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2、心情,隻因自責和漠視
皇宮,鳳鸞宮。
“母後,我一定要出去……”歐陽若琪怒視著蘇婉儀,她的胸膛因為生氣一起一伏,在地上來回走動,使得頭上的朱釵都有點亂了,隻見她一跺腳,“就算是您可以將我禁足一時,也不可能關我一世。”
“放肆,居然用此種口吻與本宮講話,這是要反了麽?”蘇婉儀一聲斥責,將手中的茶杯丟在案幾上,頓時杯子沒有落穩,茶水撒在了桌上,順著邊緣就流了下來,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氣後紛紛垂目。
“母後……”歐陽若琪知道不能硬來,隻能改做撒嬌,“霂塵哪裏不好了,他難道不比長姐夫要強嗎?”
蘇婉儀抬手就想要打在歐陽若琪的臉上,卻是生生的將手停留在空中,看著歐陽若琪倔強的臉暗暗咬牙甩回了手側身,冷冷說道:“回你的寢宮,沒有本宮的命令,不許你踏出宮門半步。”
歐陽若琪還想要反駁,卻見歐陽晨楓進來,嘟了嘴上前撒嬌道:“二哥,母後不讓我出去……”
“出去?你是要去看王妃?”歐陽晨楓輕咦。
歐陽若琪頓時瞪大了眼睛,“三……”她側眸看了眼蘇婉儀,到嘴的話也吞咽了下去,心思一轉,見歐陽晨楓示意,隨即改口說道,“嗯,三嫂回來,我想出宮看看三嫂的傷好了沒有。”
蘇婉儀剛剛想要開口反駁,炔烴歐陽晨楓說道:“今兒個天色也不早了,你一個姑娘家總是不便的……明日我要去王府,你就和我一起好了。”
“真的?!”歐陽若琪眼睛一亮,“嗯,好!”隨即也不等蘇婉儀反對,朝著她一福身,“若琪回寢宮了。”說著,就像是隻小兔子一樣,蹦跳的出了鳳鸞宮……
身後不由得傳來蘇婉儀一聲輕歎,“你明知道那丫頭不是為了蒼軒王妃,她根本還不知曉蒼軒王妃已經回帝都。”
“母後,若琪和霂塵世子,在兒臣看來卻也並非不可,”歐陽晨楓不解,“母後為何如此反對?”
為何反對蘇婉儀沒有說,隻是岔開了話題……而那話題,無非多是關於奪嫡!
*
風玲瓏一直陪伴在丫頭和梅子的身側,不時的觀察二人的狀況……熬過了白天,丫頭依然沒有想來的跡象。
入夜之後,月明星稀,哪怕是高壯的樹幹也擋不住月亮的影子。秋風淩冽的四處亂吹,仿佛沒有一個方向,隻是隨意的飄蕩。
窗子被吹的呼呼作響,猶如鬼哭狼嚎的聲音讓人咋寒。門窗緊閉,可是青色琉璃台上的燭火卻搖曳著,讓人有一絲的淒涼落寞滑過……
風玲瓏看著臉色越來越差的丫頭,心中的焦急表露在臉上。她見丫頭臉色有異,用手一探,額頭的溫度異常的滾燙,才知道已經發了熱。
風玲瓏讓冬雪拿了桌上大夫臨行前留下止熱藥物,喂了丫頭一粒後方才開口說道:“冬雪,去打點水來,要不溫不燙的。”
“是,王妃。”冬雪轉身出去打水。
“丫頭,丫頭……”風玲瓏在丫頭的耳邊低喊,可不但沒有將人喊醒,她本就因為傷後未愈加之又在這裏照看了二人一下午,當下便覺得頭目暈眩的幾乎就要倒下。
手撐著床榻,風玲瓏閉上眼睛暗暗深呼吸了幾下後,那眩暈的感覺方才慢慢散去……再次睜開眼睛,看著丫頭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如紙的臉,心下一陣悲傷和愧疚,強自打了精神。
