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
「頭腦和頭腦的溝通是語言,心靈與心靈的溝通是感受,靈魂與靈魂的溝通是沉默。」
——引言
「你們聽盛老師說了嗎?」陳靈一本正經地拉著我們問。
「嗯哼?」我們一臉問號等待她的下文。
「下半年學校安排我們自主實習,不用來學校,爽不爽?」
「哇!太好了!」還沒五秒,我們這四人情緒反轉又呆坐在椅子上,這麼快就畢業了啊,這麼臨時的安排還真讓人猝不及防呢。
「喂,你們的行李收拾好了沒?學校通知明天清校要計劃整改了。」
「嗯~要不咱們整理完去鐘鼓嶺步行街吃個飯再走吧!」大家默認同意,畢竟這頓飯之後大家也就趕往回家的火車各奔東西。
「李里姬、陳靈、姜小昕你們先去,我還沒收拾完呢!」
「喲!你這哪是沒收拾完呀,是在等那誰吧!」她們三個檸檬精總這樣酸我,不過話說回來,沒有她們這樣攪和,我和他還不一定能成。
他是白牧,我和他的認識是在三個月前學校後街的巷子口。那天我答應陳靈給她們帶早餐,但早上的後街總是擠滿了人、車和小商販們。也就是在後街的亂竄之下差點被正在開車的他撞傷,白牧這一誤撞讓我們有了故事。之後她們三人從來不提為了吃早餐害我差點少胳膊少腿的事,卻總說她們解決了我的「終身大事」,聲稱還要好吃好喝地供著她們。
「叮咚!」打開微信,白牧發消息說已經在樓下等我了。
今晚我和他沉默比對話地時間來的多,漫無目的的在學校後街走著。冬天的夜晚總是來的那麼快,轉頭望向他,路燈打在他的臉上,和他在一起正是因為他的笑容給人溫暖,露出的大白牙掃去了寒冬的涼意。真希望時間就在此刻靜止,永遠不要結束。南城的雨就是這樣,說來就來,沒有預兆。一滴、兩滴落在我的額頭上,真是不解風情呀!
「應該沒事,今天天氣預報說小雨。」白牧握著我的手開了口。
「嘩嘩嘩~」還沒往前走幾步,雨水啪啪地打臉。
「那就讓暴風雨來的更加猛烈吧!?」說完他一陣乾笑,「咱們趕緊找個地方躲雨吧!」
他看我還在磨磨唧唧慢慢走,硬拉著我在大雨里狂奔「逃命」,萬萬沒想到離別是以這樣一個方式結束。
「回宿舍吧,今天宿管阿姨放假了,沒人查。」
回到宿舍,宿舍在三樓311,長嘆一口氣,剛才又跑又淋累得夠嗆。「我去洗澡了,幫我和她們發個微信,就說今晚我趕不到鐘鼓嶺了,讓他們先吃吧。」說完拿了幾件換洗衣服也扔給他。回頭看他在那對著手機發獃,不知想些什麼。
「白牧是那孩子的哥哥。」李紅髮來消息時,她還不知道怕被打擾的我關閉了微信消息提示音功能,更不知道我根本沒拿手機。
洗完澡,看見白牧正打開小冰箱。我走向他,聽見了我的腳步聲,他回頭望望我,無奈說道:「看來鐘鼓嶺的大餐只能委屈成西紅柿炒蛋咯!」宿舍食材工具有限,也就夠得上一碗番茄雞蛋拌飯。窗外已經一片漆黑,只聽見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嘆了口氣,說:「那我就等你的西紅柿炒蛋咯!」是的,我們這一晚上還沒來得及吃飯。
白牧拿出冰箱里剩餘的食材,開始忙活起來。邊忙著邊把我往旁邊推,說:「你趕緊吹頭髮去,然後睡會兒,飯好了我叫你。」我也確實有些累了,剛躺上床就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睡夢中,聞到鼻尖的飯菜香,一睜眼,白牧正坐在床邊看著我。
