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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8、兩處情動,愛與恨!

  肩膀上傳來猛然的刺痛,歐陽景軒眉心隻是微微蹙了下便沒有了任何的反應,任由著藍夢蝶狠勁的咬著。許久,菲薄的唇方才輕啟,無奈的說道:“蝶兒,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他!”


  藍夢蝶咬著歐陽景軒肩膀的嘴一滯沒有了動作,猩紅的眼睛呆滯的看著某個地方,隻是瞬間,又一次照著原先咬的地方狠狠的闔了口……


  血腥的氣息在嘴間蔓延,衣袍上滲出斑駁的血跡……可就這樣,歐陽景軒也沒有動,任由著藍夢蝶咬著,隻是輕緩開口:“蝶兒,有些事情製作的久了,傷的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


  藍夢蝶嘴沒有鬆開,卻再也沒有用力。她瞪著的眼睛漸漸氤氳了薄薄的水霧,後來越來越盛,最後無聲的溢出,滑過臉頰順著嘴角滴落,暈染在歐陽景軒被咬的地方,鹹鹹的淚水蟄在傷口上,灼痛著歐陽景軒。


  “我曾經便說過……”歐陽景軒眸光溫潤,“隻要你願,我的身邊便永遠有你的位置。”感覺到懷裏的人的顫抖,他狠了狠心的說道,“那個孩子如今多病,你又如此,我不敢抱他來看你……”


  “啊……嗚嗚……”藍夢蝶突然大聲哭了起來,哭的撕心裂肺,“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讓我生下他,為什麽……”


  歐陽景軒的心變得沉重,抱著藍夢蝶的臂彎越發的緊了幾分,“到底……他是歐陽家的血脈。”


  藍夢蝶沒有再說話,隻是嚎啕大哭著,她心裏腦子裏都在抗拒著歐陽景軒說的事情。可是,越是抗拒,最後滿腦子都是那些事兒……


  那還是兩年前的夏天……夏花開的正好,她站在槐樹下,看著一串串猶如水晶瑪瑙般的槐花,白色的,紫色的煞是好看。


  藍夢蝶沒有想到,這槐花開了又香又迷人,正好之前一場細雨過後,這滿院子都是這花香,迷人的不得了。忍不住的探手摘下一串兒,捏了一個小花朵放入嘴間,甜甜的滋味帶著花香,好吃的不得了。


  轉身,歐陽景軒一襲白衣,手持竹笛悠然吹著,藍夢蝶提了裙擺就奔了上前,“景軒,景軒……你吃吃看,很好吃呢。”


  笛聲在藍夢蝶將槐花遞上前的時候戛然而止,歐陽景軒看著藍夢蝶那美到骨子裏卻又清澈如鏡的眸子,忍不住的張開了嘴,就將那花瓣吃了……他是皇子,還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平日裏的膳食都是頂尖的配給,何時吃過這物什?


  甜,但是……到底不雅。


  “好吃嗎?”藍夢蝶笑的清澈。


  歐陽景軒看著她,美豔得不可方物的臉在陽光的照射下晶亮的不得了,額前有著薄薄的細汗,他總在想……如若不是母妃交代,他先前便噙了對她先入住的思想,恐怕……這樣的她,他會去請父皇賜婚!

  “我什麽時候吃過這物什?”歐陽景軒嘴裏全然是戲謔,“母妃以前老是叫我吃梅花,你倒好,梅花還沒有開,就便給我吃這個……真是不知道,母妃當年在西山,怎麽就收養了你……現在倒是明白了,你們都有這癖好。”


  “神農嚐百草,我和梅姨這是嚐百花!”藍夢蝶嬌俏的一笑,打了個旋身便又奔去了槐花樹,那樣子,輕靈的就好像花間的蝴蝶。


  可是,偏偏這隻蝴蝶在他出宮辦事的時候,被折了翼,毀了清白……而這個折斷她的人是當今皇上,而毀了她清白的人也是當今皇上,沒有人敢去詬病,包括他!