“王妃,水來了。”冬雪搬了凳子,將盛了水的銅盆放在凳子上。
風玲瓏也不假人手,親自用帕子沾濕了水,給丫頭擦拭額頭,希望可以用此降溫。
冬雪愣愣的侯在一邊,視線隨著風玲瓏手上的動作移動著……她從來沒有見過哪個主子給下人做這種活兒的,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後嚇的跪倒在地:“王妃,這種事情奴婢來做就好,您是金枝貴體,哪能汙了您的手。”
冬雪跪著上前,想要接過風玲瓏手裏的帕子,其他兩個侍候的小丫鬟也急忙跪下,眸中盡顯訝異。
“本王妃自己來就好了,你們都起身吧,別跪著了……”風玲瓏看也不看她們一眼,隻是神情淡淡的繼續著手裏的動作,“地上涼,別一會兒沒有把本王妃的人給醫好,到時自個兒一個個的倒下了。”不經意的話語,讓兩個小丫鬟和冬雪的身子都是一怔,王妃的話語間不僅完全沒有責怪,而且還透露著關心,“你們都在外麵候著,這裏本王妃一個人就好。”
“王妃……”冬雪眸光閃爍的看著風玲瓏。
風玲瓏輕抿了下唇角,“下去吧……”隨即看向她,“我給丫頭拭下身子,你們在門口別讓人冒冒失失的進來就好。”
冬雪輕咬了下唇,眸光落在風玲瓏手裏的棉絹上,唇翕動了下卻什麽也沒有說,最後起身和一旁的兩個小丫鬟一同退了出去。
風玲瓏還將丫頭的衣服解開,身上也擦拭了一遍又一遍,還不停的跟她說這話……大夫之前有交代冬雪,雖然她心思不在卻也聽的真切,不能讓丫頭陷入意識昏迷,否則,情況那就真的是堪憂了。她必須要讓丫頭明白,她不能少了她,而她也不可以離開她!
風玲瓏一遍一遍的說著堯乎爾那些無關重要的事情,希冀著丫頭因為念想能聽進去幾分。但是,丫頭一直沒有醒來的跡象,到是將一邊的梅子給‘吵’醒了。
由於剛睜開眼,梅子還不能確定眼前見到的是不是真的,輕喚了一聲:“翁主……”此刻她仿佛已經忘記這是西蒼國的蒼軒王府,而是在堯乎爾的風部落。
“梅子,你醒了……”風玲瓏有點激動,看她的神情仿佛比白天醒來時要好很多。
“是,可奴婢的身子好像還是不能動。”梅子懊惱,她渾身疼痛軟弱到沒有一絲的力氣都沒有。
風玲瓏停下手裏的活兒,將丫頭的衣服穿戴好,走到了梅子的床前,安慰道:“這些都是暫時的,好好養著便好了。”
梅子心裏趟過一抹暖暖的熱流,輕輕點點頭,“奴婢和丫頭讓主子操心了……”
風玲瓏淺淺一笑,“那就一定不要再讓自己有事了。”
梅子沒有說話,心裏卻暗暗的說道:隻要主子沒事,奴婢就算是死又如何?!
*
翠竹軒。
歐陽景軒看著端上來的晚膳,竟是一點兒要動的心思都沒有……而就在這時,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轉眼間,小豆子心急火燎的跑進來。
微微蹙眉,還不曾說話,就聽福東海凝聲說道:“小豆子,爺兒麵前慌慌張張幹什麽?”
小豆子朝著福東海先是撇了下嘴,隨即走到歐陽景軒跟前兒微微躬身說道:“爺兒,王妃一整天都在照顧丫頭和梅子,連口水都沒顧上喝,這膳食就更加未用了。您看……”小豆子眼睛一轉,偷偷睨著歐陽景軒試探性的問道,”要不要將王妃請來一同用膳?”