「你怎麼沒叫醒我?」我趕緊坐了起來,靠在床頭。
「看你睡得太香啦!不忍心呀!來,嘗嘗?」一份番茄雞蛋蓋飯,湯汁蓋在飯上,我被饞的咽了咽口水,這還是第一次嘗他的廚藝呢!當然,我知道,也一直明白。他,想殺我,而且一直都是,這菜有毒。
我依舊回應他暖暖的微笑,他與我四目相視,沒有言語。接過他遞到我面前的餐盤,用勺子舀了一大勺,菜汁拌著軟糯的大米飯準備往肚裡咽。哐當一聲,他手一揮,連盤帶菜全倒扣在地上。
「你幹嘛呀?」我還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原本面對著我的他也背過身去,雙手捂著臉沒有說話。我能感受到的是他心情很複雜。
「你是他的哥哥?」這是我第一次正面向他確認,房間里還是沒有聲音。
「陪陪我吧。」我鼓起勇氣清了清嗓子說,至少我不希望他今晚就離開我。我抱著他睡了一晚,我倆都像個孩子一樣蜷縮著,但也不再有任何交流。
那是大三下學期發生的事了,在學校後街巷子口的轉角處有一家培訓機構,我在那兒兼職,負責輔導孩子完成作業。白牧的父母每天工作忙的幾乎沒時間管他們,培訓機構成為那孩子的放學后的「歸宿」,他每天放學后就來培訓機構由我負責輔導作業,再送他到樓下等家長來接回家。那孩子很可愛,做完作業后總愛粘著給他講故事,他也會和我分享他的故事——他和哥哥的故事。聽說他家很近,步行只需10分鐘。那天我期末考試和培訓機構請假晚一點到,他卻因為哥哥從外地回來高興地想早點回家,結果他的弟弟在這條街道上被撞傷,當場失血過多而死。而我正趕去培訓機構的路上,看見馬路圍堵著很多人,等到人們散去后,地上流著很多血,正是他弟弟的血。
出事之後,也臨近寒假,就索性辭職。還記得三個月前,他的「誤撞」,不小心勾壞了我的手提袋,書和我的日記本灑落一地,他撿起了車輪邊的日記本好像很感興趣,我彎腰撿書看到車牌號的數字也很熟悉。打開的那一頁被我偷偷折了一角,回到學校發現折角頁也正是孩子出事那天。而這串車牌號的車送過那孩子幾次,只是我和他在此之前從未打過照面。
他是他的哥哥,我從他手裡拿回日記時就猜到了。
天亮了,一睜眼,旁邊的他不見了。
也許他走了對我、對他都好,把頭埋進被子里希望這是都是一場夢。聽見他走了進來的腳步聲,疑惑地抬起頭,他已經提著早餐站在床邊。「你愛吃的那家腸粉,沒想到今早竟然還能買到。」還是那張露出大白牙的笑臉。
那次買早餐,在他將撞之際我驚慌地轉頭,讓他還是踩了剎車,他不相信眼前這個人真的害死了他的弟弟。
昨晚的飯里確實撒了一種毒液,他準備了兩份。一份是她的,另一份放在桌上留給了自己。但她準備吃的那一刻,他後悔了。弟弟已經失去了,她的故事他不忍心就這樣結束。
他送我到了車站,「畢業了,大家都走了,我害怕你也走。」是的,我是真心愛著眼前這個人。我和他面對面,接著說:「我收到了x市繼續學習的錄取通知。」接著,他讓我拿著他的手機,他也被這所學校錄取!
「我以為···我們結束了。」眼淚不爭氣的一滴滴落下來。
「傻瓜~」原來,他心裡早就有了答案。還記得,自己在家時弟弟總會提起一個小姐姐老師,提起她的時候,自己的傻弟弟總有和她說不完的故事。「我想我們的故事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