  歐陽景軒收回思緒,懷裏的人還在哭,哭的傷心欲絕,“蝶兒,我不該逼你……”輕輕一歎,他眉眼間滑過一抹歎息。


  那日,父皇派他出宮辦事,原本隻需要兩天便可以,可是,事情棘手,竟是硬生生的拖了一天。待得他回到宮中的時候,所有人看他的臉色都變了……心下便知道出了事情。他一把拉過歐陽晨楓,詢問他發生了什麽事情,支支吾吾的言語他瞬間明白,和蝶兒有關。


  來不及換下一身的風塵,他轉身便在宮裏施展了輕功往百花園而去……他還沒有單獨立府,母妃遺言,讓他尋到她照顧她,他便將她安置在了皇宮裏專門僻出來給宮外的人居住的院落。


  一踏進百花園,撕心裂肺的哭泣就好像生生的將他撕扯成了兩半!那刻,他顧不得其他的大力推開門扉,裏麵的人頓時受驚的說道了床榻的一腳,腿蜷起著,雙臂交叉的抱著自己的肩胛,樣子滲人恐怖。


  “蝶兒……”


  “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


  歐陽景軒看著藍夢蝶淩亂的樣子,心下一緊,大步上前,卻被她一把過來,生生的將他的脖頸劃出一道甲印。


  “蝶兒,你怎麽了,蝶兒?”歐陽景軒不管不顧的一把抱住藍夢蝶,眼睛裏全然是無措和焦慮,此刻的蝶兒哪裏是他認識的那個蝶兒?

  藍夢蝶許是感受到了歐陽景軒懷抱的溫暖和氣息,她雖然還是不安,卻明顯的沒有那麽犀利,隻是不停的哭著……


  歐陽景軒安撫了她睡下,詢問貼身照顧的宮女,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說藍夢蝶到底為何會變成這樣……甚至,宮裏的人都三緘其口,誰也當這事兒不知道。


  直到一個月後……歐陽景軒在藍夢蝶再一次發瘋昏倒,他等不得太醫前來先行把了脈……她有了身孕!這無疑成了晴天霹靂一般的直直的炸在他的腦海裏。


  皇宮是什麽地方?華麗的外表卻是最藏汙納垢的地方……可是,這裏的人都明白,有些事情可以碰,有些事情碰了會有麻煩……就比如藍夢蝶,她已然在宮裏居住了將近一年無礙,為何偏偏他出去辦事,便出了事?


  明明知曉有可能是被人陷害了,可是……他已經沒有辦法問緣由,也沒有辦法去想背後的人的目的,他想要去問清楚為什麽?!


  “景軒,你冷靜點兒……”歐陽晨楓壓低了聲音說道。


  “冷靜?”歐陽景軒隻是撂出兩個字的輕咦,隨即一把甩開歐陽晨楓,人便直直的朝著禦書房而去……隻是,人還沒有出門口,隻覺得身上一麻,他隻來得及轉頭看了一眼歐陽晨楓,人便昏迷了過去……


  歐陽景軒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就連他想起兩年前的事情都心如刀絞,他憑地逼蝶兒麵對?

  自嘲的勾了唇角,歐陽景軒將已經哭累了的藍夢蝶打橫抱起,輕輕放在了榻上……剛剛想要動,手便被半夢半醒之間的藍夢蝶緊緊握住。


  “不走……”歐陽景軒輕聲說道,“我去打些水來給你洗漱一下。”


  藍夢蝶抽噎了兩聲,抓著歐陽景軒的手一點兒都不曾鬆開,歐陽景軒無法,便隻好在床榻邊上坐下,靜靜的看著藍夢蝶……


  *

  風玲瓏隻著了中衣和中褲,外麵披著一件玫粉色繡了傲梅的大氅,三千青絲沒有綰起的鋪灑在身後,夜風一吹,揚起了她及腰的長發的同時,吹散了她臉上原本繃著的情緒。


  她從回來楓臨軒,心裏就無法安寧。梅子和丫頭伺候了她沐浴更衣後,梅子代替丫頭值夜……她便披了大氅出來,一直在楓樹下站著,看著那麵高牆。


  有時候她是厭惡自己耳朵的靈敏的,那不同往日犀利的哭泣變成了撕心裂肺,她的心跟著收緊……方才走水的地方,是那暗房的位置,她知道的。


  輕抿了下唇,風玲瓏垂了眸。從開始便知曉他哪裏藏了人,也知道對他重要……可偏偏,方才進府,看到他臉色頓變的時候,心裏卻還是吃了味兒。


  她不懷疑歐陽景軒對她動了情,她能感覺到,可是……他心底的人是誰?她還是那藏起來的女子?