歐陽景軒從不離身的折扇一下子便敲打在了小豆子的頭上,“多事。”他對於她的行為氣惱萬分,竟然這般不在乎自己的身子,他在乎了作甚?
歐陽景軒麵上依舊冷淡如常,不理會小豆子呲牙咧嘴的樣子,隻是徑自拿起筷箸準備用膳……
小豆子摸著自己的頭,揉了幾下,不理會福東海遞過來的眼神,繼續不怕死的試探的說道:“要不然……爺兒過去楓臨軒,這樣王妃也是必須要陪您用膳的。”
歐陽景軒一把將筷箸按在了桌上,用膳的心情在小豆子的幾句話下蕩然無存,又或者說他根本就沒心思。
不過是因為她救過海宇,所以存了一份感激,幾次救她,想到她不識好歹的不肯聽話,偏要下榻去照顧兩個下人……怎麽,他偌大的蒼軒王府就連照顧兩個下人的人都沒有了嗎?非要她一個王妃照顧?
狹長的鳳眸輕眯了下,歐陽景軒心裏有著鬱氣無法紓解……她這是幹什麽,做臉子給他看嗎?怨怪他當時沒有顧上她嗎?既然怨鬧,那便說出來。不說……又在這裏做這些就是給他看嗎?
小豆子看著自家主子的各種表情,暗暗咧了下嘴,隨即陪了笑臉繼續不怕死的說道:“爺兒,想去就去吧,王妃定然會感激您去陪她用膳的……”他隱約感覺爺兒對王妃起了心思,所以在推波助瀾,希望助爺一臂之力,可是,這一臂之力卻被他先落到了,隻聽“砰”的一聲,不意外的又吃了歐陽景軒一記扇子。
福東海看著桌前歐陽景軒和喋喋不休的小豆子,幾欲上前想要詢問爺到底何時去看姑娘,但是歐陽景軒渾身彌漫的冷冽和煩悶的氣息,自然是不適合去見已經異常敏感的姑娘的……心下微微一歎,就連小豆子都看出爺兒對王妃動了心思,這樣的王爺去姑娘哪兒,恐怕姑娘才稍稍平靜的心又要因為見到爺兒兒絮亂了。
*
琴姬站在塵月閣院中,抬頭仰望星空,浩瀚的墨空中有著點點繁星。她眸光滑過繁星後落在空中的明月上,人一旦貪心起來,就會不折手段也想要達到目的。
憶想今日上午在茶肆外,王爺護著她們三人的清醒,琴姬的心裏不由得微微一動……到底王爺心裏還是有著她的,就算風玲瓏也是不及她在王爺心中的地位的。否則,王爺怎會不去管她……
“琴姬待在此處,麵露流光,莫不是思春了。”媚姬緩緩從房間走出,到了樹下,坐在石凳之上,旁邊是冷姬和蘭姬二人。
“在著王府裏,難道媚姬不思?”琴姬收回眸光冷嗤一聲,“如果媚姬不思,還不如回你那青樓,到落得輕鬆自在。”言語間有著冷冷不屑。
蘭姬看著這王府清靜了一段時間,因著狩獵的人回來,又上演的針鋒相對的戲碼自是沒了興趣,站起身說道:“各位,我有些乏了,你們慢聊……”話落,便轉身離開了,隻是,在轉身的那刻,視線不經意的輕倪了眼琴姬。
蘭姬踏著平淡的步子聽著身後亭子裏一直傳來的媚姬和琴姬的吵鬧離開,人影剛剛落入樹蔭下,就見佩如走到冷姬麵前,在她的耳邊低語幾句後,冷姬什麽都沒有說的帶著佩如離開了。
“裝什麽清高,不過是個庶女罷了。”媚姬看著離去的冷姬,昂頭說道。
“庶女怎麽了,總比你青樓出來的好。”琴姬也是庶女,自然是聽不得這樣的話的。
看著其他兩人已將離開,琴姬和媚姬都遣退了身邊的婢女,隻聽琴姬說道:“就算是做樣子,你也休要說那些上不了台麵的話,我的身份自然是比你要高些。”
“呦,我怎麽沒有瞧出來。”媚姬扭著她的細柳腰,來到琴姬的身邊,“我可不是做樣子的,說的都是真心話。”
琴姬立刻想要破口大罵,媚姬卻突然說道:“沒想到她命那麽大,那麽多人都不能要了她的命。現在她已回府,我們自然是拿她沒有辦法了。”
想到茶肆外,風玲瓏被那麽多人包圍著都要不了她的命,琴姬心裏頓時騰起鬱結,“如果不是那個丫頭,她也便……”琴姬猛然住口,隻是冷冷一哼。少了風玲瓏這個元妃在前麵,那個蝶夫人更要好對付,隻要沒有了兩個王妃,憑著王爺對她的喜愛,早晚有一天她便能扶正,擺脫庶女的陰影!
