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心善惡
卓雲一驚，就覺身邊風聲乍起。一道人影飛出，那三人剛剛擺出架勢要廝並，就覺得眼前一花。
砰砰砰三聲巨響，三人覺得胸口一震，劇痛襲來身子向後倒飛出去。卓雲撿起掉在地上的下巴，心中大喊:拍電影啊！特效師啊！武術指導太牛B了！
黃先生腳尖一點，身子縱回卓雲身邊看著卓雲眼中震驚之色心中大感好笑。
展顏微微笑道：怎樣？
卓雲吞了口唾沫，顫聲道：厲害！
黃先生揶揄道：不用請百十個幫手助拳吧？
卓雲馬屁趕緊送上：黃先生你真厲害！小子當真佩服萬分。
黃先生微微一笑心中對這個孩童更喜歡了幾分。看卓雲愈發滿意，心中隱隱起了別樣的心思。
這黃先生本來有心下殺手，故而要卓雲閉上眼睛，只是卓雲似乎不明其意並未依言照辦。下手不免留了分寸怕對方死相太慘嚇到卓雲，三丐躺在地上不住聲得叫痛。只是傷勢太重內腑受創，沒法大聲呼叫只能低低的哼叫。
馬堂主艱難坐起身來：朋友好厲害的身手，只是為什麼要與我丐幫弟子為難？
黃先生好笑道：與你為難了，便怎樣？黃某要殺人打人何時與人解釋過？
那馬堂主一驚，這人話鋒好生霸道，丐幫都不放在眼裡。上下打量這青袍人心中思索半晌小心問道：你是東海桃花島那位？
那人一笑並不答話，馬堂主心中天價叫苦，自己流年不利不知怎地碰上這個煞星。看看卓雲又看看那人咬牙道：黃島主，小人不知您大駕在此。衝撞了您和您座下的仙童，在此向您磕頭賠罪。說著強自站起身子恭敬跪下，砰砰砰磕了3個響頭。
黃藥師笑笑並不答話，卓雲心下大定：這可坐實了是根大腿啊！還是一根大大的粗腿，如果抱緊了，以後天下之大無處不可去，不禁得心花怒放。又想這老乞丐倒是很識得實務，說磕頭就磕頭倒是沒有什麼丐幫弟子的包袱。
卓雲心中暗暗好笑又暗暗警惕：這個老乞丐油滑的很啊，是個混跡江湖的老手。
馬堂主見黃藥師不置可否，心中暗暗叫苦，這人聲名在外，少與人講道理只看自己個人好惡。忠君節義江湖規矩在他眼裡全是狗屁。偏偏武功高絕縱橫江湖少有敵手自己也不敢耍狠，想到此處心一橫拱手對卓雲道道：這位仙童請了，我丐幫弟子刁二瞎了一對招子冒犯了您，要打要殺您請賞下話來，老花子照辦就是。
刁二面色劇變，咬牙看向卓雲，剛要說話。黃藥師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滿腔怒火猶如滾湯潑雪般散盡。滿臉求肯地望著卓雲一言不發。
黃藥師笑吟吟不說話，只看著卓雲並沒有接話顯然要看他意思。卓雲一時有些為難，他本不願插話，前世的生活讓他深諳明哲保身的道理。丐幫勢大號稱天下第一幫，親朋故舊遍布各地，若非必要實在不願捲入這無儘是非之中。黃藥師這跟大腿雖然粗，自己抱不抱得上還是未知。
卓雲看看黃藥師深吸口氣，緩緩地對馬堂主道：張驢兒是什麼人？
直到現在卓雲心中尚存了一絲僥倖，希望不會如自己想的那樣。對面不動聲色地道：是鄙幫的一個朋友，代我們收買些財物。心中不知道罵了刁爛牙幾百遍，怎麼惹了這麼難纏的對頭？
卓雲輕聲道：是什麼財物呢？馬堂主心中驚懼強道：鄙幫魚龍混雜，有些不肖子弟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也是有的，說出來沒得辱沒了仙童耳朵。
