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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64、怒火,飛天之舞

  蘇玥和琴嬪二人眸光瞬間冷寒,視線碰撞出駭然的火光,仿佛頃刻間就要將人吞噬了一般。


  路過的些許妃嬪各個竊竊私語,其實大家心知肚明,縱然今日難得,沒有人不希望可以再得聖恩,可卻因為曾經未曾擁有,反而相較於蘇玥和琴嬪二人,要來的好些。


  這也許就是因為沒有嚐過個中滋味,有期盼和向往,卻沒有勢在必得吧?!


  “臣妾參見蝶妃、蘭妃……”有嬪妃聲音柔和的說道。


  蘇玥和琴嬪雙雙收了視線,隨即看向聲音來處……之間葉夢涵一身暖紅色的宮裝和蝶夫人一身枚紅色宮裝的雙雙站在那裏,因為二人如今品階都算是高的,這些豔麗的正色倒也穿得,加上二人都是美貌之人,尤其蝶夫人還有西蒼第一美人之稱,在這樣豔麗的顏色下,更是襯托的猶如嬌豔盛開的牡丹,頓時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失了顏色。


  “時辰也差不多了,”葉夢涵的聲音淡淡的,仿佛永遠就那樣,沒有勾心鬥角,也不去理會歐陽景軒到底如今寵幸誰一般,“你等還在這裏,是想要皇上等著嗎?”


  蘇玥和琴嬪朝著葉夢涵微微一福後起身,然後二人又相互看了眼,隨即轉身往攬月宮走去……


  這邊暗流洶湧,東宮卻一片凝重。


  歐陽沅眨巴了下眼睛,看著小豆子在那裏忙活了半天也沒有搞定,不免皺了下小眉頭問道:“豆公公,你認為……你還能弄好嗎?”


  小豆子背脊溢了冷寒,嘴角抽搐了下轉身,他扯了嘴角一臉尷尬的說道:“那個……殿下,奴才好像弄不好了。”


  歐陽沅看了眼那已經慘不忍睹的東西,隨即冷漠的收回視線說道:“弄不好就算了……走吧!”說著,就轉身往外麵走去。


  小豆子先是一愣,隨即眼巴巴的看著歐陽沅的背影問道:“殿下,這就不管了……不是說您這是要送給王爺弱冠禮的禮物嗎?”


  “都被你弄成這樣了,還怎麽送?”歐陽沅小步子不停,就在要跨門檻的時候轉頭看向小豆子說道,“算了,回頭在尋到好玩的物什了,在送給七叔好了。”


  小豆子回頭看看那被自己無意弄掉地上的東西,不免有些自責起來……這個是他之前和殿下去長街上無意間看到的,一個手搖的小型織布機,做工和原理都很精細,想著逍遙王就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物什,殿下買了送給逍遙王的,卻被他……


  “唉!”小豆子惋惜的又看了眼那一堆散架的東西,隨即轉身急忙追了歐陽沅而去……


  因為擺弄那物什,時辰已經有些晚了,歐陽沅帶著小豆子出了東宮的時候已經是酉時過半,待到了攬月宮,就已經酉時三刻,所有嬪妃都到了場,就連歐陽景軒等人和蘇婉儀也已經到了。


  “兒臣參見父皇,”歐陽沅不卑不亢的參拜,“沅兒給太後請安。”


  “起吧。”蘇婉儀一臉慈祥笑意的看著歐陽沅,見他起身後朝著他招了招手,“沅兒過來,讓哀家看看……”待歐陽沅走近,她仔細端詳了翻後說道,“哀家也有月餘不曾看到沅兒,倒是長大不少……越來越有你父皇當年的風采了。”說著,她笑著看了眼歐陽景軒,“唉,看著沅兒都這般大了,陡敢歲月不饒人啊……”


  歐陽景軒淺笑,也是寵溺的看著歐陽沅,隨即回話道:“母後還年輕,到說了顯老的話……母後這般說,豈不是也拉帶了朕?”微微一頓,他故意開了玩笑的說道,“朕倒是覺得不管是母後還是朕,都還年輕。”