媚姬緩緩偏頭,看著琴姬滿臉戾氣的樣子,不由得暗暗一笑,隨即說道:“王妃孤援無助,如今等著她死的人可不少……”她的話聲幽幽,在墨夜下變的陰測測的。
琴姬看向媚姬,心裏自是認同媚姬的話,可是,卻開口說道:“難道……媚姬也是其中一個?”
“你難道不是?”媚姬反問,隨即嗤冷嫵媚一笑,輕撫了下鬢間的發絲轉身,“很晚了,我先回房了……這個時辰恐怕王爺也不會來塵月閣了。”說著,她擺著細柳腰蓮步挪動的離開……有些事情,點到為止,隻要動了心思,那個心思便會和野草一樣,想要生長的勢頭是怎麽都收不住!
月影西斜,透過蕭瑟的枝丫在地上映照出斑駁的暗影。
蝶夫人站在蘭澤園中心的小湖上的曲橋上,眸光淡淡的落在湖中已經漸漸枯萎的荷葉上,絕美的容顏上有著讓人看不透的心思。
素娥拿了披風上前,“主子,夜涼風大,您還是進屋吧。”
蝶夫人聽著,眸光不經意的看向東方,明明知道什麽都看不到卻也還是看了……正妃的地位不僅僅是王爺元妃,也隻有元妃的院落和王爺的院子緊鄰,這樣的殊榮,除了元妃誰也沒有。
茶肆外,雖然景軒一直護著她和冷姬媚姬,但是,那擔憂的眸光時不時的飄向風玲瓏處卻是做不得假,人隻有在危急的時候,才會忘記掩飾,他……便是如此!
就在那刀劈向風玲瓏的時候,她明顯的看到了他眼底複雜的神情,那樣的神情夾雜了太多,多到她來不及分析,就隻是看到了愧疚和擔憂……
到底一場賭局……讓原本平靜的表麵不管從什麽方麵都變得暗潮洶湧了……蝶夫人輕輕眯縫了下視線,心裏暗暗一笑後轉身,往寢居走去。
她現在扮演的角色不過就是妹妹的替身,她也隻會去做替身應該做的事情……隻是……蝶夫人美眸微閃,嘴角勾了抹若有似無的冷笑。
*
用完膳食的歐陽景軒,在燭燈下翻看典籍,卻是久久都停留下同一頁……他眸光落在有些泛黃的書頁上,竟是漸漸的倒映出風玲瓏那鄙夷失望的眸光……
微微蹙眉,恭敬的聲音打斷了歐陽景軒的思緒。
“爺兒,”福東海輕聲說道,“姑娘問爺兒什麽時間過去……”
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急促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福東海微微蹙眉看去,果見是小豆子。
“爺兒,不好了。”小豆子從外麵跑進來,對著翻看書本的歐陽景軒說道。
“本王好的很,”歐陽景軒眸光抬起,落在小豆子眸光閃動的臉上問道,“何事慌張?”