  梅子看著風玲瓏的樣子,心裏沉歎,雖然她不知道主子從回來為何這般光景,但是,心裏卻知道主子必然是因為王爺的事兒。緩步上前,她開口說道:“主子,已經很晚了……這外麵又涼,您早些安寢吧。”


  風玲瓏抬眸,又看向那高牆,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淡淡開口:“梅子……”她微微一頓,接著說道,“那日我翻牆過去,那人便在那邊等著,他說,他想要看看我什麽時候才會過去尋他……”


  梅子知曉,主子嘴裏的他是指的王爺。她是有武功的人,王爺怕是也沒有打算瞞她,幾次出入,其實她都是知曉的……雖然搬不到台麵上,可是,王爺心係了主子,她也是替主子開心的。


  “我站在這裏,”風玲瓏自嘲,“也隻是想要看看他今天會不會過來……僅此而已!”她知道這樣做不對,她知曉那邊走水地方的人對他怕是非常重要,可是,偏偏她還是等了。勾唇自嘲一笑,白皙的臉因為寒風凍得有些微紅,“怕是他今天不會過來了……”


  微微喟歎了聲,風玲瓏緩緩轉身,雙手交握置於大氅內,蓮步輕移的往寢居走去……


  梅子看著風玲瓏落寞的聲音,心下不舍。但是,她本就不是個會說話的人,此刻,也隻能靜靜的陪著主子。


  二人一前一後,落了兩步的距離進了寢居,梅子見風玲瓏到了門扉間的腳步猛然停住,她反射性的上前,渾身透了殺氣的往裏看去……隻見一皎月白長衫的歐陽景軒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那裏!


  梅子有些驚訝,急忙收了警戒的勢頭,恭敬的福身,卻沒有聲音。隨即她起身便自覺的退出,甚至貼心的關了門……隻是,臨了她不經意的又看了眼立在哪裏的俊逸非凡的男人,心下不解,歐陽景軒是什麽時候在這裏的?

  楓臨軒和翠竹軒雖然隻有一牆之隔,可是,從前麵過來,還需要繞路。捷徑便隻有這又翻牆……她和主子都在楓樹下,和那高牆不過數步之遙,王爺過來必然經過,而她和主子誰也沒有發覺。


  她是個有武功的人,主子亦是……何況主子耳力本就靈敏,卻誰也沒有發現王爺來了!


  思及此,梅子已然闔上了門扉,站到了一側……大婚當夜,王爺被霂塵世子一掌擊落,本想著王爺武功雖然高,卻也不至於如此,卻沒有想到,他輕功竟是猶如浮萍一般,輕的如入無人之境!


  寢居內,風玲瓏和歐陽景軒對峙,二人誰也不動,誰也不說話,就這樣看著……


  過了許久,終於風玲瓏繃不住的微垂了眸,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剛剛期盼著他來,可是,人來了,她心裏也沒有見多開心。許是這便是矯情,可是,她心念兒緊,緊的疼!


  歐陽景軒看著風玲瓏,與其說他無奈或者生氣,不如說他被眼前的人驚到了……白色的中衣,玫粉色的大氅,三千青絲肆意的鋪灑在上麵,猶如上好的錦緞……臉上幹淨的沒有一絲妝容,卻星眸如光,粉唇晶瑩。原本白皙的臉頰因為寒風凍得有些微紅,就好似鋪就了一層胭脂,襯得那原本輕靈嬌美的臉透出惑人的嫵媚。


  這樣的她……讓他的心都跟著不知道要如何跳動了。


  “唉……”歐陽景軒輕歎一聲,走了上前,拉了風玲瓏的手就握於掌心。冰冷的觸感讓他劍眉緊蹙,隻聽他冷聲說道,“外麵的天冷,就算等本王,便不能在屋內等?”他看著她輕抿的唇又問道,“退一步講,就算在外麵等,你這衣衫便不能多著一件?”說著,他輕嗤了聲,“明明知曉自己體寒,偏偏這般不愛惜。”


  風玲瓏猛然抬眸,看向歐陽景軒,星眸流轉,卻沒有問出心底的話:他怎麽知道她體寒?她體寒不是天生的……


  歐陽景軒許是看出她的疑惑,也不解釋,徑自拉著她就往暖爐的地方走去。他親自給檀木椅子上放了軟墊,然後才讓風玲瓏坐下,就聽他說道:“怎麽,心裏不舒服了?”


  風玲瓏垂眸,沒有說話……在歐陽景軒麵前,她以前就瞞不過什麽,何況如今?!

  “玲瓏,”歐陽景軒沉沉喚了聲,語氣裏有著幾分無奈,“有些事情我現在沒法給你說……我也不求你以後能明白什麽,太虛,太假!”他將她兩個小手交握在一起,置於掌心,“但是,我對你這份心不假……懂嗎?”說著,他原本垂落在手上的視線看向了風玲瓏。


  風玲瓏也抬了眸,輕輕點頭,依舊不說話。


  歐陽景軒氣惱,“心裏在意你便說……這添堵放在心裏久了,變成了成病。縱然本王在你眼裏有國手之稱,卻也治不得本王在你心裏的病!”他一急,便端了王爺的架子。可是,看到風玲瓏星眸灼灼其華的看著他,不動,不開口,甚至沒有情緒的波動,他覺得自己就是作死。有些力氣湧到麵前的人身上,那就和進了棉花團一般,多了,軟飄飄的陷了進去,少了,她不痛不癢。反正,左右就是個不對……


  歐陽景軒就想了,他這大半夜的終於安撫好了蝶兒,心裏怕這人多想了去,便過來了……看到她隻著了中衣立在院子裏的時候,他幾乎不管不顧的便想將她冰冷的身體擁入懷裏。可是,不能!