黃藥師負手而立背對著諸人並不插話，似乎殿中的事情與自己無關。心中卻暗自思量：這孩子雖然謹慎機變，聰慧異常。卻是心軟得緊，婦人之仁，也容易熱血上頭。
轉念又想：也對，如果這孩子殺伐決斷心狠手辣，那便坐實了是個借屍還魂可怕至極的積年老妖。自己卻是要再掂量一下那事情了。
卻聽得卓雲冷冷地道：偷雞摸狗？怕不是迷藥拍花拐帶幼童吧！賣到什麼地方？勾欄瓦舍？**妓館？還是打斷手腳讓他們沿街乞討，生病了便丟去荒山野地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馬堂主面色大變，見黃藥師背對自己負手而立。不由得眼中殺機大盛！
他情急智生背手打個手勢，三人齊齊向卓雲撲過來。三人心中一般所想：如果劫持了這個狡猾的孩童，便能強迫這個厲害至極的對頭就範。
此時三丐距離卓雲不過2丈遠近，只消得眨眼功夫便能擒住這個狡猾至極的小鬼。三人神色猙獰可怖猶如惡鬼夜叉，雙手萁張猶似十把鋼勾抓向卓雲。
卓雲強壓心中驚懼，臉上不帶出一點害怕，只是膀胱似乎控制不住括約肌。心中暗想：怎麼又熱血上頭了？這時候就只能看這根大腿給不給力了。
就聽得嗤嗤嗤三聲，破空之聲響亮至極，不知誰用強弓硬弩激發了暗器。就聽得砰砰砰三聲，三丐又一次倒飛出去，而後不約而同地摔在地上左手按住肩貞穴臉色煞白地望著二人。
馬堂主咬牙強忍疼痛道：桃花島主名不虛傳，這手功夫當真神鬼莫測小人佩服。只是黃島主與您的童兒並未受到什麼損失。就是刁二有眼無珠冒犯了仙童，我等三人受您一掌，又被您打壞了右臂經脈一身功夫去了34成。也算罪有應得領了責罰，還請黃島主高抬貴手放過我等。十萬丐幫弟子永感五內。
黃藥師轉身笑道：你拿丐幫壓我？
馬堂主羞憤交加，強壓怒火道：老化子不敢，只是鄙幫幫主對黃島主神交已久恨不能一見。如果您老人家有話，我等不夠資格也不敢與您放對兒。
黃藥師仰天長笑：好個姦猾的老乞丐，我如果不答應再為難你，不免有些以大欺小，似乎怕了你們那乞丐頭兒。那你便傳話給他：東海桃花島黃藥師隨時恭候大駕！
馬堂主大喜道：承蒙黃島主留手之情，我等…
卓雲介面道：你們抓了的孩子送到了哪裡？張驢兒在哪？
馬堂主怯懦道：我等不常做這等營生。
見黃藥師滿臉嘲諷，無奈道：前日有幾個孩子都著了風寒，我等無錢無葯，都.……夭.……亡了。俊秀些的送去了羨桂坊，在城西，最大的那間青樓就是…
只聽到破空之聲又起，馬堂主雙膝被石子打得粉碎，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紅臉乞丐和刁二額頭被石子撞出一個血洞，悶哼一聲倒地不起。
黃藥師冷道：留你一命給洪七送信，待我與你們那乞丐頭兒理論后在取你狗命。
馬堂主雙膝劇痛，大顆大顆的汗珠猶如雨下。恨聲道：黃島主好手段！但願你能按時履約，丐幫弟子恭候大駕！
砰砰兩聲，他腕骨又被打得粉碎，馬堂主痛的滿地翻滾再不敢多說一句。
黃藥師冷笑道：放狠話？你也配！
卓雲按下心中驚怒，隨著黃藥師走出廟門。帶走出半里多地，卓雲緊走幾步攔在黃藥師身前，一揖到地：請黃島主救命！
黃藥師似乎並不意外，開口道：救什麼命？
卓雲開口道：還請黃島主救那些孩子一救，勝造七尺浮屠。