  他這輕鬆的話一說,頓時惹來眾人的笑意。


  歐陽聰坐在皇子的席位上,因為歐陽景軒子嗣單薄,加上歐陽沅已然冊封太子,不管是琳琅寰宇還是如今這坐席,到都顯現了他孤單。


  歐陽聰如今已經七歲,已然有了自己的思想……從當初父皇的疼愛到如今父皇的眼中隻有歐陽沅一人,他小小的心裏落下了不甘心和傷心。再觀太後,太後仿佛從來不曾正眼看過他一次,不要說抱了,就連軟言細語,甚至一個和藹的眼神都沒有給過他……


  歐陽聰抿了下小嘴,收回傷心的視線最後落在了對麵宮嬪席位上的葉夢涵……隻見母妃隻是和身邊的藍妃說著什麽,好似她的注意力也不在他的身上……從他住到琳琅寰宇開始,好像他的身邊除了乳娘,便隻有貼身侍候他的小孟子了。


  垂了視線,歐陽聰將心裏的傷感微微隱藏了下,可是,到底年紀尚小,卻哪裏是能隱藏的了的?

  小孟子站在後麵,見歐陽聰如此,也是一陣子難過……他是小王爺住到琳琅寰宇後,內務府配給給小王爺的,開始的時候,小王爺天天鬧著要見皇上,可皇上如今心裏便隻有太子……唉。


  一陣輕歎中,歐陽景軒吩咐了開席,陸陸續續的有菜肴美酒端上,他率先舉了杯慶賀過後,也算是正式開了宴席。


  “臣弟謝過皇兄……”歐陽玉琮含笑起身,雙手托著酒杯仰頭一飲而盡,隨即開了玩笑說道,“今兒個雖然是皇兄在場,可到底是臣弟的弱冠禮,臣弟便托大了……母後,各位兄弟,太子殿下……各位娘娘……”他讓身後的發財樹倒了酒,隨即舉了杯子,“今日玉琮弱冠,倒也承蒙皇兄設了小宴……玉琮先幹為敬,大家今兒個也就隨意了。”他微微一頓,餘光看到蘇婉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不動聲色的開著玩笑說道,“玉琮為人隨性不拘小節……各位娘娘的禮物可不能太過死板,回頭兒玉琮不喜歡了,各位娘娘們可落不到好。”


  頓時,又是惹來一陣的笑聲……仿佛,這個原本有些沉重和壓抑的宮宴,因為歐陽玉琮沒大沒小又打趣兒的話變的鬆落起來。


  歐陽玉琮的心思歐陽景軒又怎麽不懂?隻見菲薄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狹長的鳳眸輕輕落在了四仰八叉的躺靠在他膝上的靈寵,眸光變的幽深起來……

  歐陽沅觀察細致,不久的功夫他就發現父皇時不時的會看一眼腿上……微微疑惑的同時,倒也不吱聲,隻是應和著蘇婉儀的話。


  他心如明鏡一般,七叔從那天開始想著要熱鬧的弄個小宮宴他就猜到了……不過,哪國的皇帝不是後宮充盈,子嗣也頗多?他倒好,除了一個見了他就像是見了鬼一樣掉身就跑的哥哥,剩下一個兄弟姐妹都沒有……縱然父皇這般也是念著母後,可他也不希望父皇這般,整日裏除了政務,便隻剩下了思念母後……他不能體會,可也會想,父皇如此愛著母後,為什麽最後母後卻在冷宮香消玉殞?

  這樣的感情他不懂,就算想要去懂也不得其法……


  “沅兒,你嚐嚐這個?”蘇婉儀寵溺的將一糕點放入了歐陽沅的碟子裏,如今的她許是經曆了歐陽若琪的死而改變,許是佛經的感化,不管是麵相還是內在,整個人都給人一種祥和。


  歐陽沅乖巧的點點頭,可臉上卻沒有太多的情感表達……


  隻是,這樣的畫麵落在了歐陽聰的眼裏,卻變得格外的刺目。可不過比歐陽沅大了兩歲的他卻哪裏會知道,蘇婉儀不喜歡他,僅僅因為他不是歐陽景軒的孩子,甚至是她設計下的產物?歐陽沅不會領情,不過是對世間萬物沒有感情罷了……


  “今兒個王爺弱冠之禮,臣妾便也助個興……”葉夢涵輕倪了眼歐陽玉琮,看著歐陽景軒輕柔一笑,“就為皇上、太後和王爺獻上一曲好了……”


