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1、再相見,故人是否依舊?
“玲瓏,”歐陽景軒聲音淡淡,“如果,有一天我不記得要對你好了,你會怎麽辦?”
風玲瓏笑靨如花,就好像冬雪裏盛開的紅梅一般嬌豔,“那……我便去死!”話落,她眸光頭染變的冷寒,瞬間,世界萬物仿佛都被她帶進了淒美和絕望中……
“玲瓏……”
“住嘴!”風玲瓏眸光狠戾的看著歐陽景軒,“是誰說過……要許我一生繁華,三生無憂?”淒厲的聲音回蕩在空寂的地界兒,變的異常詭譎,“歐陽景軒,你如果忘記你對我的諾言,我便死在你的麵前……”
風玲瓏手裏突然不知道從哪裏出現了一個匕首,就好像在滄瀾郡外,被楚淩的人圍困的時候拿的那個彎月匕首一樣……她冷漠絕望的看著歐陽景軒,手起刀落……鮮紅的血頓時染了歐陽景軒的雙眼……
歐陽景軒劍眉緊緊的蹙了下,猛然驚醒。反射性的看看四周,見他身處禦書房西閣中,方才暗暗噓了口氣,“小豆子……”
小豆子一直在外麵守著,聽到裏麵的喚聲急忙走了進去,“爺兒……”
“幾時了?”歐陽景軒神情微微有些疲憊。腦海裏始終是方才的夢境,風玲瓏那絕美淒涼而絕望的臉和星眸,就好像一根針,狠狠的紮進了他的心扉。
“馬上就要申時了……”小豆子回道。
歐陽景軒聽了,微微緊了下劍眉的同時起了身,“給朕更衣,朕要出趟宮。”
小豆子微微一愕,皺眉問道:“爺兒,這再有一個多時辰就要宴請日昭帝和夜麟太子了,您是……”
“朕不放心,”歐陽景軒說道,“朕一個時辰便趕回來。”
而這個不放心是什麽,小豆子沒有問……如今能讓皇上惦念的,除了那未央宮的梅主子,還能有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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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玲瓏手裏拿著繡線有些心不在焉,一直趴在小榻上的小幾上的歐陽若琪也是精神恍惚的,靈寵窩在桌子上,時而抬頭看看這兩個心思不在的人,時而眼睛聳拉幾下,埋在那毛茸茸的尾巴裏繼續睡。
“三嫂……”歐陽若琪聲音喏喏的,一雙晶亮的眼睛有些無精打采的看著風玲瓏,“你說,霂塵為什麽還沒有回來?”
風玲瓏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之前若琪說過,說霂塵要回堯乎爾一趟,會盡力在那人登基的時候趕回來……霂塵是個守信的人,就算有事情耽擱了,斷然也不會這麽久才是。
思忖間,心裏漸漸有著一抹不安傳來。風玲瓏微微顰蹙了秀眉,將手裏的針線活兒放下後,看向歐陽若琪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段逸是霂塵的?”原來霂塵一直沒有離開,隻是換了個身份默默的守護著。她竟是直到最後才知道……
歐陽若琪抿了下唇,提到霂塵,她那小心思就動了起來,軟糯的說道:“開始我也隻是好奇……後來,後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他就是霂塵……”
風玲瓏聽了,心裏趟過一抹悲傷。她和霂塵青梅竹馬,雖然不是朝夕相處,卻隻要他從師父處下山,或者雲遊回堯乎爾,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最多。可她卻沒有認出來,而是若琪將她認了出來!
“三嫂……”歐陽若琪見風玲瓏晃神,扇動了下睫羽問道,“你,你怎麽了?”