“爺兒,楓林軒那邊兒出事兒了。”小豆子緩了一口氣,“退下去的大夫又被叫回去了,您看?”
“哦?”歐陽景軒淡淡的輕咦了句,隨即眸光落在了書卷上……隻是,書依舊是那一頁。
“爺兒……”小豆子抬眼,試探性的看了眼歐陽景軒。
歐陽景軒假裝翻頁,淡漠的說道:“大夫去了就好,不夠就讓人去將城裏的大夫都給爺兒叫來送到楓臨軒去……”說著話,心裏到底卻是擔憂的緊。但是,心思剛動,落在眼前的便是風玲瓏那冷嘲熱諷的樣子,心下一陣煩躁的將書合起扔到一旁,起身說道,“本王去看看姑娘。”
小豆子微微張了嘴,輕輕扇動了下眼睛,一臉的想不通……他這說了半天不是王爺應該起身說:嗯,本王去楓臨軒看看嗎?怎麽成了去看看姑娘了?難道……是他沒有理解透王爺其實是想要去楓臨軒,卻找不到台階下的心思?不對啊……他別的不敢說,可是,王爺明明心裏想要去看王妃的,那就連姑娘都沒有辦法讓王爺抱著書一個時辰不動的本事,王妃可是做到了。
思忖著,他看向放在一旁的書卷,撇了下嘴,嘟囔的喃喃說道:“剛剛便看到十麵埋伏,這會兒還在那裏……”
“嘀咕什麽呢?”福東海看著小豆子,清冷的說道,“爺兒的事情做到本份就好……爺兒要做什麽,自是自己拿捏了分寸的。”
小豆子撇了嘴角,不置可否。
歐陽景軒徑自出了寢居後就一路去了翠竹軒角落的暗房,徑自推門進去,旋身進了暗道後不一會兒,便到了別有洞天的小院落。
藍夢蝶正在茅屋前站立的看著已經落了滿地的楓葉,聽聞腳步聲傳來,緩緩轉身……就見歐陽景軒腳步在前方聽了下來……半月不見,他依舊是他,一身白衣站在那裏,猶如謫仙一般。俊逸的臉上總是淡淡的讓人看不懂他真正的情緒,一雙狹長的鳳眸深邃如海,菲薄的唇角沒有往日那邪魅不羈的淡笑,倒是落了幾分讓人看不懂的思緒。
“景軒……”難得精神又清醒過來,藍夢蝶憔悴的臉上明顯的有著幾分柔和之意。聽福東海說了很多祭祖和在狩獵場發生的事情,她的心跟著糾結,但是隱隱感覺有些東西就要離她而去了。
對於盛傳的風玲瓏,她仿佛有了妒意……這,是不應該的!那人是他的妃,她便應該祝福……何況,她如今還有什麽資格生妒?
歐陽景軒上前,自然的牽過藍夢蝶的手便進了茅屋,“外麵天寒,你身子本就不好……”說著,他將她安置在軟榻上,順手撈過一旁溫著的茶倒了一杯遞給藍夢蝶,知曉她等他許久,不等她開口便說道,“近日頻遭惡人圍追,所以需要處理的事情也很多……到讓你久等了。”
藍夢蝶結果茶盞,含笑的搖搖頭說道:“知曉你事情多……我隻是擔憂你,別無其他。”微微抿了口茶,“見你安好,便也好了!”
歐陽景軒在一旁坐下,眸光落在藍夢蝶臉上輕問道:“可有好些?”
藍夢蝶苦澀一笑的垂眸,淡淡說道:“一切安好……”微微一頓,她抬眸看向歐陽景軒,忍了忍,到底問道,“姐姐好嗎?”
