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出山之劫 （求票收藏）
這是卓雲第一次見黃藥師發怒，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他殺人是殺老了的，手上無數的人命。這時候想起恩人遭遇，身上戾氣滋生二目通紅猶如惡鬼，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起殺人。
卓雲與他相處兩月，都是一副翩翩高人的做派，只是這一發怒就讓卓雲如坐針氈。
黃藥師收起了手札貼身放好，陰沉著臉不說話，卓雲無法只能小心侍奉。取了包裹行囊中的肉脯乾糧，又尋了一口鐵鍋盛了半鍋水燒水煮飯。
黃藥師無心飲食，草草吃了半塊乾糧就去打坐休息。
卓雲收拾廚餘停當，見夜幕沉沉風聲虎虎，轉臉瞧黃藥師卻見他臉色比夜色更沉上三分。
卓雲無奈苦笑一聲，上了床蓋了皮裘沉沉睡去。
第二日黃藥師臉色稍稍好看一些，尋了半日沒有找到更多遺迹。黃藥師嘆息一聲陰著臉取了虛竹手札收起，與卓雲商議幾句打算過的一日之後就要下山。
卓雲自無不可，但是也不敢問下一步具體往哪裡去。是回桃花島去，還是要去臨安皇宮。
一日之後，黃藥師牽了卓雲小手緩步出了靈鷲宮。縹緲峰山下，黃藥師正色整理衣冠，恭恭敬敬拜了三拜心道：恩公大人，末學後人黃藥師尋您不到。只好取了您手札留念，桃花島上為您立一衣冠冢，以後香火血食必不敢忘。大宋皇室無德，必然要找他麻煩一找，殺幾個皇族中人，總要出了這胸中一口惡氣。
卓雲在他身邊有樣學樣，恭敬拜了幾拜。黃藥師抱起卓雲，大步邁出不多時到了山隙前二人出了山谷。此處山勢陡峭，黃藥師背了卓雲小心行走。
走了一會兒，黃藥師忽的咦了一聲，身形一頓轉身側行攀上一處巨岩。
卓雲不明其意，順著黃藥師眼光望去：好傢夥！好大一顆雪蓮！
黃藥師飛身縱躍，幾個起落到了雪蓮近前。卓雲臉上震驚，這雪蓮足有人頭大小！花瓣純白如玉隱有溫潤之意，底下花萼翠綠欲滴。卓雲提鼻一嗅，花香襲來，走五官、通七竅直通十二重樓。卓雲精神大震，連這幾日心中鬱結都消散不少。
黃藥師撫掌笑道：好！好！好！這等天材地寶怕有百年光景，黃老邪居然能遇到！好的很！好的很！
卓雲點頭笑道：這天山雪蓮我再書上瞧到過，就是神仙也是眼熱的很。咱們可是走了運的。
二人正在說笑開心，黃藥師身後忽的白影一閃直直衝向他后心。
卓雲餘光瞟見不假思索，伸手一攔想要阻住那東西。忽的就覺半條胳膊寒氣迫人，接著虎口一痛似乎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
卓雲哎呦一聲喊出聲來，黃藥師一怔急忙轉身，卻見卓雲臉色僵硬，渾身打戰格格道：好.……冷.……
黃藥師見狀大驚，卻見了卓雲手上一條蟲子掉在地上。黃藥師心念電轉，不好！卓雲被這毒蟲咬了！
斜眼一瞟這時候卓雲手上已經隱約可見冰霜凝結！黃藥師又驚又怒見那蟲轉頭向自己。怒聲道：好孽畜！嗤嗤兩聲，含恨十成勁力彈出，那蟲兒被石子打了兩下，在地上滾了幾滾吱吱作響，顯然是痛苦難當。
但這毒蟲甚是神異，翻個身居然又迅速爬行起來，雖傷卻未死，這蟲兒色做純白行動極速，地上一條焦痕宛然遠遠地逃了。
黃藥師待要追上去結果它，卻見卓雲牙齒咯咯作響已經說不出話來。黃藥師眉頭一皺，上前急急抓卓雲手腕就要把脈。沒想到他剛抓住卓雲小手，肌膚相接就覺寒氣一逼，險險抓不住卓雲。
黃藥師驚怖難當，急忙運起內功驅散手上寒氣。食中二指並起，連點卓雲周身十三處大穴護住他心脈。心中暗自後悔：有道是靈寶天授，這等天材地寶怎麼會沒有靈性的猛獸毒物守護？真真是大意了，那蟲兒在自己身後是卓云為自己擋了一擋。想到這裡又是感動又是懊悔，這是什麼毒蟲？這麼厲害！
