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98.升職的煩惱
任憑網絡世界風雲動蕩,當事人徐聞兀自巋然不動。
也不是他淡定,而是回到江州的他完全忙不過來,根本沒有時間理會自己突如其來的爆火。
江州報業集團,因為鄭薇突然辭職還帶走了《娛樂周刊》多位大將,讓集團高層度過了一個忙碌而充實的周末。
等周一徐聞去上班時,雜誌社的人員結構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代理主編已經確定了下來。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臨危受命的人選竟然是老白。
雖說是代理,但大家心知肚明,以老白在公司的人脈背景和不錯的工作能力,這個職位也就非他莫屬了,否則他也不可能從一個公認不思進取、得過且過型大叔,一夜之間迅速上位,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其中的能量,遠不是大家看到的這麽簡單。
除了老白,其他多個崗位都發生了變動。
能跟著鄭薇走的,當然都是精兵強將,三個人裏一個是組長兩個是副組長,這一走相當於給《娛樂周刊》扒了一層皮。
高層領導怎麽決策的,徐聞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突然升職成了新聞組的組長,絕對和老白脫不了幹係。
在工作能力方麵,徐聞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雖說不會拉胯,但要說多突出,那也完全不至於。
畢竟在新聞寫作方麵,他作為一個穿越者完全沒有任何外掛,是實打實地新聞專業畢業生,和集團大多數記者沒什麽兩樣。
所以,盡管他上次靠采訪到沈安然立了一次大功,但從都市報調到雜誌社才不到一年半的時間,從新聞組組員升為人物組副組長,現在又成了新聞組組長,這個升遷速度,絕對可以用坐核裂變自循環係統宇宙巡航艦來形容了。
即便鄭薇帶走了多員大將,但雜誌社可堪此任的人才也不是沒有,徐聞怎麽想都覺得,這好事輪不到自己頭上。
更何況,他也不覺得這是什麽好事!
然而事實擺在眼前,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徐聞不好表露出自己的不情願,容易被人覺得是又當又立,於是新格局下的第一次例會上,麵對前領導現大Boss老白對他意味深長的鼓勵,麵對同事們“他不就是抱中了大腿”的目光,他也隻能臉上笑嘻嘻地接受了。
好在,新聞組的業務他很熟,挑起來沒太大問題。
不過當務之急,是要想出這一期的選題,下午就要作匯報——這也是雜誌社多年例會製度下的一個先例,因為大範圍的人事調整,今天上午的例會隻作簡單動員和人事通報,而常規的選題會則安排在下午,給了各組半天的適應和準備時間。
徐聞帶著三分底氣和七分忐忑,沒時間把自己的行李搬進屬於他的組長小隔間,而是趕緊召集組員開會,商量選題。
小會議室裏,氣氛有點奇怪。
新聞組的組員都是老麵孔,隻有兩個是新從其他部門調過來的,目的嘛,自然是給遭受重創的雜誌社輸血。
大半年前,徐聞被調到人物組當副組長時,一起戰鬥過的組員們還對他的升遷表示過真心地祝賀,但如今,人家搖身一變,從姍姍來遲的後輩變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瞬間拉大的差距立即掩蓋了人性的純真,繼而激發出嫉妒的本原。
徐聞定的開會時間是十點一刻,隻有兩個新成員準時到了,而幾個老員工則像商量好了似的,一直到十點二十才全部到齊。
雖然隻遲到了五分鍾,但臉子是毫無疑問地甩下了。
徐聞對新格局下的第一個小組會議,便不再抱有任何期待,事實也證明,他的預測是完全準確的。
當他問大家在選題上有什麽想法時,兩個小年輕一臉踴躍卻不知道說什麽,幾個老員工肚子裏有貨,卻都歪頭耷腦地盯著桌麵,轉筆的轉筆,發呆的發呆。
徐聞有點頭大,但既然坐上了這個位置,就不能服輸。
“這樣,我有幾個方案。最近有不少影視劇立項開拍,據我所知,緝毒題材的《寒冰之刃》,仙俠題材的《風雲劫》,都會在這周召開新聞發布會。”
“這是常規新聞,咱們自然要跟進,既然紮堆了,就做一個第四季度開拍電視劇匯總吧,把召開發布會的,立項了馬上要拍的,都羅列進來,做一期大專題。大家覺得怎麽樣?”
沒人回答。
徐聞也懶得多問,視為大家都同意,也不再詢問大家意願,直接把手頭的幾個電視劇線索交給組員跟進。
大家雖然不服,但對組長安排的任務,又都沒有膽量推辭,於是隻能咬著牙關、麵無表情地收下了。
徐聞自己認領了《風雲劫》,帶著兩個新組員跑現場,計劃快速培養起自己能用的力量。
接下來一周的時間,徐大組長算是領會到了什麽叫“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整整一個禮拜的時間,每天除了跑現場就是搜羅選題,寫稿、審稿、改稿,不知不覺到了周五。
想下班休息?做夢吧!