風玲瓏搖搖頭,隻是淺笑的說道:“我第一次進錦繡坊的時候,隻覺得很熟悉……卻沒有多想。到底是我不夠心細……”
“不是的……”歐陽若琪搖搖頭,神情變得認真起來,“我聽霂塵說過,他,他……”她咬了下唇,垂眸接著說道,“他隻是不想造成你的負擔。”霂塵隻想要看著三嫂幸福了就好,他做的一切,包括幫助三哥,其實都是為了三嫂……她不知道霂塵對三嫂的愛到了什麽程度,隻是知道,如果三嫂過的不好,他就會一輩子都不開心。
今天禦書房的事情她也聽說了,當時她去找母後,就聽到那宮女和桂嬤嬤匯報。歐陽如期暗暗歎了聲,皇宮裏的事情她最清楚不過了,不管皇帝對某個嬪妃多好,一旦觸摸了底線,都是不行的……可最初,她認為三哥和三嫂不會這樣。那樣艱難的局勢下,三哥隻是將事情交代給了二哥和五哥,他就去了夜麟國接三嫂……如果不是非一般的情意在,三哥完全可以派人去接的……
風玲瓏星眸凝著歐陽若琪,歐陽若琪雖然身在皇宮,可到底因為先皇和太後的寵愛,性子雖然乖張了點兒,可心思是純淨的。就比如此刻,她心裏想的什麽,完全的顯露在了臉上。
“等今晚宮宴結束,得空了我問問皇上……”風玲瓏聲音含笑,不染蔻丹的纖手搭上了歐陽若琪的小手,聲音噙了撫慰的說道,“皇上登基前,我惦念堯乎爾,也讓皇上派人去探聽了,怕是人應該也差不多回來了。”
歐陽若琪聽了,抿唇點點頭。然後看看左右,突然問道:“三嫂,你今兒晚上準備穿什麽?”還不等風玲瓏說話,她便急忙說道,“一定要打扮的嬌豔點兒,別讓那什麽蝶妃、藍妃的搶了風頭去……”她撇了嘴,“怎麽看那個藍妃就一臉狐媚樣子,那個蝶妃看上去也好不到哪裏去……哼!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勾搭上三哥的……啊——”突然,她驚叫一聲瞪大眼睛看,“三嫂,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多想……”
風玲瓏聽著歐陽若琪表情豐滿的說著話,淺笑的垂眸搖搖頭,“如果每個人我都去吃醋,回頭來年又要選秀,我不是要被酸死?”
歐陽若琪撇撇嘴,然後嘟嘴說道:“哼,回頭三嫂有了龍嗣,怕是三哥會疼愛死呢……讓那些人也羨慕去吧。”
風玲瓏還沒有怎麽樣,冬雪和丫頭聽了,立馬附和。這後宮比的是什麽,開始是恩寵,接著就是誰誕下的龍嗣得寵……皇上疼愛主子,如果主子也知孕了,皇上還不得開心死?
一屋子人嘻嘻哈哈的說著,到擾的風玲瓏直搖頭。可是,聽了歐陽若琪的話,她的心裏不由得也有了念想,手更是不自覺的輕輕敷上那平坦的腹部……她和那人恩愛的次數雖然不多,可那人仿佛從來沒有避諱過她會懷孕的事情……風玲瓏微微垂眸看著腹部,心裏思忖在如果誕下了那人的孩子,那人會不會也會如對待歐陽聰一般,對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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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婆手裏拿著一個巴掌大的罐子,她微微有些凝重的看著歐陽景軒,隨後將那罐子裏的一隻通體都是黑色的蟲子夾出,然後放到了歐陽景軒有著數個刀痕的手腕上……隻見那隻蟲子剛剛挨到歐陽景軒的肌膚,猛然就蠕動了起來,頓時,歐陽景軒劍眉緊蹙,眸光變得淩厲的同時,俊顏上漸漸籠罩了一層痛楚的顏色。
原本黑色的蟲子漸漸變得發紅,直到通體就好像被血染了一般……巫婆和歐陽景軒雙雙看著那隻蟲子,二人眸光都凜著,一動不動,仿佛生怕錯過了什麽一般。
巫婆的心都拎到了嗓子眼兒,看著那蟲子的身體越來越紅,可是,再也沒有變化的時候,她整個人全身都緊張到了不行。
歐陽景軒狹長的鳳眸漸漸眯成了一條縫隙,從那縫隙中,射出駭然的精光。他緊緊的盯著那條通體都是血紅的蟲子,仿佛已經遺忘了身體上的抽痛,隻是緊緊的盯著。
突然……
那蟲子猛然開始痙攣了起來,須臾間,隻見它在歐陽景軒的胳膊上抽搐了兩下,隨後翻落,僵死在了桌子上。
巫婆一見,頓時原本緊張的身體全然放鬆了下來,暗暗籲了口氣後,方才鬆落了神經的說道:“皇上,引渡成功了……”她看向歐陽景軒,“在下會盡快研製出接觸皇上體內蠱毒的方法……”
“朕要的是解情蠱的方法!”歐陽景軒聲音冷寒,眸光暗沉。
巫婆嘴角抽搐了下,方才說道:“我不能保證什麽……”她微微皺眉,“如今皇上內體的噬心蠱我都不一定能夠全部解掉……我下的,自是能解。可是,你引渡的那隻一旦掣肘它的死亡,那皇上性命堪憂!”微微一頓,“如今對方體內還是留有殘蠱,待得殘蠱消失,我才能開始研製那情蠱是不是有方法解。”
歐陽景軒眸光暗沉的冷寒,他眸光輕動之際,緩緩說道:“朕已經派人去了苗疆……不管成功與否,朕都應允你的條件,你便放手做。”
巫婆微微驚訝,“真的?”