他不敢再多想，手忙腳亂從懷裡取出九花玉露丸，倒出一顆喂卓雲吃下。卓雲牙齒咯咯作響，好不容易吞下藥丸，幾個呼吸之間臉上青色淡下來，黃藥師見狀大喜暗道僥倖有效。
他不敢怠慢，扶起卓雲讓他盤膝坐下。雙掌按在他后心神道神堂二穴上，運氣內功緩緩渡入卓雲體內。
卓雲只覺一道暖氣從后心進來，身上寒氣一緩慢慢安定下來。黃藥師鬆一口氣，平心靜氣運氣遊走卓雲周身經脈想要把卓雲身上寒毒逼出。如果是尋常時候，以黃藥師的功力不消半柱香功夫就能建功。
只是這毒蟲不知是什麼異種神物，寒毒強的令人匪夷所思。黃藥師自忖自己受了這寒毒也不好過，何況是卓雲這個沒有半分修為的娃娃？卓雲本來已經安定下來，但是丹田中寒毒卻頑固異常，不論黃藥師怎麼運功都無法逼出卓雲體外。
卓雲身上一陣暖一陣冷，一會兒身在暖春一會又人在嚴冬。黃藥師見卓雲小臉痛處難當，不敢再用力只得先停下來探查思索。
卓雲這時候神志已經不清，覺得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冷，似乎思維都要被這極寒之氣凍住。腦中轉過一個念頭：那蟲這麼厲害，倒是和書上寫的冰蠶十分類似。只是冰蠶在書上出處在哪自己已經記不清，天山？還是昆崙山？
卓雲心中萬駝奔騰，別人穿越都是神功秘籍美人小弟不要錢的身上撲，怎麼到自己就這麼狼狽？
難道要直至死地而後生么？外掛為什麼還不到賬？
黃藥師急地眼裡就要冒出火來：小雲兒！你感覺怎樣？卓雲這時求生欲升起，聚起身上最後一絲力氣開口道：.救~命~後面聲音顫抖不知道說了什麼，隨即眼前一黑又暈厥過去。
黃藥師見卓雲渾身顫抖說出幾個字，他這時候心亂如麻也沒有聽得甚清。見卓雲又暈過去，趕忙抓過他手探查見他只是暈厥才稍稍放心。只是這寒毒厲害非常，卻怎生是好？
黃藥師無法，這時候已經顧不得太多。天山山上毒蟲猛獸甚多，不是療傷的所在，只能先帶卓雲下山。
黃藥師打定主意，把卓雲抱起來用布條縛在自己身前，渾身打個冷戰就覺似乎抱了一塊寒冰，暗暗叫聲苦取了那朵雪蓮小心收好，急急忙忙下山而去。
黃藥師輕身功夫極高，這時候心焦如火更是加力趕路。不過小半時辰就到了天山腳下，趕到客棧開一間上房和卓雲住下。吩咐店伴燒熱水，又寫了一張藥方給了一大錠銀子給他去採買，店伴見他二目赤紅如同惡鬼，不敢多言接了藥方就下去準備。
黃藥師把卓雲放在床上，為他蓋上被子，自己坐在床邊苦思解決的法子。黃藥師名副其實，醫術是高明的，他行走天下近二十年，難解的古怪毒藥毒蟲也見過不少，只是像卓雲這樣的寒毒卻從未見過。
過了一炷香功夫，灶下抬了一個木桶並一個炭盆進來。桶底有加熱的銅片，黃藥師要了一隻小凳子放進去，又加了熱水藥材把卓雲抱進去。卓雲迷迷糊糊進了木桶，黃藥師小心調整火力維持溫度，手下不停給卓雲運氣推宮過血。
只是黃藥師忙活了大半日，卓雲身上寒氣固然沒有惡化，卻也沒有什麼好轉跡象。
黃藥師折騰了一身臭汗，見夜色漸沉也就罷了手。床榻上安頓了卓雲睡下，簡單洗漱一番皺眉苦思了一夜。
第二日他加深了幾分功力，桶內多加了幾分霸道的大熱藥材，卓雲體表滾燙，經脈臟腑受外熱導引，寒氣緩緩被抽出。只是不論黃藥師怎麼使力，雖有成效卻也是杯水車薪。
黃藥師又延治兩天沒有效果，也只能放棄這條路重求他法。
他雖大感失望，卻也並不灰心。第三日上又取了艾草在卓雲周身大穴炙烤，配合他精修二十餘年的內功，卓雲的傷勢倒是沒有惡化。卓雲年紀太小，體內寒毒肆虐讓他如在極寒地獄。身體保護機能開啟，一日里十二時辰不到半個時辰有意識，卻也是渾渾噩噩不住呻吟，完全無法正常與人交談對話。