  討厭的不能……他便隻能入了寢居等她,而她的話,就那樣戳入了他的心底,攪亂了一池春水,泛起了層層的漣漪。


  她說她在等他……那刻,他多怕自己沒有來,她便在那裏等上一夜!有時候,聰明的人許多方麵反而執著想不透徹……歐陽景軒覺得自己在風玲瓏身上就是失敗的,看著她這樣灼灼的看著他,原本來之前一切的想法都沒有了,原則……原來果真是因人而異。


  “好吧,算我的錯……”歐陽景軒輕歎,狹長的鳳眸裏卻噙了眸舒心的笑,“玲瓏,你想問什麽,便問吧!我都應承你,沒有虛言。”人要卑微起來,那絕對沒有下限,他可真真兒是明白了。

  風玲瓏唇翕動了下,其實,她不知道她想要問什麽?

  問他:那個哭泣的女子是誰?


  還是問他:你為什麽藏個女子在翠竹軒?

  亦或者問他:你的心裏,到底是我還是那被你藏在翠竹軒的女子?


  不,她不會問……就算心裏迫切的想要知道,她卻不想他為難!


  “今晚兒不走好嗎?”風玲瓏說著垂了眸,有著幾分卑微。


  歐陽景軒哪受得了風玲瓏如此,一下子就惱了,甩開她的手,冷哼的說道:“風玲瓏,你心裏有氣便說,你心裏不開心本王也應著,怎麽……你非得如此?”


  風玲瓏自嘲一笑,抬眸,星眸靜靜無波的看著歐陽景軒。因為生氣,他俊顏緊繃,臉上的線條僵硬的不得了,“王爺,妾身生氣,但是,卻改變不了結果……所以,妾身不說也不問!”算是解釋,也算是發泄。


  她說了如何?他便能將那女子不放在翠竹軒?夜晚回來……看到那邊走水,他整個人怒不可遏的樣子不停的飄在眼前。是,她嫉妒了,這是女子最不該的東西……


  阿媽說:一個女子如果愛上了一個男子,一定不能有嫉妒之心,就算有,也要忍著!隻有你的大度和退讓,那個愛你的男子才會愧疚,才會被你栓的牢牢的……


  可是,她做不到!

  以前,和霂塵一起,她從開始便知道,她不會對他動情,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會!


  短短月餘,眼前這個男人就和戈壁上的沙塵暴一樣,瘋狂的席卷了屬於她心扉的方寸天地,漫天一片,黑沉沉的將她籠罩,她走不出,也逃不出了……思忖著,風玲瓏鼻子一酸,眼眶竟是不自知的微紅,眸底更是顯現了一片晶瑩。


  這樣的她落在歐陽景軒的眼裏,絞痛著他的心扉,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裏,閉上了眼睛,咬牙切齒的說道:“風玲瓏,本王就不該對你動情!”字字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省的你一天將本王的心吊著……七上八下的。”


  “景軒,”風玲瓏環上了歐陽景軒堅實的腰身,她將臉頰倚靠在他溫暖堅實的胸膛上,輕聲說道,“如果前麵有一座山怎麽辦?”


  歐陽景軒沒有回答,隻是愛死了她淺淺低喚他名字的聲音。明明蝶兒、塵雪也是如此這般的喚他,可是,那不同……玲瓏的喚聲完全攪亂了他所有的思緒。


  “我便隻能繞過去……”風玲瓏閉上了眼睛靜靜,聲音連帶著心跳,“如果繞不過去,我便隻能劈開!”


  歐陽景軒聽了,菲薄的唇輕輕揚起,睜開眼睛的時候,滿眼的都是笑意,“你這個妒婦!”


  風玲瓏淺笑,往歐陽景軒的懷裏拱了拱。她知道,這件事便這樣過了……也知道,歐陽景軒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是個善良的人,如若有一日,他愛她,她也愛他……有人擋在前麵,她必定不會是善類。阿爸自小教育她說,別人的東西不貪,但是,屬於自己的,便要緊緊握住,分毫不能讓卻。


  隻是,此刻的風玲瓏怎麽也想不到……當一切事情發生的時候,讓她無力的隻能笑看一切。隻因為她方才明白,傷人的不是他身邊那些女子,而是他!