黃藥師心道：卓雲這娃娃良心倒是好，看他面上救那些孩子倒是不算什麼也不會費多大力氣，丐幫雖然勢大自己也不放在眼裡。只是救出人後不知往哪裡安頓，自己又不願與官府眾人來往，一時間有些舉棋不定。
卓雲見他皺眉不語只道他不願沾染諸多是非，不由得大急：求黃島主慈悲！哪些孩子無辜，得救之後必定銘記在心，對您感恩戴德！
黃藥師皺眉道：人被救了便會感恩戴德？卓雲一怔不明其意義，自己說話貌似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黃藥師冷冷笑道：乖仔，誰告訴你的這種道理？你便真是這樣想的？
見卓雲呆了一呆，又道：今天便教你一個乖，省得以後出了門不知如何行事。自己受氣給我丟……恩，給自己丟臉事小，可別讓人害了丟了性命！
黃藥師此時心中微微有些惱怒：這娃娃聰明至極怎的這種事情還看不明白？我桃花島甚至可以技不如人，卻決計不能出個憨頭憨腦的傻瓜！卻隱隱將卓雲當成了子侄晚輩。牽了卓雲手，大步往羨桂坊方向走去。
羨桂坊亭台樓閣，斗拱飛檐裝飾得極其雅緻。黃藥師左手抱著卓雲，腳尖點地，肩不動身不搖猶如一隻雲雀輕巧巧縱過羨桂坊后牆。抓了管事模樣的舌頭問清楚原委，管事帶路沒費多大力氣找到了關押拐帶幼童的柴房。管事渾身抖得篩糠一般看著膽大包天私闖民宅的二人，開口道：我……咯咯……身上……咯咯……沒有鑰匙……
黃藥師冷冷瞧他一眼，拇指食指抓住小指粗細的鎖頭，微微運勁一扭，咯嘣一聲應聲而斷。管事見狀雙眼一翻，很乾脆的暈過去。
卓雲進了柴房，裡面大大小小關了7-8個面帶菜色的孩童。見有人進來，都驚得不住往牆角退縮。卓雲見這幾個孩童身上衣衫襤褸鞭痕隱隱若現，心知這些孩子肯定吃了不少苦頭。
黃藥師沖卓雲點點頭道：你現在這裡不要動，我去去就來！卓雲關上門，黃藥師掛上鎖做出無人來過的模樣。單手提起管事縱躍而起，眨眼間不見蹤影。
卓雲一面留意外面動靜，一面安撫孩子。只覺得心中五味雜陳。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就聽得前廳方向似乎有人大呼走水。
門一開黃藥師走進來道：走吧！眾小童急忙跟上，一路出了羨桂坊。
中途有人看見幾個打手裝扮的精壯漢子要上來阻攔，黃藥師隨意揮灑打翻幾人，一眾小童眼神崇拜如見天人，幾人有驚無險一路走到縣衙。
不知道黃藥師用了什麼手段，縣衙門口聚了不少人，幾個面帶焦急之色衣著普通的夫婦正不住觀望。
見黃藥師卓雲二人身後跟著幾個孩童，急忙奔行幾步衝過來，嚎啕之聲不絕於耳。兩個孩童撲到父母懷裡一家人哭成一團。
這時候縣衙二堂里縣令頭大如斗，桌案上放著一張字條只有寥寥十六個字：若有私心，小心狗頭！且看後效，官印暫留！縣令披頭散髮，神情獃滯委頓在太師椅上，髮髻不知被誰割了去。
縣令這時候心中驚懼交加，不過午睡一下卻不知招惹了那方的神仙，髮髻被割了不說還丟了官印。這等鬼神手段當真可驚可怖，強自拉起麵條一般的腿尋了頂帽子戴上遮羞，吩咐差人請師爺過來商議對策。
黃藥師卓雲二人隱在暗處，不住打量縣衙內部情況。不多時，縣衙出了榜文稱破獲大案，解救被拐帶幼童數人云雲，請鄉鄰奔走相告認領孩童。
