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做菜與學武
卻說卓雲三人行了小半天到了一處鎮子，總算能夠安頓下來。黃蓉看看不遠不近處，墜著自己三人的洪七，肚皮快要笑破。尋了一家客店住下，給了一片金葉子租下了廚房。
黃蓉有心顯示手段，不要卓雲幫手，自取了菜籃去街上買菜。不多時回來，鍋碗瓢盆響在一處，廚房傳出一陣異香，即便是郭靖卓雲二人，並不是特別貪圖口腹之慾，這時候也是饞的心癢難耐。
過了一炷香功夫兒，黃蓉笑吟吟端了三盤菜肴出來。卓雲定睛一瞧，卻見是一盤梅菜扣肉、一盤蒸豆腐、並一盤時蔬。三人各自添一碗飯，在桌上坐定。
郭靖瞧著精緻至極猶如藝術品的菜肴，剛舉起筷子又苦著臉放下，撓頭道：這黃賢妹做的太好看了些，聞著也香的緊，只是放著看就好了，要吃可捨不得。
卓雲黃蓉對視一眼失笑，黃蓉笑道：郭大哥，這菜就是用來吃得。你嘗嘗可還合你口味？
郭靖看看意帶鼓勵的卓雲，舉筷夾了一片扣肉吃下，頓覺鮮咸合味滿口生香，肉片綿軟酥爛入口即化。郭靖眼睛亮得嚇人，舉碗扒了兩口飯，點頭不迭讚歎：好吃！好吃得很！
黃蓉杏眼斜斜瞥卓雲一下，嬌滴滴哼了一聲。卓雲好笑道：我也沒說不好啊，你哼我做什麼？說著夾了一筷豆腐，放進黃蓉碗中。黃蓉咬一口豆腐吃口飯道：你也會做菜，卻偏偏不做，只要看著我著忙。
卓雲叫屈道：你可不要冤枉我，我要幫忙你偏偏不讓的。罷了，等到回了島上，再做給你吃就是。
黃蓉心中歡喜，嘴上卻道：誰稀罕了？
郭靖吃得香甜，滿口子稱讚，時蔬、豆腐他最喜歡，吃得見眉不見眼。黃蓉見郭靖喜歡自己做的菜，也是歡喜不盡。
郭靖看黃蓉只淺淺吃幾口時蔬就罷了筷子，不解問道：賢妹怎麼不吃？
黃蓉微微笑道：剛剛做完飯，現下還不想吃，你們先吃就是。嘆口氣道：原本想吃一碗冰酥酪開胃，只是這鎮子太小沒找到。可惜的很.……
卓雲看她一眼，知道她剛剛做完飯，被油煙嗆得胃口全無，想吃些冰涼的東西緩緩胃口。想想搖頭道：有了也不能吃，若果你現在不想吃飯，我去給你弄些果子來。
黃蓉奇道：為什麼不能吃？
卓雲啞然，含混道：沒什麼，郭兄弟，你吃菜.……
黃蓉又問幾句，見卓雲顧左右言他，不由得怒從心起。秀眉蹙成一團，嬌俏的臉上全是不滿：你說不說？我可要惱了！
卓雲無奈看看扒飯的郭靖，小聲對黃蓉道：這幾日吃了，只怕你肚子疼，到時候又要找我麻煩！
黃蓉怔一怔，隨即臉飛虹霞，羞得整個人都要跳起來。心中羞憤交加，暗道就算不疼就不能找麻煩么？柔荑探到卓雲腰間，龍蝦手掐住一點點皮肉用力一擰，罵道：你不是好人！我回家告訴爹爹媽媽你欺負我！
黃蓉擰了卓雲一把，見郭靖眼中滿是問詢之色，正色起身道：我去廚房瞧瞧，看看再加個菜。說著大步離開，頭也不敢回。
郭靖扒完第二碗飯，看看卓雲，嘴裡嚼著米飯含混道：黃賢妹臉怎麼紅了？
卓雲揉揉腰間痛處，抽著冷氣道：不知道！
郭靖上下打量卓雲，努力吞下最後一口飯，小心問：卓大哥，你牙疼么？
卓雲瞪他一眼：吃你的飯！
郭靖嘿嘿傻笑兩聲，添了第三碗飯，小心夾了一片扣肉，放進碗里混著米飯大嚼，樂得見眉不見眼。
卓雲搖頭，卻聽身後有人道：牛嚼牡丹，不知其味不得其妙！可惜！可惜！郭靖吃了一驚，站起身見是洪七趕忙放下碗筷，努力咽下飯菜插手施禮。
卓雲也拱手嘆息道：洪前輩，如果您要吃，就快些來。等會兒師妹來了，她不許你吃，我可沒法子！
洪七站過來，小心看看黃蓉離去方向，小聲道：你們兩個娃娃到底打了什麼鬼主意？
卓雲攤手無奈道：小蓉兒精靈古怪，她的心思我是猜不到的。