歐陽景軒眉眼輕挑的看了眼巫婆,巫婆頓時不敢懷疑,隻是問道:“難道皇上就不怕我途中生了異心?”
歐陽景軒聽了,菲薄的唇若有似無的輕勾了個弧度,那樣的笑冰冷的沒有一點兒感情,甚至帶著嗜血的殺氣,“那朕……”他聲音輕緩迫人心扉,“……便鏟平苗疆!”
巫婆頓時變了臉,就聽歐陽景軒仿佛開玩笑,又讓人心寒的聲音傳來,“不要懷疑朕的能力……否則,你怕是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巫婆嘴角抽搐著,對於歐陽景軒的話她其實沒有懷疑,隻是很好奇這個男子為什麽從一開始仿佛就已經算盡了所有事情一般。她隻是想知道如果萬一她沒有盡力他會如何做,不過一句話,她就知道,如果她一個不小心,怕是這個男人什麽都能做得出來。
巫婆不僅好奇起那個女子,到底是怎樣一個人能得到如此一個睥睨天下的男子如此深情?
“皇上放心,”巫婆微微揚了唇說道,“我以苗疆不傳之法來引渡金蠶蠱,便將我的命哈那噬心蠱連在了一起。苗女雖然終日和蠱蟲為伍,弄得體無完膚,卻沒有一個苗女願意輕言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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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苑。
夜擾勾著一雙魅惑的桃花眼看著麵前晚秋擺放的衣服,頗為苦惱的問道:“晚秋,你覺得孤應該穿哪一套,才能一下子引起玲瓏的注意?”
晚秋麵色微冷,聲音沒有語調的說道:“請允許奴婢提醒殿下,你口中的‘玲瓏’,如今是西蒼帝的梅貴妃……”她嘴角嗤冷的接著說道,“殿下如此直呼西蒼貴妃的閨名豈不是失禮?”
“哦?”夜擾蹙眉問道,“是嗎?”
晚秋看著夜擾皺了眉,她為什麽以前一直不知道,主子是個臉皮厚的人?
晚秋暗暗生氣著,一旁的明夏隻是憋著笑。晚秋的心思他多多少少的是知道些的……不過,也怪不得晚秋。主子生的好看,在夜麟國,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對主子噙了想法的怕是不少……也不多晚秋一個。
夜擾撇了下嘴,單手撐著臂彎,另一隻手成拳抵著下巴,頗有深意的說道:“孤其實想不通……”他聲音有些悠遠的說道,“一個可以為她空置後宮的人,為什麽卻虛空了中宮,僅僅封了她為貴妃?”他自認是個看人看的真切的,可是,他卻看不懂歐陽景軒了,他此舉是為何?
晚秋很想回答夜擾,之前的一切不過是西蒼帝看出主子對風玲瓏感興趣,一切不過都是做戲,隻不過西蒼帝做戲的本事比別人高,高的主子完全沒有看出來。
明夏和晚秋滿肚子酸意不同,倒是認真思忖了下,方才說道:“估計回來後出了事端……”
夜擾看向明夏,搖搖頭,“孤認為這樣等於沒有說的話,還是不要開口的好。”微微一頓,“就穿那件紅色的吧。”玲瓏和他初遇時,他穿的是紅色,晚上紅色比較顯眼,她能一眼看到。
想著,夜擾俊美的臉上漸漸籠罩了一抹笑意……三年的時間太長,長到他怕他會記不得她的模樣……玲瓏,哪怕看看原來也是好的。其實,我更想問問你,可曾後悔隨著他回來……
夜色彌漫,星空閃耀了整個雲蒼城的夜。
皇宮內處處懸著燈籠,過往的侍衛精神抖擻,宮女太監的腳步匆匆忙碌。
從未有一個國家的新帝登基,有歐陽景軒這般,不但日昭帝親臨,而從不曾到訪他國的夜麟國太子夜擾也來了……