這樣又過了兩日，卓雲傷勢雖然穩定卻並無好轉跡象。幾天時間下來，黃藥師殫精竭慮想辦法救人，心力損耗甚巨精神大是委頓。原本清瘦的身形更添三分憔悴。
黃藥師見卓雲沉痾難愈，心下沮喪生出無力之感，既痛恨蒼天無眼又恨自己醫術不精。心力煎熬之下，頭髮都白了許多根。他天資出眾性子又自負高傲，從小到大遇到什麼難事無不迎刃而解，這時候卻是一籌莫展。
這一日給卓雲推拿運氣已畢，喂下藥丸卓雲睡下，只是身子仍然不時地顫抖，牙關咯咯作響。
他自負學問高深不讓天下餘子，天山一行卻讓一個娃娃代自己受過。雖然雪蓮神物難得，終究是身外之物，還不值得讓卓雲賠上性命。
黃藥師本就倨傲古怪愛遷怒他人，這時候更是連漫天神佛都恨上。眼見自己年近不惑，得了這麼一個可心的徒兒想著能傳自己衣缽，誰知道卓雲聰明太甚遭天妒受難於此。
黃藥師越想越怒，看著包裹內的雪蓮眼神越發不善，為這勞什子竟然賠上小雲兒性命！
只是這雪蓮本是死物，又如何能讓他出氣？他想來想去就要把這神物砸個稀爛，驀地反應過來：這天山雪蓮藥性大熱，是驅寒除濕、破邪解毒的神葯！破解這寒毒豈不是對症之極？
就算不成，也是益氣補元蘊養神魂的絕佳珍品！小雲兒也能得不少好處。黃藥師啊黃藥師！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你只顧發怒，卻忘了神葯就在眼前！
黃藥師取了一片花瓣用藥杵搗碎，撬開卓雲牙關漿液混著花瓣碎片給他服下。
這株雪蓮已經有百餘年光景，神效非凡不是尋常能比。原本這樣囫圇吃下不啻於暴殄天物，如果這時候身邊煉藥器具齊備，以黃藥師的本事著意煉製，藥效能憑增兩成有餘。
只是這個時候限於時間條件也只能從權，黃藥師顧不上可惜神物，手搭上卓雲脈門細細體察。
卓雲雪蓮下肚，顫抖的身子慢慢住了呼吸漸沉安穩下來。黃藥師喜色上涌，總算控制住了！
黃藥師吁口氣，緩緩坐下怔怔瞧著卓雲愁眉不語。心中暗暗思量：這寒毒自己行走江湖許多年從未見過，中原名醫甚眾但比自己高明的也寥寥無幾。如果趕回桃花島去再尋法子醫治，只怕延誤小雲兒病情。
武林中純陽的功法自己見過不少，但能壓制這寒毒的卻都沒有什麼把握能成。這可怎麼辦？難道就眼睜睜瞧著小雲兒死去？
聽說天南大理段氏有一門家傳秘法神效非常，不論多麼重的傷勢留一口氣就能救回來。只是代價頗大段家人不會輕易出手，自己與人家也沒有什麼交情，且此處遠在西北距離大理國何止千里，遠水不解近渴卻是為難之極。
轉念又想：小雲兒經歷非凡，許多武林舊事掌故自己也沒有他知道的詳盡。他人聰明機靈，昏迷之前說了一句話，難道是留給我的線索？說的是什麼？
救命二字聽得清楚，後面二字是什麼？似乎是西……西.……土？西土？難道西面有地方能醫治這寒毒？
黃藥師仔細思考，忽的想起來：故老相傳，藏邊雪山有密宗教派坐落，高僧大德層出不窮。就算比之中原的禪宗祖亭少林寺，也是各擅勝場不遑多讓。
密宗也傳承了許多厲害的功法秘籍，且雪山地處邊陲，氣候地域寒冷險惡遠甚中原之地，醫治寒毒比中原之人更有經驗也是應有之意！且算起來藏邊路程比起開封近了不少，延醫問葯倒是更加合適！倒是實在不成黃老邪拼了這一身修為，或偷或搶或換或騙總要找到些法子救小雲兒一救！
定定神放下心來，這雪蓮雖然有效總有用完的一天，雖然保下小雲兒一條性命不成問題，只是他經脈內腑不免被寒毒侵蝕，這一生莫說練功習武，就是壽元也不免大大折損。
回頭看看卓雲發青的小臉，黃藥師臉色複雜心道：小雲兒啊小雲兒！黃老邪實在對你不起！
PS：五章之內，不用幾十萬字。武功來啦！有人猜一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