  “蝶妃娘娘的琴曲當屬天下之冠,”歐陽玉琮挑了眉說道,“誰人不知,那殘月天下間能彈之人甚少,可娘娘確實駕馭的輕鬆……”


  “承蒙王爺誇獎,”葉夢涵淡淡一笑,“本宮被王爺這般一說,倒是奏出美妙的曲子卻也對不起這殘月古琴了。”說著,她緩緩起身,隨即步上了琴台。


  眸光如水,葉夢涵對著歐陽景軒輕柔一笑,沒有過多的情感,非要說什麽感情,卻仿佛不是那男女之情……芊芊玉手輕輕搭在琴弦上,一邊輕撫,一邊手指微微彎曲勾動了琴弦,頓時……那猶如潺潺流水般清澈見底,猶如山坳回音般透人心扉的琴音時而氣勢磅礴,時而清幽雅靜的傳來,落在場內所有人的耳朵裏,竟是跟著琴音漸漸的走入了她那柔和而端詳的世界。


  歐陽沅看著葉夢涵,他對她沒有任何情感,可卻下意識的不怎麽喜歡這個人,也許他不明白不喜歡到底應該是怎樣的一個感情,可就是覺得這人虛偽,而且已經虛偽到了一種境界。


  收回在葉夢涵身上的眸光,歐陽沅看向歐陽聰,這個是他唯一的兄長,曾聽聞父皇還不曾順位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的,之前父皇也是極為疼愛,可自從母後走了後,便也仿佛落了冷……可偏偏,他的母妃,也就是蝶妃娘娘仿佛對他也感情淡漠的緊。


  葉夢涵一曲終了,也算是開了個頭,漸漸的,那些個宮嬪一個個的都躍躍欲試的出來表演才藝,美其名曰是為了給歐陽玉琮的弱冠之禮增添幾分喜氣,可大家都心知肚明,五年多來難得見到皇上,各個都是卯足了勁兒的想要博得皇上的歡心,好能夠得到聖恩眷顧。


  歐陽玉琮本意就是如此,現如今兄弟幾個也希冀著能有宮嬪分擔一些歐陽景軒的情感,縱然不能將他對風玲瓏的所有思緒都拉走,也好過如今一個人獨自飲了寂寞,以孤寂長眠。


  蘭妃和冷嬪自顧的聽著,看著,對於這一切隻是暗笑在心……隻有真正走出這座宮牆的心,方才能夠看到,皇上的心又豈是你們這些個人能夠明白,能夠看得懂的?

  孝元皇後蕙質蘭心,一聲超脫的淡然又豈是你們一些歌舞就能夠表演的了的?

  收回視線,蘭妃不由得視線落在了何沐箐身上……不同於那些個爭相恐後的想要表演的宮嬪,仿佛她對這一切毫不上心,她是看懂了如今皇上的心,還是有著別的打算?


  蘭妃想不通,注視了會兒後,就在話母後去偏頭看向她的時候微微一笑的拉回了視線……方才那一眼,淡漠中噙著冷嗤,了然中噙著嘲諷……卻想不到,她竟是這些人裏最為明白的人。難怪當初皇上曾經誇讚她是聰慧之人……隻是,被自己的聰慧誤了前程。


  突然,蘭妃微微皺了眉,偏頭看向此刻正在台上彈琴的琴嬪,不由得微微一愣……她竟然彈得是《十麵埋伏》。


  果然,不僅僅是蘭妃,在場的大多數人都不由得停了嘴邊兒的話看向琴嬪……


  歐陽景軒狹長的鳳眸輕輕眯縫了起來,一雙菲薄的成更是微微抿了下,那一雙如深海般深邃的眸子就這樣看著琴嬪,仿佛要將她所有的思緒都看穿一般。


  《十麵埋伏》本是琵琶曲,卻因為上下兩闕的節奏不同,在經過處理變成琴曲後兩手的配合要比琵琶更要難上許多……縱使是葉夢涵,因為未必能將兩闕全部彈完。


  何況,十麵埋伏太過容易將彈奏之人的情緒拉到裏麵,如果一旦控製不好思緒,很有可能被反噬……


  “唔……”琴嬪迫於求成,平日裏在寢宮內練的時候因為心情使然,並無此刻般迫切,到也還好,此刻卻因為急於表現,竟是已經漸漸承受不住琴聲和琴曲的反噬,內腹漸漸開始翻滾般的撕扯。


