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雛鳳初鳴
一行幾人離了趙王府，卓雲沖郭靖點點頭，就一路沖幾人下榻的客店而去，並未與七怪過多交流。
卓雲心中暗自思量，心道這時候楊鐵心已經接出了包惜弱，自己倒是有心幫兩人一把，只是自己勢單力孤，可沒有太大的把握。就算有江南七怪的援手，能不能成事也要看老天爺給不給面子。
這方世界雖然武功高了，很多事情做起來會很方便。但是大軍合圍萬箭齊發之下，任你武功蓋世也是絕難有幸理的。
憑心而論，卓雲對於江南七怪的感情很奇怪，佩服遠多於厭惡。坊間一直有人言說江南七怪武功不行脾氣很大，柯鎮惡又嘴臭至極，有些名不副實的意思。只是這樣說來，未免有失偏頗。
江南七怪實際上武功並不算非常差，只是他們的對手實在太強。五絕中人已經是這方世界的天花板，沒有太大的參考價值。
七怪對陣武林中的中堅力量，勝算可是很高的。與歐陽克大戰一場能折斷他一根手指，對陣全真七子中最厲害的丘處機也能不落下風。
即便武功說不上多麼強，但跟差勁也實在扯不太大上關係。說得實在一點，江南七怪說是一方豪強一點都不為過。原著中焦木大師被丘處機威逼，第一時間想到的助拳之人，就是江南七怪。
且就整部射鵰而言，江南七怪堪稱是最具俠義精神的人。洪七自然也不差，但是能為一個承諾遠走漠北十八年，救助忠良之後的小郭靖，可不是誰都能成的。
他們資質不成，武功也不算極高，啟蒙一代巨俠郭靖，鎮守襄陽抵擋橫行天下的蒙古騎兵幾十年。功在千秋社稷，護佑百萬黎民，稱得上俠義無雙。
卓雲這輩子運氣好，命不該絕遇上了五絕之一的黃藥師。但是對於普普通通的升斗小民而言，江南七怪顯然更加接地氣。遇到不公義的事情，市井中賭錢的柯鎮惡、砍柴的南希仁可比高高在上的東邪要靠譜的多。他們正是武林中，真正踐行俠義之道的中堅力量。
江南七怪和梅超風有大仇，雙方各有親友死在對方手中。江南七怪恨烏及屋，連帶看桃花島門人也是邪門歪道，卓雲在他們眼裡也不會比梅超風高明多少。中間連著一個無辜的郭靖，卓雲實在不願意讓他為難。
幾人一路來到客店，楊鐵心已經救回了包惜弱，兩人正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卓雲搖頭實在無奈，這兩口子真是心大，不知道完顏洪烈後面大兵壓境么。有什麼話不能等逃出了這裡再說？
黃蓉好奇的東看西看，見卓雲進了客店就是眉頭緊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有些奇怪：雲哥哥，你在想什麼？
卓雲看看嬌俏美麗的黃蓉，臉上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沒什麼，小蓉兒。
朱聰一路上早就細細觀察黃、卓二人，這一男一女兩個少年，武功顯然是大有來歷的，看他們親密樣子看起來是師出同門。靖兒能有這一番機緣，結交這二人也算是大幸事。
想想朱聰看看卓雲臉色笑著道：卓少俠有什麼難為的事情，不如說來聽聽？咱們江南七怪雖然功夫一般，可想想辦法壯壯聲勢還是能成的。
柯鎮惡等幾人聞聲，也是應聲附和。卓雲苦笑一聲，指指楊鐵心夫婦道：完顏洪烈丟了王妃可不會善罷甘休，這人是金國的六王爺，大兵發來可就是玉石俱焚。敢問幾位，可有什麼計較么？