宮宴並沒有什麽特色,非要說特色,不過就是場中許多目光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仿佛都會落到風玲瓏的身上。
不同於別的嬪妃華麗的宮裝,風玲瓏一身白色繡了大朵牡丹的宮裝,鵝黃色的織錦腰帶束起那不盈一握的纖腰,三千發絲依舊是那簡單的一個發髻,鬢間插著歐陽景軒送與她的那隻梅花簪,另一側,隻是為了不失禮儀的別了一朵和衣服上同色的絹花牡丹。整個人看上去不失淡雅的同時,又從骨子裏隱現出一股不同於蝶夫人和媚嬪的嫵媚。
夜擾就這樣大刺刺的看著,不顧歐陽景軒淩厲的眸光,也不管他人審視的意味……在他看來,最好歐陽景軒一怒之下將風玲瓏趕走才好,他正好帶了回夜麟國去。
當然,想是如此想,可也清楚的明白,那人不會跟他離開……
夜擾嘴角噙了一抹淡淡的苦澀的同時舉杯,仰頭將杯中酒飲進的同時,掩去了心裏那抹無奈的惆悵。
風玲瓏不經意的視線落在了夜擾的身上,見他一杯接著一杯的飲酒,心下一片悵然……她不僅僅虧欠了霂塵的情,也虧欠了夜擾的意。人與人之間,從來不是時間的問題,隻是彼此的心,有沒有可能走到一起罷了……
歐陽景軒和葉夢菡淺語著什麽,餘光卻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風玲瓏。她的淡然,她的無奈和歉疚……一切都落在了他的眼底。
是什麽蟄痛了心,卻隻能裝作若無其事?
暗暗自嘲一笑,歐陽景軒直到此刻才發現……這個過程風玲瓏的痛遠遠不如他!一個人什麽都不知道,心裏便隻有怨恨。而知道所有的那個人,一邊要佯裝不知道,一邊要承受著知道而帶來的兩個人的痛。
“皇上……”葉夢菡微微蹙眉看著歐陽景軒,眸光微微擔憂。
歐陽景軒輕輕扇動了下眼瞼,示意無事。葉夢菡還想問什麽,卻隻是翕動了下唇,硬生生的將那要問出口的話咽了進去。
葉夢菡微微偏眸,看向風玲瓏,正好看到風玲瓏看著某處微微怔神,她順著眸光看去……正好落在夜擾的身上。收回眸光,她又看了眼風玲瓏後,方才給歐陽景軒空了的酒杯填滿了酒,心裏不免疑惑:她和夜擾是什麽關係?大庭廣眾下如此注視,不覺得失禮嗎?
不僅僅葉夢菡如此想,而一直注意著風玲瓏的蝶夫人和媚嬪也如是想著……不同於葉夢菡,她們都是真切知道風玲瓏去了夜麟國的。她們想的不是風玲瓏是不是失禮,而是,她和夜擾是什麽關係?
“朕敬西蒼帝一杯,”陸少雲不再是那個外人看著付不起的阿鬥,如今的他,渾身上下散發的全然是駭然的戾氣,“亦同敬梅貴妃一杯,”他嘴角含笑,噙了幾分真意,“夜麟國一別,梅貴妃別來無恙。”
風玲瓏舉了杯,“日昭帝客氣……”淡淡的話,不重不輕的淡笑說完後,她一手輕擋了麵的將就飲進,“多謝日昭帝……”話落,她眸光看向陸少雲一旁坐著的慕晚晴,淺笑說道,“晴妃,別來無恙。”
不同於醉夢芳華上慕晚晴那一臉自信和眸光深處的詭譎,不同於狩獵場上她噙了小心思的假裝,更不同於夜麟國再見時,她一臉倉惶的失落……如今的她,給風玲瓏說不出的感覺。仿佛芳華盡藏,又好似失去了靈魂一般空洞。
慕晚晴眸光複雜的看著風玲瓏,微微抿了下唇,說道:“多謝梅貴妃惦記,臣妾一切安好。”
歐陽景軒嘴角噙著淡淡的邪魅的笑,那樣的笑一直在嘴角周圍,不曾抵達眼底。隻見他輕挑了鳳眸,緩緩說道:“梅妃在夜麟國一直和晴妃交好……”他眸光變得深邃,“朕便允了尼瑪二人可以離席,好好說說體己的話。”
風玲瓏心下一笑,隨即起身微微一福,“臣妾謝皇上!”