歐陽景軒輕點了頭,“如今不便,你和她也不好相見。”
“我明白……”藍夢蝶眸中閃過愧疚,“到底還是讓你和姐姐作難了。”
歐陽景軒沒有說話,隻是撈過水壺沏茶,“這樣的日子也不會太久了……”微微一頓,“就算沒有你的事情,早晚這奪嫡之戰也是要拉開的。”他微微一歎的起身,負手走到窗前,緩緩推開窗,外麵的月光傾瀉而下,落在他的俊顏上,打出些許的光滑,“就算是兩年前,那人也從未想過直接立誰為太子。那個位置在西蒼……從來沒有理所當然,隻有強者為王……”隻是,別個皇子始終沒有看透那人的心思而已。
提及歐陽梟雲,藍夢蝶手不由自主的一攥,緊緊的咬著牙根隱忍著。
歐陽景軒側臉看向她,微微一歎道:“到底是我心急了……”
“我,我沒事……”藍夢蝶垂眸,“你也是想讓我麵對!如果清醒的時候都無法麵對,又怎麽能走出我心裏的魔魘?!”
“你明白就好。”歐陽景軒輕歎一聲,眸光再次落在墨空之上。
廣闊無垠的天空,星星再多……皎月也隻有一輪!便和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一樣,饒是多少人手腕,最終能號令天下的,便隻有黃袍加身的一人。
歐陽景軒從暗房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來戌時。他站在竹林一側,地上還插著下午之時他吹的那支竹笛。
夜深人靜,風吹竹葉發出的聲響就像羽毛一般撓著歐陽景軒的心。菲薄的唇輕抿了下,淡淡的聲音便溢出了薄唇:“讓他們都下去吧。”
“是,爺兒。”福東海看著歐陽景軒心神不寧的樣子,暗暗一歎,轉身吩咐了人都退了下去。
少了侍候的人,竹林越發的空寂起來。
遠處,福東海和小豆子雙雙侍候在旁,別人都退下了,可是歐陽景軒身邊總是要個侍候的人,自然……他們不能離開。
福東海看看離歐陽景軒不遠處的暗房,在看看那翠竹軒和楓臨軒一牆之隔的高牆……最後眸光落在了歐陽景軒身上,心裏有些凝重。
“福總管,”小豆子問道,“您說……爺兒這是在想著王妃的事情還是姑娘的?”
福東海輕倪了眼小豆子,不滿的說道:“當然是姑娘!”他說的肯定,“你見過誰讓爺兒這樣操心了?”
“是嗎?”小豆子輕咦,顯然不認同。這次狩獵福總管又沒有去,當然不明白爺兒和王妃之間的那三兩事兒了。他大小就跟了爺兒,雖然不能說確定,可到底還是覺得自己不會看錯的……爺兒肯定這會兒是在想王妃的事兒。
正想著,就見白影翻飛,原本站在竹林邊兒的歐陽景軒已經不見了蹤影……
“看吧,”小豆子有些得意,“爺兒想的是王妃的事兒。”
福東海微微蹙眉,隨即說道:“咱這牆是要修的多高,爺兒就翻不過去了?”他像是在問小豆子,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自從王妃進府,這爺兒翻牆頭的本事可真是見長,而且隨心所欲。
小豆子回看了他一眼,撇嘴的同時暗暗思忖:拆了最好,這樣他也可以常常過去給爺兒探探那邊什麽情況,省的繞遠路……
這邊的兩人心思各異,歐陽景軒卻已經身影浮動的落在了一等丫頭的門外……隻見外間並無人,隻有靈寵窩在丫頭和梅子的房門口,見到他來,先是驚叫一聲,隨即跐溜的不見了蹤影,卻已然竄到了風玲瓏的腳下。
風玲瓏的耳力本就好,而歐陽景軒也沒有故意掩藏存在,當他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她便就已聽到。見靈寵快速的竄過來到了她腳下,便回頭輕倪了一眼歐陽景軒。然後什麽也沒有說的回眸繼續給丫頭換著帕子,高燒持續了好幾個時辰都沒有退下去的跡象,她此刻心急如焚……如若大夫所講,丫頭這樣下去心扉自會損落,就算是醫治好了,恐怕也成了癡傻之人。