幾人面面相覷，朱聰和幾個兄弟對視片刻，各自明了心意對卓雲道：我們原本想著，連夜把楊兄弟夫婦兩人送出城去，卓兄弟可還有什麼好的法子？
卓雲點點頭看看天色心道事急從權，略想想道：不才師門中有一門易容的學問，當能派些用場。咱們最好能兵分幾路，如此如此.……
幾人聽了卓雲計策都是佩服，朱聰贊道：卓兄弟好手段，為免夜長夢，多咱們這就動手。
當下卓雲動手，黃蓉幫忙，不多時就把楊鐵心夫婦打扮成兩個風霜滿面，雞皮鶴髮的老夫妻，再也看不出原來半分的樣貌。
江南七怪看著形貌大變的楊鐵心二人，驚訝得對卓雲沒口子稱讚：好本事！好手段！
卓雲笑著搖搖頭，又取了楊鐵心和包惜弱的衣服，給南希仁和韓小瑩換上。幾人兵分三路，雲、蓉、靖三小一組，南、韓、全一路，柯、朱兩人武功最強，韓寶駒馬快三人一路護送楊鐵心二人出城。
本來卓雲不太願意躺這渾水，只是活生生的兩個大活人站在自己面前，分別十八年侯再次相遇，那種久別重逢的情景觸動了他心。卓雲不算什麼爛好人，卻也願意嘗試改變一下兩人命運。長舒口氣，心想萬事俱備，到底能不能成還要看老天爺賞不賞臉。
果不其然，幾人剛剛準備停當，客棧之外已經有金兵的百戶砸門。
幾人對視一眼點頭，黃蓉沒有什麼害怕的情緒，喜滋滋牽了卓雲手並步出門。顯然把這場逃亡，當成了好玩的遊戲。
柯鎮惡一馬當先，揮杖打翻了叫囂的百戶，跟朱聰闖出門，身後韓寶駒護著馬上的楊鐵心夫婦緊緊相隨。百戶帶了幾十號兵卒，橫行霸道慣了，卻沒有見過這麼蠻橫的百姓。
百戶發一聲喊，麾下兵丁熟練地收刀，拈弓搭箭對準幾人時，柯鎮惡雙手連發，嗤嗤聲響處，毒蒺藜打得金兵人仰馬翻。幾路人馬對視一眼，分作三路突圍。
卓雲打頭，沖開一條路，身後黃蓉緊緊跟隨。打散了十幾個圍上來的金兵，卻見歐陽克白衣白衫正攔在身前，摺扇在掌中一分一合笑道：兄台哪裡去？
說著看看黃蓉，眼中滿是驚喜：姑娘也在！當真叫小生幸如何之！
黃蓉扁扁嘴，對卓雲道：雲哥哥！這人討厭得很！你幫我打他！
卓雲微微點頭，見歐陽克身後梁子翁等人已經圍上來，腳下一步踏出衝進金兵人群中，伸拳出腿任意揮灑勢不可擋，奪了兩張硬弓並兩隻箭筒扔給郭靖：郭兄弟，弓箭禦敵！
說著一掌遙遙劈出，阻住了歐陽克去路，黃蓉哈哈嬌笑也繞過兩人，蓮足款動大展神威，粉拳打得金兵七零八落。
郭靖接弓背箭，見一個金兵衝上，以弓做棒砰一聲就把他抽翻在地。卓雲嘴角一抽，此時沙通天侯通海師兄弟已經不及身前三尺，二人配合無間，招數緊密相合，其勢猛惡之極。
卓雲不及多想，小退半步讓過兩招，吸口氣還過幾拳，三人就此斗在一處。
當夜卓雲以一敵眾，幾人失了好大面子，回去后細細思量卓雲武功，這時候已經有了應對之法。不理會他虛招誘敵也不急功近利，只是嚴守門戶困住對手，卓雲武功雖強，十幾招之間卻沒能佔住什麼便宜。
歐陽克哈哈一笑，合扇在手使個判官筆的架勢，扇柄連點卓雲身周大穴，招數精妙之極。卓雲腳下靈鰲步或進或退，以一敵三穩穩釘在當街，三大高手左衝右突之下，卻也不能前進一步。
完顏洪烈瞧得心焦無比，王妃還不知道在哪裡，怎地兀自跟這個古怪少年纏鬥？出聲提醒時，卓雲手下加緊，歐陽克三人雖有心要走卻也是千難萬難。完顏洪烈無法，只得留下樑子翁隨身保護，靈智上人帶人繞路追擊七怪。
又斗三十餘招，梁子翁覷空見卓雲背後空門大露，暗自運勁正要上前偷襲，驀然身後香風一動，耳中聽得金鐵破空，低頭閃避時，卻見面前依然俏生生站定一個手持峨眉刺的美麗少女，正自對自己刮臉皮：不羞！不羞！難道只會偷襲么！