  *

  蘇頤緊張的已經不知道要如何自處,她暗暗吞咽了下,看著坐在鋪就了紅色喜綢的鼓桌上那些喜物,還有鵝黃色底子,上麵用朱砂繪了龍鳳呈祥的酒壺以及兩隻同款的酒杯,輕輕咬了朱唇。


  “吱呀——”


  開門的聲音傳來,就聽外麵喜娘歡喜的聲音,隨即有人走了進來,門複又被闔上。


  歐陽靖寒有些微醺,棱角分明的臉上卻一臉的清明。他緩步走了上前,在鼓凳上坐下,輕倪了眼蘇頤後,抬手給兩個杯子倒了酒,“過來!”聲音清淡,卻透著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蘇頤也是在家裏捧著長大的,聽他如此口氣,頓時心裏本就壓抑著的氣息噴薄而出,“大皇子,我不是一個下人。”


  “對,你不是下人!”歐陽靖寒暗暗冷嗤一聲,偏頭看向一臉傲然的蘇頤,“容本皇子提醒你一聲……此刻,你不是蘇家二小姐,而是本皇子的皇子妃。”


  一句話,讓蘇頤的臉色頓變,還沒有反駁什麽,就見歐陽靖寒端起兩個酒杯走了過來,冷然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的說道:“這合巹酒本皇子親自端給你,喝也好,不喝也罷……”他將酒杯遞給蘇頤,“但是,你想要嫁給老三的心思,從今以後,便給我收了!”他看著蘇頤臉上轉變的複雜情緒,繼續說道,“我不希望以後帝都有關於你的流言蜚語,否則,蘇頤……就算你是蘇丞相的女兒,母後的侄女,鬧到宮裏也不會有人幫你!”


  蘇頤心中一震,臉色頓時蒼白。


  歐陽靖寒見她不接酒杯,強製的將酒杯置入她手裏,因為動作粗魯,有半杯的酒都灑在了蘇頤的手上和衣服上。他冷哼一聲,舉杯、仰頭……杯中酒盡數的倒入了嘴裏。


  隻聽“哐啷”一聲傳來,蘇頤身體一驚,手裏的酒杯也從手裏滑落,順著裙裾滾落在腳踏上。


  歐陽靖寒暗暗冷哼一聲,一把拽過蘇頤,任由著她掙紮無果,拖著她的後腦就壓了容顏而下,將嘴裏的酒渡入了她的嘴裏……


  “咳咳……咳咳咳……”蘇頤被酒嗆的悶咳出聲,她又氣又惱的本能抬手就欲往歐陽靖寒臉上招呼而去,卻半截就被歐陽靖寒攔住。


  歐陽靖寒緊攥著蘇頤白嫩的手腕,冷嗤一聲,“怎麽,要為老三守節,嗯?”話落,隻聽“撕拉”一聲傳來,蘇頤身上的喜服已經應聲而裂,“這堂也拜了,合巹酒也喝了,你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


  “歐陽靖寒……你,你幹什麽?”蘇頤驚恐極了,她想要推開歐陽靖寒,卻被他生生的壓倒在床榻上。


  之前不是沒有想過洞房夜要如何躲過,可是,她沒有想到,他一進來,什麽話也不說,便搶盡了先機。此刻更是不容分說的就想要強行而動……


  “幹什麽?”歐陽靖寒拉扯著喜服的手用了大力,那繁複的雲錦製成的喜服在他手下不堪重力的被撕裂,露出蘇頤中衣下的枚紅色繡了戲水鴛鴦的肚兜,“當然是行夫妻之禮了。”


  “你放開我……”蘇頤驚恐極了,一雙美眸驚慌的看著歐陽靖寒。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大婚夜,竟是這般光景。


  “放開?”歐陽靖寒不但沒有放開,反而用粗糲的帶著剝繭的大掌揉捏了起來。


  蘇頤未經人事,便被如此對待,加上本是大家小姐,哪堪這般淩辱?


  “大皇子,”蘇頤努力的吻了思緒,壓製著心裏搗騰的思緒,“你,你這樣於理不合?”


  “禮?以夫為天那便是禮!”歐陽靖寒冷笑一聲,索性抬手,就是蘇頤以為他講理的時候,他大掌一揮,一把扯掉了貼身衣物,頓時,她春光乍現……


  “啊——”蘇頤驚叫出聲,掙紮的就想要起身,閑著的手更是開始揮舞了起來。


  歐陽靖寒大掌將蘇頤的兩隻手擒住,隨即撐到她的頭上,大半個人趴在她的身上,眸光深諳的俯視著她,冷冷說道:“蘇頤,本王子會讓你明白,你如今已經是大皇子妃!”