慕晚晴本身在席間也沉悶的厲害,此刻聽歐陽景軒這樣了,看向陸少雲……
“西蒼帝都說了,朕還能不許你去?”半開玩笑的話噙著揶揄,陸少雲眸光卻幽深的看了慕晚晴一眼。
慕晚晴這一輩子沒有做過一件對的事情,每次仿佛在她認為將要成功的時候,都被一盆涼水從頭潑到腳……唯獨一件她也許作對了,就是聽了風玲瓏的話,徹徹底底的站在了陸少雲的這邊。隻是,沒有人知道,如今的她不過過著表麵風光,實際黯淡的日子罷了……
湖麵兒倒影著皎潔的月,微風輕動,泛起湖水波光粼粼,擾了靜月半點……
慕晚晴雙手置於腹前,眸光微微有些空洞的落在那起著輕輕波紋的月亮上,漸漸的,視線失去了焦點,微微出了神。
風玲瓏也是如此站著,很多事情……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心境下,都會有著不同的理解。
“韻漪,你後悔過嗎?”風玲瓏的聲音有些悠遠空洞……
慕晚晴視線尋回了焦點,她嘴角噙了抹苦澀,“沒有!”她回答的異常堅定,“如果時光倒退,再來一次……我還會如此。”
“我後悔了……”風玲瓏仿佛有些哀戚,“如果當時我不那麽步步相逼,也許你就不會被實行天葬!”
慕晚晴的身體微微動了下,什麽話也沒有說。
“那樣……你會死的痛快些。”風玲瓏的聲音有著幾分沉重。
慕晚晴突然苦澀的笑了,“是啊,那樣我就會死的痛快些……也不會發生後來的種種,你說是嗎?”
這下,換風玲瓏不說話了。當初不管韻漪是不是被人利用,可是,她做錯了就是錯了……接受懲罰本署應當,可偏偏,她被人救了,才走上了這一條已經偏了方向,再也找不到正確方向的路。
慕晚晴嘴角的苦澀漸漸蔓延到眼底,“嗦嘎勒玲瓏,你永遠不明白,沒有翁主身份的我們,在堯乎爾如果不自己想辦法,多數的下場又會比我現在好的了多少?”她緩緩偏頭看向風玲瓏,“不管是在堯乎爾,還是西蒼,你都是那顆戈壁明珠……你美麗,你能歌善舞,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甚至,你有著那麽多人為了你可以放棄可以成全……那我呢?”
微微頓了下,她淒涼一笑,“你不明白……作為我們的悲哀,你不懂……”最後的話,她猛然冷寒了臉,甚至聲音都是冷的,“因為,你不知道想要而不得的痛苦,你也不明白,那種明明和自己近在咫尺,卻仿佛遠在天涯的無奈,你不懂!”
風玲瓏微微顰蹙了秀眉,她看著慕晚晴犀利的麵容沒有說話……她不生氣,反而覺得很可悲。每個人的人生是如何開始沒有人可以選擇,但是,後來的路如何去走,自己卻能夠掌控。
風玲瓏搖搖頭,“不,你錯了……是一直你不懂,不懂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她星眸沉靜的沒有一絲漣漪,“我就算得到你認為很好的東西,那也是因為我從始至終都清楚我要什麽……”不管是在堯乎爾還是在西蒼,她選定了的路,不管多麽艱難,她都會走下去。
“嗬,嗬嗬……”慕晚晴覺得特別悲戚,她嘲諷的笑了幾聲後,緩緩說道,“玲瓏,其實是你不懂……你不懂這個世界,不是你所能了解的。”她眸光漸漸變得暗沉,“你就如此堅定,你所做的堅定就是對的嗎?”
風玲瓏皺了眉,莫名的因為慕晚晴這句反問變得心慌意亂起來,“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慕晚晴冷笑一聲,“意思便是……你就算堅定了所有,也總有意外發生……”嗦嘎勒玲瓏,我便等著這一天,等著你知道了堯乎爾的情況,你會不會還能如此勸說我的不堅定,我……等著!
“那我就證明給你看……”風玲瓏收了心裏的慌亂,淺笑的對著慕晚晴說道,“如果我證明了,你便認真的活下去……韻漪,我看得出,日昭帝對你是有感情的,否則,那樣一個隱忍的人,絕不會留你到現在。”她頓了下,看著慕晚晴那漸漸龜裂的臉,“怕是今日一談,便是後會無期,你我各自好自為之……”
風玲瓏深深的凝了慕晚晴一眼,隨即轉身……不管韻漪聽不聽得進去,恨不恨她,不管夜麟國還是現在,她不是那個風部落的翁主,而是作為她的妹妹,言盡於此。
“唔!”突然,風玲瓏隻覺得撞上了一個硬物,本能的向後退了兩步,抬頭看去,正好對上夜擾深邃而噙了戲謔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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