洪七哼一聲，看看桌上三盤菜肴，嗅嗅香氣，咽一口口水道：這扣肉色澤金黃，香氣撲鼻，清甜爽口，不寒不燥不濕不熱，端的是廚道聖手的上上之品。佐酒下飯最是合適不過.……
卓雲見他眼中放光，饞涎洶湧蓬勃好笑道：七公，這菜肴固然是好的。只是你這番說辭，小蓉兒聽不到，也就是拋媚眼給瞎子瞧，全然無用。
洪七撓頭，強忍著肚皮饞蟲造反道：小娃娃，還是先說清楚最好。你們兩個鬼靈精到底要做什麼？難不成是黃老邪給老花子下什麼套兒？
卓雲正要接話，帘子一挑香風飄來，黃蓉已經走過來，眼中莫名語氣滿是揶揄：洪前輩，您好呀？
洪七臉色一僵，索性大喇喇坐下，取了一雙筷子吃菜。對卓雲道：我和你師傅相交一番，吃你們一頓飯難道還不成了？黃老邪要來找麻煩，老叫花接著就是！
卓雲呆住，眼見洪七公下筷如飛，吃的滿嘴流油嗚嗚有聲，稱讚聲和咀嚼聲含混在一起，渾然沒有一方武林大豪的風度。卓雲無奈看看黃蓉，對洪七道：洪前輩，您這麼以大欺小真的好么？
洪七嘴裡嚼著菜肴，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嘴裡含糊不清也不知說些什麼。郭靖自小師門規矩甚嚴，這時候前輩在此，自然是不敢放肆多說什麼，幾口吃完碗里的米飯，就站在一旁等候。
洪七眼見卓雲在一旁無奈等候，黃蓉瞠目結舌也無甚其他動作，這時候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篤定雲、蓉二小請自己吃飯，肯定不是因為他們孝順恭敬自己。黃老邪的徒弟女兒，必定是無利不起早的。
黃蓉看看洪七筷子慢下來看自己，這時候反倒是平靜下來。梨渦淺笑微張櫻唇道：七公您老人家賞臉吃咱們一頓飯，當真是讓小女子臉上有光。
洪七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含混道：恩，女娃娃這菜做的好吃！恩，這時蔬比扣肉好吃！豆腐也好吃！
黃蓉微微笑笑，萬福一禮道：七公，咱們就此別過！飯錢已經付過，您吃完自便就是！說著招呼卓雲和郭靖二人：雲哥哥！郭大哥！晚上咱們吃八寶鴨！雲哥哥！你也做一道燒肉！咱們這就去買菜！
洪七傻眼，心中腹誹：這女娃娃跟黃老邪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這般會弔人胃口！砸吧砸吧嘴回味一下菜肴香味，又吃下扣肉中最後一片梅菜。心中嘆息一聲：老叫花這次要送到這兩個鬼靈精手裡！
見黃蓉快要走出門，洪七長聲道：小女娃！回來！
黃蓉心知得計，淺笑回身道：七公也有什麼吩咐？
洪七招手喚過三人坐下，正色道：小女娃！臭小子！你們兩個到底要做甚？說給老花子聽聽，如果能做聽你們的也無妨！
黃蓉正要接話，卻聽洪七嚴肅道：收起你一肚子的彎彎繞！如果再混賴，老花子可當真要走了！
黃蓉臉色一僵，卓雲嘿嘿笑笑，狗腿子一樣湊上前：七公您老人家果然是慧眼如炬！嘻嘻！咱們這點小心思騙不過您！洪七能統領一個十萬弟子的天下第一幫，自然不是浪得虛名之輩。雲、蓉二人雖然配合的天衣無縫，卻也瞞不過他。
調笑玩鬧一番也就罷了，適可而止就是，如果再要演戲怕是要弄巧成拙！
洪七哼一聲道：說說罷，老叫花還不至於和你們兩個小輩置氣！
黃蓉這時候也湊上前，拉了他衣袖輕輕搖動，撒嬌道：七公，您老人家別生氣！蓉兒今天給您做一些菜，保證讓您吃的開心！洪七點頭不置可否，卓雲呵呵笑道：這不是瞧您一身功夫還沒有傳人么？
洪七眼眉一挑：你想學老叫花的功夫？上下打量卓雲兩眼，惡意滿滿地道：嘿嘿！你不怕黃老邪打斷你的腿？
卓雲一呆隨即搖頭道：不是我，是郭兄弟！想請您教他兩招指點一下，行走江湖也好防身！