  蘇頤瞳孔漸漸擴散,歐陽靖寒毫不溫柔,甚至是狠戾的,痛處隨之而來的時候,她絕望的落下了晶瑩的淚。


  強壯的身體壓在她身上,沒有絲毫感情,隻有身體上的歡愉和發泄。


  蘇頤閉上了眼睛,緊緊的咬著牙關,雙手死死的攥著被衾,身體上的劇痛漸漸變得麻木了,她就連哼唧的聲音都微弱的仿佛快要死去。


  歐陽靖寒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蘇頤的身體,他轉身便出去了,對於一個猶如死魚一般的女人,他沒有興趣……


  門打開,又重重的關上……蘇頤緩緩的睜開眼睛,她動也動不了,隻有微顫顫的拉過錦被遮擋在身上。


  適時,紫嫣走了進來,怯懦的看著躺在床榻上,猶如灰敗了的牡丹的蘇頤,喏喏的問道:“小……皇子妃,”她上前兩步,看著淚跡暈染了妝容的蘇頤,緊聲說道,“大皇子,讓,讓奴婢來伺候您沐浴……”


  “滾出去——”蘇頤猛然睜開眼睛,厲聲喝道。


  紫嫣心裏一凜,“是!”應聲後急忙退了出去。


  外間的婆子和嬤嬤門見紫嫣出來,紛紛對視了眼,全然當方才裏麵那身厲喝沒有聽到。


  蘇頤睜開眼睛,癡楞楞的看著床幔……喜燭適時傳來“啪啪”的爆裂聲,聲聲鑽入了她的心扉,痛的她眼淚都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想過千萬個大婚夜的情形,卻因為對象錯了,一切便都錯了。歐陽靖寒知曉她喜歡景軒,一直都知曉,自小都知曉……這樣的她嫁過來,終究逃不過!

  思忖著,一抹厲色噙著恨意滑過,漸漸的,蘇頤的眼睛裏就好像充血般的紅潤,閃過嗜血的戾氣。


  夜深沉戾,隨著更夫敲過深深更聲,東方漸漸顯了魚肚白……


  風玲瓏有些不安的轉動了下身子,原本堅實的懷抱不見,一旁空落落的……她心裏登時一空,緩緩睜開了眼睛,原本在枕邊的那人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然離開。


  心尖滑過失落,風玲瓏卻再無睡意,腦子裏全然是昨夜的事情……


  歐陽景軒見風玲瓏的手暖和了下,便拉過她的手腕置於自己膝上,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搭在她的脈搏上,號了片刻後,劍眉微微蹙緊。


  因為兒時的蛇毒,她的身體一直偏寒,冬日裏的手腳都是冰冷的,要捂上半天方能暖和些。這些他知道,是因為她那蛇毒是因為海宇,如果不是海宇她也不會是今天這般光景。也許,她和他便也沒有任何的糾纏……可是,沒有那麽多也許,許是當初她救了海宇的那刻,便已經注定了他們之間的緣分。


  “明日開始,我讓福東海給你送湯膳過來……”歐陽景軒輕歎,“你這身子需要調。”


  風玲瓏心裏暖暖的,“王爺此舉,就不怕別的院子有想法?”


  歐陽景軒笑了,沒有風玲瓏想要的那種霸氣的“誰敢?”,也沒有她以為他淡淡的一句“除了蘭澤園,又有誰會?”


  而是一句慵懶的“沒事,本王也給她們都送!”


  “……”風玲瓏微微張了潤唇,隨即輕抿了下,嗔惱的說道:“那妾身不喝了……”


  歐陽景軒看著她小女兒姿態的樣子,心下大塊,眉眼間全然是笑意的一把將她攬到了腿上,“你這個小妒婦,”他汲取著她身上的馨香,幽幽說道,“給你的,是我親自下了料的,別人的沒有……”他在她發頂落下一吻,圈著她身體的胳膊也緊了一圈兒。


  風玲瓏坐在歐陽景軒腿上紅了臉,想要掙脫下來,卻發現幾下摩挲,越發不對勁了。


  風玲瓏不敢動了,卻越發的大窘起來,臉上羞赧的嬌色惹人愛憐。就聽歐陽景軒無奈一歎的說道:“這下倒好,本王這一天到晚的成了求而不得。”


  又是一聲歎息傳來,風玲瓏偏頭,看著歐陽景軒那猶如水墨畫勾勒出來的俊顏,有著片刻的怔愣……隨即,一個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舉動便在下意識的發生了。


  她俯身,嬌羞的輕吻了歐陽景軒那深邃的眉眼……隨即,她整個人就被歐陽景軒狠狠的掠獲,直到最後兩個人又睡在了一起。


  想到這裏,風玲瓏的臉頓時大紅,以至於梅子和丫頭什麽時候走進來的都不知道……


  “主子?主子……”丫頭挑眉,嘴角含笑的看著風玲瓏。昨夜她見梅子回來,想著梅子本來替她值夜卻回來,心下不放心,想來看看,卻被梅子拉住。


  雖然她有時候大不咧咧的,可是,和梅子一同伺候主子這麽多年,有些事情還是能揣測一二的。當下,她便追問,開始梅子不說,最後被她纏的緊了,方才鬆了口。


  王爺終於看中主子了,這是喜事!