  琴嬪隻是知道歐陽景軒每次去蘭妃哪裏都喜歡聽那十麵埋伏,以為他喜歡,自然也就去練了……刻當年還不曾練成,就發生了風玲瓏的事情倒也擱淺了下來,五年後短短數日就想要拾起,顯然是太過為難自己。


  “鐺”的一聲滑過……就見琴嬪輕呼了一聲,手指的指腹被琴弦拉出了一條小小的口脂,一滴鮮血就在燭台下滴落在琴聲之上。


  歐陽景軒眸光淡然,緩緩說道:“琴兒能將這十麵埋伏一口氣彈到第二闕實屬難得……賞。”淡淡的話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可是,隻要方才注意了他的人都知道,是他射出的銀針將琴嬪彈琴的動作製止的。

  琴嬪眸光落處,有著嘲諷的笑意噙上了那些妃嬪的嘴角和眼眸,她手垂落時在雲袖中攥了攥,最後忍下心中翻騰著的所有思緒緩緩福身,強忍著波動的情緒,輕柔的說道:“臣妾謝皇上誇獎……隻是,臣妾學藝不精,倒是擾了皇上聖聽……”


  “已經是難能可貴了……”歐陽景軒的聲音已經淡淡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靈寵的毛發,就在靈寵想要張嘴咬他手指的時候,他看也不看,手靈巧的躲過,隨後就拽了它的尾巴欲將它甩出去。


  如今沒有丫頭接著,靈寵也不是傻子,兩個小前爪揪住那龍袍不放,到讓歐陽景軒微小的動作沒有得逞。


  琴嬪謝過歐陽景軒賞賜後退下,在行徑蘇玥身邊的時候,明顯的看到她眸光中的冷嘲,心下大怒,卻此刻又不能發作,隻能隱忍著坐下。


  接著安好助興的表演了劍舞,倒是使得方才的氣氛鬆落了不少,隨之又有人表演了歌舞樂器,直到蘇玥見沒有人表演了,她方才拖著微微有些沉重的身子上了前……


  “臣妾近日在宮中無事,便排了一段舞蹈……皇上太後和王爺不棄,臣妾便表演了去……”蘇玥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就算曾經盛寵,如今落得和後宮所有女子一般,她此刻的神情卻依舊可圈可點,倒也有了盛寵不驕,冷落不自慚的大家風範。


  “蘇嬪多才多藝,倒也是後宮裏知曉的……”蘇婉儀話這樣說著,嘴角蔓延了淡淡的笑意,縱使如今已然不管這塵世紛擾,可蘇玥到底和她是本家,自然她要上心一些也是常理之事,“就是不知道蘇嬪今日跳什麽?”


  蘇玥微微一福,“臣妾賣個關子……”她眸子含情脈脈的看向歐陽景軒一笑,“等下便知。”


  蘇婉儀笑著點點頭,卻也不曾再多問。


  倒是歐陽景軒興致缺缺,對於蘇婉儀和歐陽玉琮心照不宣的合謀下的宮宴也不排斥……隻是,他的外在別人可以參與,可他的心,卻隻有他和玲瓏可以左右……失去了玲瓏的心,已然是死的,如今活著的不過是一具軀殼,倒是他自己都不能左右了,他人又如何能夠?

  葉夢涵和蝶夫人相視一眼,二人隻是嘴角微不可見的輕輕勾了下,隨即看向了舞台……隻見原本明亮的宮燈被熄滅,整個舞台的落入眼底的是一片黑暗。


  就在有宮嬪小聲議論的時候,那被熄滅的宮燈一盞盞的亮了起來……舞台中央,隻見蘇玥已然換了裝束。


  原本的宮裝退了下去,一身粉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燈籠褲,身披淡藍色的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倭墮髻斜插一根鏤空金簪,綴著點點紫玉在宮燈的光線下折射出淡淡光芒。她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竟是光著那小巧而精致的玉足……