洪七點點頭，看看郭靖道：恩，看這傻小子獃頭獃腦，是學不了你們桃花島功夫的！
卓雲一喜隨即趁熱打鐵：郭兄弟是忠良之後，必然不會辱沒丐幫和您！說著把郭靖身世言說一遍，聽得洪七不住點頭。
洪七喝一口酒，思索一會兒搖頭道：如果是這樣，教他幾招也沒什麼！只是這傻小子功夫差勁的很，資質比你更是天差地別。如果我真收了他，還不得讓黃老邪笑話死？他學多久才能打得過你？老叫花還要不要面子了？不成！不成！
卓雲呵呵笑道：七公，收徒之事可以暫緩，您不如先調教一番。小子可以和您打一個賭，我這郭兄弟別看現在不起眼，未來幾十年，即便是放眼江湖能比肩的，也是寥寥無幾。
洪七一驚，上下仔細打量郭靖幾眼，又看看卓雲好笑道：黃老邪還教了你算命的本事？在這裡胡吹大氣？
卓雲眼中莫名，嘴裡卻滿是篤定：七公敢不敢賭？
洪七尋思，這小雲兒看來是對這傻小子看重得很，想要老叫花傳授一番。即便這傻小子不是忠良之後，就十五年前，欠卓雲人情之事，教這傻小子幾招也沒什麼！只是這傻小子有什麼出奇？能讓小雲兒這鬼靈精，說出幾十年後，江湖無人能敵的話來？
洪七好奇心起，看看雲、蓉二人滿目希冀，想想那些讓人食指大動的菜肴，點頭應承下來：好！老叫花就傳這傻小子幾招，能學多少，就看他了！
卓雲黃蓉大喜，連忙拉了郭靖拜謝。卓雲一腳踢在郭靖腿彎兒，想要郭靖磕頭，藉機把師徒名分定下。卻見洪七單手一扶，郭靖就拜不下去。
就見洪七瞪卓雲一眼道：咱們說好了！這傻小子我只是收個記名弟子，待以後看他作為表現，再考慮收為入室。且這幾日，看你們手段如何，如果老叫花吃得不好，可是拍屁股就走！
卓雲和黃蓉對視一眼，只得點頭稱是。四人出了門，尋一處空地，洪七讓郭靖把自己學的武功全都習練一遍。郭靖自然無有不允，當場把自己學的掌法、劍法、杖法全都練一遍。
洪七不住搖頭，嘴裡咕噥得出一個結論：狗屁不通！
卓雲看洪七臉色變幻，小心問道：七公您瞧可還成么？
洪七嘆息道：這傻小子這麼練法，終其一生成就也是有限。
卓雲點頭稱是，馬屁隨即跟上：七公指點一番，那就自然不同了！
洪七並不意外卓雲言語，好笑道：那是自然，老叫花自然還是能教的！
卓雲打蛇隨棍上，搓著手小心道：我瞧您那降龍十八掌就不錯！
洪七喜色斂起怒道：好個沒道理的娃娃！這就瞧上老叫花的看家功夫了？
卓雲連忙告饒：不是我學，是郭兄弟學！我肯定不偷瞧！也不會讓他教我！
洪七看看卓雲，又瞧瞧郭靖道：傻小子！您這個大哥當真為你著想，不知道上輩子你積了什麼德！
郭靖心中感動對卓雲恭敬一禮，看看洪七臉色，為難地道：洪前輩，卓大哥，實在不在我不學就是了！洪前輩隨便教我幾招就是！
卓雲語塞正要說話，洪七卻哈哈笑出聲來：現在我相信，你們不是做局騙我功夫了！哈哈！雲小子！滾吧！和你那個小師妹玩去吧！我要上手教功夫了！
卓雲鬆口氣，暗道傻人有傻福，轉身走開，卻聽洪七聲音不大不小地傳來：傻小子，今天老叫花這招叫做「亢龍有悔」！你且看好了！卓雲趕緊疾走幾步遠遠避開。
洪七一掌把碗口粗細的大樹打得齊齊斷折，瞧著郭靖瞠目結舌的樣子，臉上大是得意。耳朵卻細心留意身周的聲響，聽得卓雲腳步聲漸漸遠去微微點頭。
轉身對郭靖道：這一招有道是，亢龍有悔，要害處全在運勁發力.……
又過一會兒，聽得四處蟲聲風響，再無旁的動靜，洪七默默下巴鬍子有些奇怪：老叫花真的小人之心了？
這兩個小娃娃不是要偷學我武功，得我武功關竅，以便二次論劍讓黃老邪勝過我？
真箇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