幾個老組員一如他的預料,把稿子拖到周五下班前才交給他,周六中午12點前要定版,這樣才趕得及連夜印刷,確保最新一期的《娛樂周刊》能在周一一早出現在各大報亭、便利店、超市,讓社畜們在買早餐、趕地鐵的途中花一分鍾把它買下,打發路上的時間。
所以,留給徐聞審稿的時間,隻有半天——加班是必然的。
當天晚上,他熬到快12點,才把所有的稿子審校完畢,然後把稿子和圖片發到了製版室。
對於製版室來說,周六是一周裏工作最繁忙的一天,反而不能稱為加班。
但作為組長,徐聞是不可能再心安理得度過這一天的,一大早老老實實又來了公司,上午到製版室溝通排版問題,下午等著主編做最後審稿。
等新官上任的老白最終拍板,已經是晚上7點多了。
老白和徐聞都鬆了一口氣。
“什麽安排?陪女朋友?”老白問他。
“女朋友?照這個工作節奏,女朋友隻怕是馬上要跟人跑了!”
老白大笑,自然拽著他去小酌一杯。
到地方後,兩人先難兄難弟地喝了個苦難酒,這才進入話題。
“白哥,我這組長位置,是不是你給我提拔上來的?”
“算是吧!”
“算是?”
“我隻是建議,最終拍板的還是集團領導。”
“是嗎?”徐聞有點不相信。
“當然了,騙你有錢拿?”
老白白了他一眼,笑道,“我也是新官上任、根基未穩,哪能做得了這麽大的主?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不要覺得自己年紀輕,勝任不了這個職位。以你的能力,再加上上次采訪到沈安然的功勞,當個組長不在話下!”
徐聞隻能給他一個勉強的笑容。
老白看出了不對勁,其實也早就猜到了,笑了笑,給兩人續上酒。
“怎麽,工作有困難?”
“困難談不上,就是……”
他欲言又止,自己幹了一杯。
老白又給他續上,笑了笑:“明白!以我對你的了解,不重名不重利,最看重的是舒服自在。現在年紀輕輕就坐上組長的位置,還是三大重點板塊的組長,自然引起很多同事的嫉妒和不滿。這種千夫所指的局麵,對一個想追求舒服的人來說,那肯定是各種不舒服!”
徐聞苦笑起來,沒有說話,主動提杯,兩人一飲而盡。
這事菜上了桌,兩人簡單吃了兩口。
老白突然問:“怎麽著?我現在跟領導提提,把你從組長的位置上撤下來?”
徐聞一頓,對上老白故意捉弄的眼神,兩人同時樂出了聲。
“白哥,你坑死我得了。要麽別把我弄上去,現在上去了又給我拽下來,那不是當著所有同事的麵打我的臉嗎?我雖然對升不升職看得很開,但也還沒到清心寡欲的地步,還是在乎別人看法的!”
老白哈哈大笑,有他這句辯白,心裏就穩了。
當下兩人再也不提這個話題,甚至連該怎麽處理同事關係,怎麽開展工作,他都沒有多囑咐一句,因為沒有必要!
他相信徐聞的能力,或者從另一個角度,既然坐上了那麽多人都想坐的位置,就必須得拿出點真本事來服眾,別人指點再多也隻是錦上添花而已,沒有太多必要。
拋開工作,兩人也是亦師亦友,難得出來聚一聚,這一頓便也頗為開懷盡興,一直喝到十點多才散。
老白有點多了,徐聞還好,打車把老哥送進家門才放心。
到家已經是11點多。
下車走到樓棟下,冷風已經把他吹醒了大半,突然想起忙忙碌碌一整周,從申城回來到現在,還沒和沈安然說上一句話。
不知道這丫頭現在在幹嘛?
他突然想起這個念頭,然後又庸人自擾般搖搖頭,進門上樓。
推開家門,習慣性去開燈,卻在觸碰到開關的那一刻意識跟上眼睛,看到了屋中的點點星光。
還沒來得及詫異,沈安然突然出現,端著一個生日蛋糕緩緩走出來。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四句生日快樂歌,和地球完全不一樣的版本,但依舊是簡單的重複,朗朗上口。
生日歌結束,沈安然也站到了他麵前,昏黃如豆的火光映襯下,帶著微笑的臉純淨得像個天使。
徐聞的心就跟中了毒箭一樣,銷魂蝕骨融化在原地,然後突然反應過來不對。
“我生日早就過了啊,今天誰過生日?”他問。
“我啊!”
沈安然一臉認真,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
“你?”
徐聞有點懷疑自己穿越了,趕緊掰著指頭數數日子,發現自己還在這個星球。
“你生日不是下下個禮拜嗎?”
“哎呀,不重要啦。誰知道到時候我有沒有空,你準備了驚喜結果撲了個空,這不是白瞎了嘛!正好我明天在江城有個通告,今天晚上有時間,咱們提前把生日過了!”
沈安然說得一臉的理所當然,徐聞瞬間被她的邏輯所折服,根本挑不出半點毛病。
火光對麵,沈安然又笑了笑:“跟我一起吹蠟燭吧?”
徐聞的嘴角翹起同樣的弧度,笑了笑:“好!”
兩人一同吹氣,蠟燭熄滅,但房間裏點亮的幾十盞香薰還盡職盡責地工作著,將他們的臉色從另一個角度打落許多昏黃。
空氣香甜,氛圍寧靜,兩人都像傻子一樣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