  流蘇灑在青絲上,香嬌玉嫩秀靨豔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一顰一笑動人心魂……她在舞台中央站定,手中的竟然拿的是琵琶。


  眾人先是不解的看著她,最後落在那收了腳腕的燈籠褲下的玉足,不免紛紛蹙了眉心,仿佛對於她一個宮嬪如此舉動越發的不解。


  歐陽景軒的眸光因為蘇玥的裝扮而微微凝起,當她的起首動作擺好後,更是整個思想幽深的仿佛千年的古井,深不見底的同時,溢出幽幽的寒光。


  隻見蘇玥右腳抬起支在左腿腿彎的膳房,隨即整個身體微微向左側彎曲……琵琶舉到了腦後,收手手指已然搭在了琵琶弦上……竟是飛天舞的起舞式,反彈琵琶伎樂天。


  歐陽景軒的眸光越發的幽深,漸漸的變成了一道漩渦,仿佛要將天地間的一切都吸納殆盡。


  “錚……”


  琵琶的琴弦被撥動,一聲清脆的聲音溢出,安靜的攬月宮頓時被籠罩上了一層詭譎的氣氛。


  歐陽景軒微微蹙了劍眉,先是和歐陽泓鈺對視一眼,隨即二人眼中都有了凝重的色彩……這飛天舞出自堯乎爾凰部落,而跳這飛天跳的出名的更是凰部落的翁主拉姆茨芢,也就是風玲瓏的母親。雖然是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可教習她飛天舞的人難道沒有告知她,這飛天舞的來曆嗎?


  琵琶聲起,一旁的樂師開始合了曲子,隻見蘇玥一百年彈奏著琵琶,一邊迎風舞動……一曲充滿了堯乎爾風情的飛天舞,在她腰身柔軟地扭動著下擾亂了所有人的視線。


  蘇玥眉目含情,眼神美麗而又妖嬈的時不時勾魂攝魄的看一眼歐陽景軒……許是以為她勝券在握,許是以為歐陽景軒已然被她的舞姿吸引……她一顰一笑間,盡顯了芳華。


  裙擺與手上的飄帶以為蘇玥的邊跳邊彈奏的動作同時飛起,有憑虛禦風,飄然飛升的感覺。


  蘇玥如仙女般翩然起舞,所有的動作都恰到好處,所有的眼神更是嫵媚動人的不會多一分,也不會少一分,讓整個飛天舞在她舞動下,看起來就好像是羽化升仙的飄逸。


  整個攬月宮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種一樣的寧靜的美漸漸彌漫出來……看著蘇玥的飛天舞,竟是讓人有種幾家歡喜幾家憂憂的感覺在眾人視線中不同的表現出來。


  蘇婉儀皺了眉心,對於蘇玥今日會跳飛天舞也是她始料不及的……她離著歐陽景軒頗為近,他身上溢出的冷寒氣息就好似要將這明明已經漸漸入夏的熱氣兒給硬生生的冰凍了起來。


  歐陽沅偏頭看看歐陽景軒,再看看孩子隨著曲樂舞動的蘇玥……單從這舞姿上看,蘇嬪娘娘當選今晚之最,可如果說這飛天舞……他小小的眉心皺了下,縱然如今的堯乎爾已經覆滅的沒有任何人可以尋找蹤跡,可卻也有史書記載了曾經的相關。而母後因為是堯乎爾風部落的翁主,自然他想要知道某後的事情也會翻看一些典故……對於飛天舞,縱然不曾親眼看過,卻也是知道這舞的出處的。

  歐陽沅收回眸光,冷漠的視線下仿佛已經對蘇玥的下場有了定論……


  適時,蘇玥一曲飛天舞落下,隻見她背對著歐陽景軒等人,隨即抱著琵琶緩緩旋轉勾身,形成一個扭轉的傾斜舞姿,手指適時挑動著琵琶弦,她一雙美眸流光溢彩的射出勾人的媚惑光芒,最後落在歐陽景軒身上,聲音輕柔的緩緩說道:“夜樓明月弦,露下百花鮮。情多意不設,啼罷未歸眠。大漠定若遠,一言動經年……”


  這下子,在場的不管有沒有見過飛天舞的,或者知不知道飛天舞的,因為蘇玥的一首曲詞紛紛了然的看向了歐陽景軒……曾經,大殿之上,皇上手擁但是盛寵的蘇玥在懷,親口許諾“打下大漠黃沙之地,攜她一同看那漫天黃沙”,如今卿開口,君可還記得曾經許諾?

