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藕花深處
說曹操，曹操就到。
秋茗軒正說著紅藕，紅藕便掀了簾子進來。
“哎呀，正說著你呢，你就回來了。”
秋茗軒輕搖折扇，看著紅藕手中厚厚的賬本，笑彎了一雙桃花眼。
紅藕將賬本往身後藏了藏，避開秋茗軒過分製熱的視線。
“三哥，你這麽盯著我們紅藕，人家姑娘都不好意思了。”
秋茗軒翻了個白眼，他看的明明不是姑娘，而是姑娘手裏的賬本。
“三公子和小姐說了我什麽？”
紅藕並不怎麽怕秋茗月和秋茗軒，她在秋家雖是丫鬟，但與秋茗月感情甚好，更像是朋友或者姐妹。
加上秋茗月沒什麽小姐架子，很少要人伺候，秋家其他人對待下人也非常親切平等，所以紅藕並沒有太多丫鬟的唯唯諾諾，和她主子相處的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說你是不是去藕花樓給阿月拿銀子了？”
秋茗軒的視線再一次落在紅藕手中的賬本上。
“我們姑娘這麽點兒產業，還能入的了三少爺的眼啊？”
紅藕笑著，將賬本遞到秋茗月手中。
秋茗月三個哥哥，個有特色，大哥為人老成持重，天生就是個做官的材料；二哥性格溫和喜靜，曾經是有名的神同，16歲就考中了狀元，是個讀書的好材料；三哥性格跳脫，聰慧不輸兩個哥哥，但他卻不走尋常路，身為丞相公子，，他錦衣玉食，卻最是愛錢，所以他最擅長的是經商。
而所謂藕花樓，是京城望春河畔最著名的青樓。
醇酒美人，寶馬香車，藕花樓之名，在大梁京城可謂家喻戶曉。
說藕花樓是青樓其實也不算準確，因為它和傳統的青樓略有不同。
原因無他，藕花樓除了男客，還有著為數不少的女客。
說是青樓，不如說是個高級社交場所。
但少有人知道，這日進鬥金的藕花樓，其實是秋丞相家上不了台麵的女兒名下的產業。
大梁朝民風開放，社會發展程度大概介於漢唐之間。
在大梁朝，女子有著較高的社會地位，除了少有在外賺錢養家，在朝中治國平天下的，在日常生活中則與現代沒什麽區別，甚至比現代還要開放。
也就是除了沒有男女平等的工作學習權利，其他方麵相對自由。
正如前朝李太後，本為江南一鐵匠之妻，鐵匠家貧，不忍嬌妻受苦，於是帶著妻子入京城，尋個好人家改嫁。
李太後年輕時容顏甚美，眉如遠山，目如秋水，更加上江南女子特有的細白皮膚和溫軟性情，在京城很快就受到了當時的湘王的注意。
湘王一直十分欣賞江南女子的溫婉嫻靜，對李氏一見鍾情，很快就把她納入府中，日日形影不離。
後湘王繼位，更是將她封為貴妃，因憐其在宮中沒有娘家所倚傍，顧將其前夫改姓為李，認為李貴妃的兄長。
李貴妃很快就有了兒子，順理成章當上了皇後，鐵匠也水漲船高，一躍成為炙手可熱的國舅爺。
李貴妃之子當了皇帝後，李貴妃就成了李太後。
而在大梁，這種故事並不少見。
但是女子經商，秋茗月應該能算是頭一個，雖然大梁開放，但還是堅持女子以端莊柔弱為美，更何況所謂萬般皆下品，經商本就是最末流，還是以一位大家閨秀的身份。
秋茗月翻開賬本看了看，瞬間眉開眼笑。
穿越真是太好了，輕輕鬆鬆就實現了現代人隻有在夢中才敢想的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的願望。
她這一個藕花樓的進賬，敵得過她三哥名下三分之一鋪子的收入了，也怪不得秋茗軒一看到賬本就挪不開眼睛。
秋茗月在現代學的本就是金融學專業，更加上紅藕這一大幫手，生意想不好都難。
紅藕本是江南富商之女，從小就是坐在鋪子裏打著算盤長大的，但家中突逢變故，父母受奸人所害，小小女孩保不住偌大家業，被賣到京城的青樓。
紅藕費勁力氣從青樓逃出，渾身傷痕，幾乎衣不蔽體。
恰好遇到帶著女兒出遊的秋丞相夫婦，便把她救下，做了秋茗月的貼身侍女。
而這藕花樓，是秋茗月15歲時，在秋丞相和秋茗軒的幫助下開起來的。
秋茗月同情青樓裏那些沒有紅藕幸運的姑娘，更是想做點什麽，為自己的古代生活創造點價值，給未來多個經濟來源，於是創立了這個類似於現代KTV家酒樓的娛樂場所。
而紅藕，就成了她身邊的左膀右臂。
秋茗月不聖母，她隻是個商人，最多算個心腸不壞的商人。
她雖貴為丞相之女，但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沒有辦法改變女子作為男人附屬物這一現狀，更沒能力庇護那些不幸流落青樓的姑娘。
藕花樓終歸還是有青樓性質，隻不過相對於其他青樓，姑娘們的生活環境好了不少而已。
她身邊另一個得力的丫鬟清荷，便曾經是京城有名的歌女，她堅持賣藝不賣身，但終於還是到了成年，隨著名頭越響，身價越高，徹底淪落風塵之是早晚的事。然而，她足夠聰明，為自己尋了個好出路。
清荷當街攔住秋茗月的馬車，長跪不起，希望可以為秋茗月效力，並為自己贖了身。
從此清荷就成了秋茗月的侍女，同時也是藕花樓的管事。
自古歌女都想從良，即使她們有著足夠贖身的積蓄，但流落風塵的人總需要找個歸宿，這個歸宿對於很多人是一個男人。
但清荷不這麽想，相比於去給個男人當小妾，顯然給丞相千金當丫鬟更有地位，至少不必受人指指點點，不必擔心失寵被棄，更不用擔心被主母刁難，勳貴之家的下人，比普通富戶家的少爺小姐都要強的多。
其他世家她不敢想，但她通過些小道消息，聽說這位秋小姐性格有幾分古怪，不同於其他高門千金，於是便來碰了碰運氣。
沒想到不光順利成了秋茗月的侍女，後來還直接當上了藕花樓的管事，她本就勵誌不嫁人，這下子有了工作，更是對秋茗月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