  風玲瓏猛然驚醒,拉回思緒的她機械的扇動了下眼簾,方才猛然坐起來,“你們,你們什麽時候進來的?”


  丫頭挑眉,一臉笑意的說道:“在主子您思春的時候……”


  風玲瓏頓時大窘,臉上飛上了紅霞,就連一直冷然的梅子,臉上都不由得染上了笑意。


  *

  歐陽景軒坐在蘭澤園裏,聽著蝶夫人撫著古箏,興趣來時,也會拿了竹笛來和她的琴音,到一副琴瑟和鳴的樣子……


  一曲終罷,歐陽景軒手裏的竹笛打了個旋兒收起,腦海裏不由得想起之前翠竹軒竹林內,風玲瓏給他說的話……她,欠他一首笛曲!

  “王爺,”蝶夫人起身上前,將小爐上溫著的茶倒了遞了過去,“等下妾身要去簫悅樓,您去嗎?”


  歐陽景軒淡然一笑,結果杯盞的同時說道:“蝶兒,你不用避諱我……你和離墨,我都是信得過的人。”


  蝶夫人淺笑,嫵媚頓生,心下卻一片失落……他對她,始終她隻是藍夢蝶的替身。


  “本王等下還要去大哥府邸一趟,”歐陽景軒放下淺啜了的杯盞,“到底是自家兄弟,這禮不可廢……”說著,他看向蝶夫人,“今兒個晚膳我便在這裏用。”


  蝶夫人暗暗自嘲一笑,隨即說道:“其實,我無所謂的……”她說的無謂,可是,明顯的聲音裏有著幾分落寞,“這些戲反正都是做給皇上看,如今府裏……大家知曉你對我好便好。”

  歐陽景軒凝著蝶夫人,好一會兒,隻看得她心下一驚方才收回了眸光,緩緩說道:“蝶兒,有些事情我以為我不說,你便明白……”他輕歎一聲,遂接著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把話說明了。不管是夢蝶,還是你彩蝶……都是我想要保護的人,母妃當年雖然隻是收了夢蝶,卻也是因為你倔強所致。就算是後來,你和夢蝶之間的那點兒事兒,我不追問,不代表我不知道……本想著你願意替她,便是放下了不是?”


  蝶夫人抿唇,臉上透過一抹無奈和自嘲,“可是,人心會變……”


  “但,”歐陽景軒打斷了蝶夫人的話,“本王對你和夢蝶的心不會變!”不管是夢蝶還是彩蝶,他有責任在,卻無關情愛,從來都是!

  歐陽景軒深深的凝了眼蝶夫人,隨即轉身離開了蘭澤園。


  府外,已經備好了馬匹,歐陽景軒徑自帶著小豆子去了大皇子府邸。


  蝶夫人帶著素娥片刻之後也出了府,她沒有做轎輦,陽光甚好,雖然風有些寒意,卻有著幾分清爽,她便信步走向簫悅樓……歐陽景軒方才的話深深的打在了她的心尖上,他說他不會變……嗬嗬,那你對夢蝶那焦急的姿態為何?


  途徑了“錦繡坊”,蝶夫人停了腳步,看著看看開了門市在拾掇著的夥計,她緩緩開口:“風玲瓏給院子裏下人置辦的衣料是這裏的?!”


  素娥看了眼牌匾,“嗯,”她應聲說道,“聽府裏的繡娘說,是錦繡坊的緞麵,就算是棉布,也是上等的。”


  段家的布莊她是有耳聞的,這天地間幾乎沒有段家尋不到的布匹……蝶夫人思忖著,人也走了進去。


  “夫人……”夥計見有人來,急忙上前招呼,“這才剛剛開門,您是要定做衣裳還是買布?”


  蝶夫人四處看看,隨即說道:“想要定匹雪緞,有嗎?”


  夥計先是微微一愕,隨即賠笑說道:“這店裏沒有,夫人如果不著急,小的去後麵尋了東家給您打問一二。”


  “好。”蝶夫人應了聲。隨後被夥計招待到一側用茶,清茶入口,她不僅暗暗咋舌,一個小小的綢緞莊,就算是段家……招待客人所用茶水竟是上品。


  霂塵不一會兒就出來了,穿著藍紫色的長袍,樣子清秀潤雅,在這個顏色下,陰沉的越發靜然,“夫人想要雪緞?”