  歐陽晨楓擰了眉心,當日大殿上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可他是其中一個……甚至,他還是了解全部之人。


  此刻蘇玥一曲飛天舞已然引了皇上不快,一句“大漠定若遠,一言動經年”卻是已經將皇上心中所有的悲慟提到了一個頂點。


  當初,孝元皇後去了大殿質問,最後一句“隻盼從未與皇上相知”更是猶如冰錐戳入了皇上的心……此刻,蘇玥的言行,完完全全的就是提醒著皇上當年所有的事情,提醒著皇上每天都不能忘卻的痛。


  歐陽景軒的視線已經眯縫成了一條縫隙,他看著前方的人,一張俊顏被陰霾籠罩……漸漸的,他身上彌漫出來的駭然的氣息開始順延,將整個攬月宮都籠罩在他的沉戾之中。


  原本還在媚笑的蘇玥漸漸收住了笑容,她抱著琵琶的手也漸漸緊了起來,一雙勾勒出惑人的眼線的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前方的歐陽景軒……因為光線和遠近的關係,她其實看不真切歐陽景軒此刻到底是什麽神情。可是,周遭籠罩著她的凝重氣氛卻讓她的心莫名其妙的瘋狂跳了起來,就好似緊張,又好似驚恐,卻有夾雜著莫名的情緒的要跳出胸腔一般。


  “大膽……”歐陽景軒的聲音沉戾的仿佛從地獄裏冒出來的一般,他那一雙狹長的鳳眸更是凝聚成了冷然如冰錐的銳利,“誰讓你跳飛天舞的?”


  蘇玥一聽,“噗通”一聲就跪倒在了地上,身體不自覺的瑟瑟發抖起來,抱著琵琶的手更是緊了緊,“臣妾……臣妾……”她恐慌了起來,本就因為身體不好而蒼白的臉顯得越發的蒼白,“臣妾隻是……隻是因為……”從不曾想過這舞會讓歐陽景軒不喜歡,便從來沒有編排說辭,而所有的說辭都是再得聖恩後的嬌嗔的言語,此刻被歐陽景軒冷言一問,竟是不知道要說什麽,隻是不經思考的脫口而出,“臣妾不知道……不知道這個舞……這個舞是飛天舞……”說著,她眸光盈盈,竟是氤氳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在宮燈的光線下,變的楚楚可憐,“臣妾不知道……不知道這個舞是……是不能……不能跳的……”


  蘇玥的表情無辜的就仿若變的茫然,就好似她真的不知道這個舞是飛天舞,而飛天舞又代表了什麽……


  歐陽景軒的麵色已經暗沉的猶如被狂風驟雨洗劫過的深海,波濤洶湧的毫不掩藏的表露出來,“來人……”他薄唇輕啟,聲音沒有絲毫感情的說道,“蘇玥宮宴對孝元皇後不敬,削去嬪妃份位……”他看著蘇玥的臉上漸漸化開驚恐和害怕,聲音幽遠而緩慢的仿若要將人的靈魂淩遲處死一般的說道,“將其打入大牢……任何人不得探望,否則同罪並罰。”


  蘇玥隻覺得全身猛然像是被抽空了以昂揚,整個人跪坐在了地上,忘記了所有反應的看著歐陽景軒……仿佛,一下子不認識眼前的人是不是曾經在她耳邊軟言細語的人,是不是那個和她在龍惟中翻雲覆雨的人,是不是那個對她寵愛的仿佛整個天下都會給她的人……


  不會,不會……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他說過他喜愛她的,她為了他曾經臉性命都不要,他說他會對她榮寵一生的,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皇上,你不可以這樣對臣妾——”蘇玥就和瘋了一樣,就在有人架住她的時候厲聲朝著歐陽景軒吼道,“皇上曾經對臣妾說過的話都忘記了嗎?曾經說要對臣妾好都忘記了嗎?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臣妾……臣妾曾經救過皇上的……”


  歐陽景軒冷嗤一聲,“你認為隻要朕不想,有誰能傷的了朕嗎?”