鬧哄哄地半天，不時有面色焦急的夫婦前來領走孩子。臨走不住地對衙門叩頭感謝青天大老爺云云。卓雲心中歡喜，瞥了黃藥師一眼。黃藥師卻笑道：乖仔，別忙，再看看。
衙門外聚眾甚多，不時地有內幕被爆料出來，似乎是得知內情知道並不是公門中人破案，而是被高來高去的大俠解救。
幾個村夫村婦先愕然後是憤怒，卻不敢聲張只是小聲詛咒衙門。
這時候其中一個農婦突然大聲叫罵起來：什麼大俠！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招搖撞騙的蠻子！如果真是行俠仗義，怎地不早早解救我那可憐的孩兒？！說著不住地抱著一個瘦小枯乾的男童不住流淚，嘴裡污言穢語滔滔不絕。
身邊幾個村婦瞧不過眼，上前分說幾句，被那婦人一頓冷嘲熱諷。
那婦人身邊的農夫上前，扯她袖子待要讓她住口，不想那婦人罵的發了性兒，嫌他沒用連累孩子受苦，連自己男人一起罵將起來，入娘艹老子得聽得卓雲大皺眉頭。
那農夫惱羞成怒，一耳光摑在婦人臉上。婦人被打倒在地怔了一怔，尖叫著兔子一般跳起來與自家男人廝打在地，口吐芬芳毫不怯場，孩子見父母打成一團又怕又急也大哭起來。
圍觀眾人不住後退怕戰火上身，有人試著上前扯架被婦人抓破了手臉，憤怒之下上前加入戰團，現場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卓雲眼看群雌粥粥，煙塵四起叫罵聲呼痛聲不絕於耳，圍觀眾人幸災樂禍有之面無表情有之也有人臉帶同情，卓雲臉上尷尬異常似哭似笑不知是喜是悲。
黃藥師冷冷笑道：乖仔，看見了么？施恩圖報本沒有什麼問題是人之常情，只是要求別人銘記在心確實強人所難了。這世上多得是無情無義之輩，莫說讓他感念恩情，便是讓他不要恩將仇報也就是了。這世界上哪有什麼理所當然！！你當被救的人會理所當然感激你？說不定只會埋怨你為什麼不早去，甚至會下毒手害你！！
卓雲呆在當地，不知如何答覆。他自然知曉這世界上有不少人狼心狗肺，只是像村婦這般奇葩固然少見；然而像他這麼悲觀也是屈指可數。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見黃藥師冰霜鋪臉，卓雲勉強道：想是這村婦沒讀過什麼書，不知禮義。先生您不要放在心上……
黃藥師冷笑道：就是讀過書的，所做所為也不見得就比那村婦高明多少。仗義每多屠狗輩！莫說是讀書的，就是做官的甚至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作為也只會更狠絕更毒辣。
卓雲見黃藥師眼中恨恨，訥訥無言不知如何答話。心中暗暗思量：不知這黃藥師經歷過什麼事情，難道還有什麼隱情？
黃藥師見卓雲不語，心中暗暗嘆息，也隱隱為自己剛剛發怒後悔。
蹲下身撫著卓雲頭頂溫聲緩緩地道：乖仔，施恩不圖報不是要你修行多麼高潔品德，是要你自保留著心中那份善念。如果你見識太多事情就知道，施恩不圖報是怕你見過無義之人之後傷心難過。好一些的只是埋怨你為什麼不早去，如果壞得怕不是要下手害你。乖仔一定要記住，不然以後怕是有得你憤怒傷心了。
卓雲退下一步正色唱一個大諾謝過，黃藥師微微頷首接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