眾人見到歐陽景軒,立即行禮,他越過眾人,走到床榻邊上,丫頭的臉上很紅,估計是發熱給燒紅了……而風玲瓏的臉色蒼白,在蠟燭‘突突突’的跳動下,更顯淒涼了。
秋風時節,很多人都會選擇深色的衣服,可她偏偏如他一般喜歡淺色的衣服。看著她虛弱卻又強撐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冷聲說道:“主子沒個主子的樣,下人沒有下人的樣……”
剛剛行禮的眾人被嚇的跪在了地上,“王爺饒命……”幾人跪在地上磕頭,聲音瑟縮。
風玲瓏微微顰了下眉,手底下的動作未停的緩緩說道:“王爺又何必動怒,”心扉處仿佛有著什麽東西紮一樣,隨著說話,就好像牽動著紮一下,“妾身隻不過不放心,便自己動了手。”
歐陽景軒看著風玲瓏極力忍,卻始終沒有忍下的悲傷,心中一動,到底還是不忍在說什麽,隻是看也不看跪著的人說道:“都退下去吧。”
眾人一聽,紛紛謝恩的退了出去。臨了,冬雪輕倪了眼歐陽景軒後眸光落在風玲瓏身上,隨即關上了門。
屏退了眾人後,看著梅子依舊熟睡,歐陽景軒看著丫頭那灼紅的臉,到底開口說道:“本王看看吧。”
“主仆有別,”風玲瓏的心裏氣不過他方才的冷嘲熱諷,“王爺思量清楚了嗎?別降低了您的身份。”
歐陽景軒氣急,“得寸進尺。”話音方落,卻見風玲瓏也抿了唇,不由得暗暗一歎,上前在一旁坐下,從袖兜裏取了隨身帶著的金針。
風玲瓏想著他的醫術確實高深,在看他俊顏平靜而認真,便也讓開了……適時,微微福身,垂眸輕輕說道:“有勞王爺了,妾身在此替丫頭謝過王爺恩典。”
“王妃到是轉變的快……”歐陽景軒凝了風玲瓏一眼,見她又抿了唇,不由得菲薄的唇角勾了抹微不可見的淡笑後收回視線,修長的手指擒著金針,眸光微聚,手法快速而嫻熟的將金針紮入丫頭的幾個穴位。
風玲瓏看著歐陽景軒動作認真的樣子,不由得暗暗自嘲……她憑什麽和歐陽景軒置氣兒?她一個想要依附他,奢求他來保族人周全的人,又有聲理由和他置氣?
關心的多了,她便當成了理所當然,是應該了嗎?
輕輕抿唇,置於雲袖中的手緊握了下,風玲瓏暗暗吸了口氣,眸光落在了歐陽景軒施針的手上……堂堂一名王爺給一個下人施針,到底……她應該心存感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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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悅樓。
離墨一襲墨袍,未曾束起的發絲隨風輕飄……他手持墨玉簫輕輕合著霂塵的琴聲,低沉哀婉的樂聲在簫悅樓後院飄蕩著,震落了滿樹的木棉花。
“明日我將會和西蒼帝辭行……”霂塵的聲音隨著琴聲悠悠而出,“即使我住在簫悅樓,是你的客人……但是,今日一同出現在霞光郡總是不妥。”眸光微轉之際,簫聲戛然而止,他便也收了琴音。
過了今晚,賭約就會失效……他仿佛也沒有真正的理由留在此地。
離墨鷹眸輕落在霂塵身上,正好倪見他俊雅的容顏上有著一絲無奈和暗暗的憂傷趟過,不由得輕輕一歎……問世間情為何物?
抬手,置墨玉簫在唇邊,緩緩的樂曲在月下響起,透著幾分讓人猜不透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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