  冷漠的話讓蘇玥的眸子變的絕望,最後她求助的看向蘇婉儀……卻見蘇婉儀隻是擰著眉心,見她看向她,竟是撇過了臉,仿佛對歐陽沅說著什麽。


  蘇玥被人往外拖著,她的喉嚨隻覺得沙啞的竟然一個完整的聲音都發不出,隻是看著周圍投遞過來的眸光,心漸漸跌落,一直下墜的仿佛無底的深淵……那些目光有幸災樂禍,有嘲諷,有不屑,還有冷漠……曾經她盛寵在身的時候,那些巴結她的嬪妃此刻更是眸光惡毒的看著她,仿佛全世間的人都在看著她的笑話。


  蘇玥被帶走了,原本還算和諧的宮宴頃刻間變的凝重的讓人無法呼吸,所有人大氣兒的都不敢喘息一下,生怕歐陽景軒的怒火蔓延到自己的身上。


  歐陽沅這時才看到歐陽景軒身上是什麽東西,他曾經聽聞梅子姑姑講過,母後養過一隻小牲畜,仿佛就和父皇手中這隻差不多……隻不過,那隻已經死了?!


  沒有理會攬月宮中凝重的氣氛,歐陽沅走了上前,就站在歐陽景軒身邊看著那隻剛剛因為歐陽景軒怒火下的身體動作差點兒滑落而前爪死死的抓住龍袍的靈寵,一雙眼睛微微噙了好奇的看著它,對它竟是有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就好似它曾經陪過他很久一樣。


  靈寵咕嚕著一雙紫葡萄色的眼睛眼巴巴的看著歐陽沅,眼睛裏竟然溢出可憐兮兮和一種親切的視線……


  “父皇,它是什麽?”歐陽沅開聲。


  頓時,攬月宮中的氣氛仿佛緩和了不少,眾人提著的心也因為歐陽沅的話而漸漸落下,好似知道皇上的怒氣也會隨之消除一般。

  “今兒個就散了吧……”歐陽景軒一把提了靈寵的尾巴就遞給歐陽沅,隨即彎腰一把將歐陽沅抱了起來,在一陣子“恭送皇上/皇兄”的呼聲中,轉身離開了攬月宮。


  靈寵在歐陽沅的手裏不停的“吱吱吱”的亂叫著,也不知道是著急還是興奮,就在歐陽沅一臉好奇的時候,它那小爪子不停的袍著他的衣衫。


  “閉嘴!”歐陽景軒心情煩悶的開口,頓時,靈寵就閉了嘴,隻是嘴裏發出不滿的“唔唔”的聲音,卷了尾巴窩在歐陽沅的說中。


  “這是母後的那隻寵兒嗎?”歐陽沅問道。


  “恩。”歐陽景軒隻是輕應了聲。


  歐陽沅一臉不解,“不是說已經死了嗎?”


  歐陽景軒輕倪了眼靈寵,緩緩說道:“當時是要不行了,隻是最後到底是死了還是怎麽了誰也不知道……”他這話倒也沒錯,當初風玲瓏一覺起來,靈寵就消失了,不管哪裏都沒有找到,而後來也就沒有回來過,便隻以為死了。


  歐陽沅沒有再說話,隻是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靈寵,靈寵也時不時的看他一眼,眼中還閃過狡黠……他為什麽有種曾經和它朝夕相處的感覺?


  *

  風玲瓏看著全身上下的血跡漸漸擰了眉心,她那絕美的臉上更是有著凝重的驚恐,染了血的手下意識的敷在腹部的位置,可是為什麽這樣的動作卻不得而知。


  “用力啊……”有誰的聲音傳來,透著不耐煩和焦躁,“你倒是用力啊……你別光顧著叫啊……用力頂……用力啊……”


  風玲瓏的眉心緊到了一起,她喘息的看看左右,哪裏都沒有人……垂眸而看,隻見她那白色的衫裙已然被鮮血染得紅紅的,腿間更是有濕濡不停的溢出,就好似從她的身上有什麽東西要被抽離一般。


  “哇——”


