著,蘸滿夕陽的光輝,熠熠的閃著光。


  他不時的應和著池冰,聽到特別好玩兒的,就顫動著肩膀大笑,還大聲的說,“冰兒,不要講了,我要是笑死了,你會有危險的。”


  聲音很大,很誇張,仿佛有意的在遮掩什麽。


  池冰並不戳好多次他,隻坐在後座上默念,家慶,和我在一起,不必刻意的快樂,做你自己就好。


  我要的,是你真正的開心。


  進入院門,申家慶把自行車停在固定位置上,拎著食材進入屋門。


  “家慶。”池冰叫了他一聲,她不放心他。


  申家慶有意挺拔的身影讓她看了心疼,不由叫住他。


  家慶,如果你不開心,和我聊聊好不好。


  家慶背影一僵,稍頃回過頭,給她溫暖一笑,“我沒事,放心。你休息一下,我給你做肉吃。”


  晚飯有了肉的加入,味道直線上長,兩個人都吃了不少,隻是餐桌上的氣氛有些沉悶。誰也找不到合適的話題,不如沉默。


  晚上八點,池冰雷打不動開始刺繡。


  這是她給自己訂的規矩。


  隻要不發生意外,每天最少刺繡四個小時。這樣的話,原訂一個月完成的活兒,最多二十天即能完成。剩下的十天她足夠再去找點別的事情做。


  今天的家慶讓她想要變強的心變得更為堅定,也更加的焦灼。


  家慶仍如往常那樣,捧著本立體幾何坐在旁邊研讀。


  他的眼睛盯著書頁,不時翻動,看上去無比的認真。隻有他自己知道,一個字兒也沒看進去。


  申父的出現打破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平靜心湖,讓他重新回到那些黑暗的日子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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