  “是,不知道掌櫃的能不能尋到……”蝶夫人柔聲問道,一顰一笑透著淡雅端莊。


  霂塵看著蝶夫人,沒有一點兒非分想法,隻聽他從容說道:“雪緞本就難尋,這大部分也被送入宮裏給各位小主了……剩下無多,想要再尋一匹……恐怕,難!”說著,他賺了口,“倒是在下剛剛尋得一匹上好的雲錦,如果夫人不嫌棄,倒是可以退而求其次。”


  蝶夫人眼中閃過失落的神色,歐陽景軒喜穿白色衣袍,而白色……當屬雪緞最美最華貴。雖然雲錦也是上好,但到底落了差……


  “如果實在無法,那便雲錦吧。”蝶夫人示意素娥掏了銀子,“還麻煩掌櫃的將布匹送到蒼軒王府,蘭澤園!”


  霂塵笑著點頭應了聲,送了蝶夫人出去後,方才轉身往裏走……


  “東家,”駝叔蹙眉,“這蒼軒王府的主子都喜歡白緞,要不要在尋些回來應付?”


  霂塵一聽,隨即笑了起來,“駝叔,你這玩笑開得不好笑。”


  駝叔陪笑的跟著霂塵去了後院,直到無人處,方才低聲說道:“來了消息,四皇子恐怕和大皇子貌合神離,如果運作的好,是個縫隙。”


  霂塵停了腳步,偏頭看向駝叔,“日昭那邊什麽情況?”


  駝叔搖頭,“消息還沒有回來……”他歎了聲,“楚淩既然能明目張膽的控製日昭帝和太子,這個人就是個老狐狸。”


  霂塵擰了眉,他自然也明白……就連師兄都有些束手無策的人,怎麽都不可能小覷了去,“這如今局勢緊,各方的人都盯緊點兒,我不想臨了出了幺蛾子。”


  “這個我知道……”駝叔應了聲,“隻是,有一點我到擔憂……”他看向霂塵,“這蒼軒王到底有沒有奪嫡的心思?”


  *

  蝶夫人出了錦繡坊後便往簫悅樓而去,因為沒有尋到雪緞,心裏到底落了失落。


  思忖間,突然有人攔住了她的去路,頓時,素娥快了兩步上前,二人一臉戒備的看著眼前的人……來人著黑色錦緞衣袍,渾身溢出肅殺的氣息,讓人腳底生寒。


  蝶夫人不是閨閣中的小姐,大小失去雙親,過了一段時間的苦日子,對於這些人與人之間的事情自是心底清明許多,“你是什麽人?攔住本妃的路為何?”


  來人臉色沉戾,冷冷說道:“側王妃,我主子要見你,跟我走吧。”


  “你主子是誰?”蝶夫人沒有說話,素娥已經偏身攔著,她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來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哼!”來人冷哼一聲,“你還沒有權利知道。”


  “我家主子憑什麽和你……啊……”素娥驚叫一聲,人已經被來人一把扯開。


  “你幹什麽?”蝶夫人大驚,花容失色,“大膽,本妃豈是你可以拉扯的?”


  來人仿佛一點兒也不懼怕蝶夫人的身份,隻是冷冷說道:“你若走,便放開你……”言下之意,不管蝶夫人願不願意,都要隨著他去見所謂的主子。


  蝶夫人怒極,看看左右已經有人圍觀,心想這人雖然野蠻冷血,卻從他身上感覺不到半點兒殺氣,遂說道:“好,我就隨你去見你家主子!”說完,她上前扶起磕碰在一旁的素娥,暗暗使了個眼色,“你去簫悅樓一趟,給樓主說,我稍後便到。”


  “主子……”素娥想要說什麽,卻見來人一記淩厲的眸光射來,驚嚇之餘,硬生生的將到嘴的話吞咽了進去。


  “走吧。”來人開口。


  蝶夫人心裏拎著,跟著著來人就往前走去……沒有走幾步,便有一頂素雅的轎子停下,來人示意她上去後,起了轎。


  晃晃悠悠的過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轎子方才停下。蝶夫人被請了出來,隻見人已經到了清潭雅居。見是這裏,原本一直懸著的心方才稍稍落下,思忖著,不管對方是誰,總不能在這裏行凶吧?

  隻是,當蝶夫人見到那位主子的時候,整個人怔愣在哪裏,漸漸的……瞳孔擴散開來,眼睛裏全然是驚駭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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