  耳邊突然傳來孩提的哭聲,隨即,麵前的一切變成了白雪皚皚的天地,不過瞬間,就將視線所及的一切都染成了白色。


  有什麽東西在風中飄落,然後漸漸的將白雪覆蓋成了猶如流淌成河的血一般的紅……風玲瓏的眼前漸漸變成無盡的黑暗,耳邊的孩提哭聲也越來越遠……她想要抓住什麽,可什麽都抓不住,最後隻能被吸入那黑洞中,跟著旋轉旋轉……


  “啊——”風玲瓏突然一聲驚叫,隨即猛然睜開了眼睛,眼中含著驚恐的看著視線所及的一切,呼吸都變的嚴重起來。


  “玲瓏……”離墨擔憂的聲音輕柔而凝著的傳來,他微微俯身看著額頭都是驚虛的冷汗的風玲瓏,鷹眸輕凝起來,“玲瓏?”


  風玲瓏聽聞輕喚,本能的微微移了頭看去……視線從虛幻漸漸凝聚的對上了離墨的眼睛,她茫然的微微轉動了下瞳仁,方才暗暗吞咽了下,“我……我怎麽了?”


  離墨聽風玲瓏聲音,不由得一顆懸著的心緩緩落入了胸膛,“沒事,你隻是昏迷了……”他見她想要動,上前彎腰將她扶了起來,隨即朝著外麵說道,“芸兒,熱了藥端進來。”


  “姑娘醒了嗎?”外麵傳來芸兒緊張而興奮,還夾雜著期盼的聲音。


  “恩。”


  芸兒一聽,頓時激動的眼淚都快出來了,“謝天謝地……姑娘終於醒來了,我這就去熱藥……”說著,人已經轉了身。


  李夢蓉看著那緊閉的門,她的視線漸漸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西蒼和日昭這次戰爭,西蒼落敗,某種程度上是她傳遞的消息有誤。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沒有被戳穿,可這些天來,她一直在尋找機會想要將離姑娘殺了,卻是一點兒機會都沒有找到……


  如今離姑娘醒來,卻是不知道等下日昭又會有什麽舉動?

  李夢蓉沒有動,就連外麵等待的顧老也沒有動,許是離姑娘臉上長的醜陋,不願意讓人看到,許是有別的原因……仿佛她從來不願意將真麵目示人?

  就在疑惑間,芸兒已經熱好了藥斷了進去,見風玲瓏麵色蒼白,虛弱的躺靠在離墨的懷裏,心下大喜,“姑娘,你終於醒了……都快擔心死芸兒了。”說著,她的聲音竟然哽咽了起來。


  風玲瓏朝著芸兒微微笑了笑,虛弱的說道:“有你家公子在……怕是閻王……都不敢收了我去。”


  芸兒一聽,原本閻王激動而溢出的眼淚硬生生的給收了回去,破涕為笑的說道:“姑娘還會開玩笑,說明沒事了……”


  離墨示意芸兒將藥給他,他接過後,細心的嚐了藥的溫度後,方才讓風玲瓏喝,“藥有些苦,我劑量已經拿捏的比較輕了……你忍受著些,否則你體寒,終究會傷了心扉。”


  風玲瓏微微眨巴了下眼睛算是明白他的話,隨即喝著那比黃連還要苦上幾倍的藥……她就算是能忍之人,可藥入了嘴後,竟是也不由得緊緊的擰了眉心。


  看著她隱忍著難以下咽的藥,離墨心疼的也耿直擰了眉心,仿佛那藥喝進的不是風玲瓏的嘴,而是他的……待藥喝完後,他拿過一旁的蜜餞放了一顆到風玲瓏嘴裏,“雖然解不去苦澀,倒也能緩解緩解。”


  風玲瓏輕笑的點點頭,隨即問道:“你背後的傷……”


  “姑娘都已經昏迷了好幾天了,”芸兒率先開了口,“公子背後的傷都已經結痂了。”


  風玲瓏愧疚的看著離墨,如果當初她的計劃能夠再完美一點兒,是不是他就不會受傷?


  看著她眼中的愧疚,離墨的心擰到了一起,“那些都是皮外傷,無礙……”他的聲音輕柔,內心卻越發的凝重。看著她眼底的愧疚,他的心底也溢出了愧疚……因為養小鬼而用了她還不曾散去的胎息,無需他抹去她的記憶,讓她忘記曾經生過孩子的事情,對她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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