梁子翁臉上一紅怒道：好個不知死的女娃兒！單掌一舉就自上前拍落，黃蓉咯咯嬌笑，身子飄飄然退出，身形動處，美如凌波仙子。梁子翁跟步上前連攻幾招，勢大力沉逼得黃蓉連連閃避。
黃蓉腳下閃避，口中絲毫不讓人：這麼一大把鬍子，欺負我這麼一個小女孩！真不害羞！
他年紀長黃蓉甚多，功力自然深湛。只是黃蓉身法奧妙一沾即走，又不與他硬接硬架，兩人拆了十幾招，黃蓉身形動處如一隻翩翩蝴蝶，梁子翁打拳出掌總是落到空處，急得他哇哇怪叫。
另一處歐陽克三人配合漸漸默契，卓雲已然處在下風，十招中已經還不上三四招。沙通天三人打個暗號，眼中凶光大盛攻勢更加凌厲幾分。
卓雲左右支絀似乎眼見不敵，驀然半空中弓弦噔一聲響！
沙通天耳聽風聲勁急處，縮頸藏頭閃避，就覺頭上一涼，一股大力已然把帽子帶飛！
沙通天大驚，卻見不遠處郭靖正持弓對著這裡，背後又自抽出一根鵰翎，似乎在尋找機會。沙通天隨即冷汗下來：這小畜牲好厲害的弓箭功夫！
黃蓉斜眼偷覷大喜，不由得對郭靖豎起大拇指：郭大哥好功夫！
郭靖嘿嘿傻笑兩聲，手下不停連連射翻了七八個想要回射的金兵。眼見梁子翁出掌向黃蓉后心拍落，手上弓弦拉滿，一擰一放，噔楞一聲響處，一點寒芒畫個弧線撲向他哽嗓咽喉。
梁子翁正要把阻攔自己的可惡小賊立斃掌下，忽然心頭一震，就覺勁風鋪面冷箭已然當胸！總算他武功高強修為了得，這時候不暇多想，並指如劍斜斜點在鵰翎箭頭後半寸處。
以他的武功，這一招點出就是一塊鋼板也得戳個窟窿，只是不想郭靖這一箭其力甚強，這鵰翎箭又韌性極好，箭桿受力微微一彎，撲一聲響，已經扎進他肩膀。
梁子翁哎呀一聲痛呼，退出兩步捂著傷處沒口子叫罵。眼中望著不遠處的郭靖，又是痛恨又是懼怕。想起自己多年心血培植的葯蛇，眼淚差點忍不住掉下來。
沙通天聽梁子翁痛呼心中一凜，卓雲這時候長笑一聲轉守為攻，拳砸掌劈逼得三人連連後退。
郭靖一擊建功，見勢心中豪情大盛，探臂取了兩支鵰翎搭在弓上，遙遙對準敵人。但見弓拉如滿月，箭去似流星，兩箭不分前後射出，分擊沙侯二人。不待觀看戰果，又抽出兩箭搭弓射出，兩師兄弟唬地躥高伏低不住閃避。
郭靖大展神威，一弓在手天下我有。遠處金兵待要回射時，郭靖不見觀人瞄準，隨意出手就是百發百中，一人成師壓得幾十個金兵不敢抬頭。偶爾滿弓出手，就逼得沙通天等人躲避不迭。
幾人待要施展小巧功夫搶上時，卻總被卓雲攔下。沙通天等人叫苦：那個姓郭的小子哪裡學得這等騎射功夫？恁得了得！這面前帶著面具的小賊也真膽大，居然並不回頭，似乎絲毫不擔心郭靖會誤傷他！
沙通天幾人搶過地上的弓箭，想要還以顏色，只是他們練得都是江湖上廝殺的武功，這種弓馬射獵的功夫，如何比得上草原上最厲害的神箭手哲別從小教出來的郭靖？
郭靖閃避之處，張弓搭箭逼得沙通天躲避不及。沙通天急得哇哇大叫，抽冷子取箭張弓時，用力卻大了太多，一張幾石的硬弓被他拉斷。黃蓉眼前一亮：郭大哥，射他們弓！
郭靖會意張弓取箭，弓弦砰砰幾聲響處，沙通天幾人望著斷弓欲哭無淚，歐陽克臉色鐵青……
卓雲心中又驚又喜，北俠還是名不虛傳的。雖然這時候，郭靖還遠沒有後世襄陽大戰時，一箭落大纛，張弓懾金輪的蓋世風采，只是這等騎射功夫卻也是羨煞旁人了。
卓雲想到此處長聲大笑，連出幾招劈空掌，打開一個缺口，大聲道：蓉兒！郭兄弟！莫要戀戰，咱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