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打探「軍情」
不知道小桃和小梨，她們兩個有沒有想我？穆清心裡嘆道，長這麼大，這倆丫頭都沒有跟自己分開過。
穆清躺在床上，失眠了。
她摸索著從枕下拿出了臨行前小桃塞給自己的那個漆器小盒，漆面都斑駁了。她想起，有多少個想念娘親的夜晚，就像現在這樣摩挲著這個盒子，聽著盒內物件小幅地在裡面滾動得聲音，就覺得安心。
「三小姐，您睡不著嗎？」聽著床上人翻身的動靜，原本守在床腳陪夜得浩嵐輕聲問道。
穆清心情複雜。還有兩日，兩日，她便要踏上未知的前路了，或是生機勃勃、或是一片迷霧。更何況，這前路上，還得綁上另一人，一同前行。說她心裡不慌，那都是裝樣子的。
她既擔心害怕，卻也掩不住得有些莫名地期待。
若是自己的丫頭桃、梨二人在身邊，她尚且還能於他們說上一說，排解煩悶。但如今……身邊這個還沒摸清楚來歷意圖得浩嵐，不可交心啊。
「是睡不著，姐姐，幫我拿盞水吧。」穆清從床上坐起。
「是。」
浩嵐聽罷，馬上起身去給穆清倒水。過來時，還帶了盞燈火柔和得油燈，輕置床邊，「三小姐，請用。」
穆清撩起床幔，接過了盞子，一飲而盡，甚覺清涼舒暢。
「浩嵐姐姐，我……」望著床榻一角立著得浩嵐，穆清欲言又止。
「三小姐，您有何事，只管吩咐。」
也罷。總不能一直這麼憋著，找個人聊聊天也好。
穆清拍了拍床邊，「姐姐，你坐這裡。」示意浩嵐於自己一同坐著，好說說話。
「三小姐，使不得。」畢竟不是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得，浩嵐總有些不適應穆清得平易近人。
「別那麼拘束，就是想同姐姐你說說體己話。」
看穆清如此執著，浩嵐只得猶豫地坐在了一角，但是仍舊保持著些距離。
穆清輕輕搖搖頭，也沒再逼她。
「姐姐是幾歲入府的？」
「回三小姐，奴婢六歲便被人牙子賣來穆府了。」
「六歲？這樣小？可是家裡沒有人了嗎？」小小年紀就被賣來做奴，若不是家中無有能託付的人，誰忍得下心啊。
「奴婢……雙親亡故得早，後來收養奴婢得姨母也去了，姨母得婆家人覺得奴婢晦氣，便把奴婢賣給了人牙子。」說到這裡，穆清不敢看浩嵐得眼睛。本是傷心難過得事，但是她說話得時候倒也平靜。
其實，是該慶幸，她姨母得婆家並未把這個小丫頭賣到秦樓楚館去，雖然進了穆家，但最起碼保住了一個女孩最後的尊嚴吧。如若那姨母的婆家貪圖錢財，那眼前的這個浩嵐丫頭早就在勾欄瓦舍阿諛取樂了。
「哎，姐姐也是苦命。同我一般，沒有娘親招撫。」
「三小姐您還有老爺和大娘子，馬上也有姑爺了，別擔心。」
咦？怎麼反倒是自己被安慰了。
「浩嵐姐姐，你是大娘子院里的人，可知道安定王府上門的媒人婆子求親時怎麼說的嗎？」既然提到了正處，那不如就直截了當的問了。
望了一眼穆清，浩嵐又低下頭，「奴婢不知。」
這眼神不實。
「當真，那……王府的聘禮姐姐可有看見？是不是特別豐富？。」
「這……奴婢並未看見。三小姐，奴婢不過是大娘子院里負責漿洗洒掃的粗使丫頭，原本也沒有去貼身伺候的福分，請三小姐恕奴婢無用。」浩嵐一副不想把對話進行下去的樣子。
穆清還是不信，她根本不信穆大娘子。如此重要的事情，塞個貼身奴婢來監視自己都不為過的，她可不信穆大娘子那個七竅玲瓏人會派個普普通通的粗使丫頭來盯著自己。
王府來求親，若是穆家答應了，迎親就在兩日之後，不管怎麼說，現在理應都該收到聘禮了。
她自己平日里住的就偏，外面的事情都是小桃打聽了再說給她聽得。現在，沒了小桃這個小探子，自己又沒有辦法打聽，不知道新鮮事兒也就罷了，可前院里現在人多嘴雜，那麼多好打聽事兒的婆子、婢女的，現在卻如銅牆鐵壁一般，就沒一點風聲飄進來。可疑。
要知道平民嫁王孫貴胄，如此富貴長臉的事兒，按照老爺子平日的做派，可不得要敲鑼打鼓地大肆宣揚？不弄得人盡皆知他都不姓穆。
瞧瞧這眼下，哪有點把姑娘嫁進高門的樣子啊。
越想越可疑。
這其中必定隱瞞著點什麼！
不過，這個浩嵐，口風太緊，五日里，每日於她一同用晚飯，起居也在一處。這丫頭跟她寸步不離的，本想策反她，打聽點內情的，但，看來想從浩嵐這個密不透風的口裡打聽點事情，著實太難了。每每涉及一點，她馬上就警惕起來。
無奈現在也無法聯絡到自己院里的丫頭，替她打聽一下。
哎，真的太難了。
「不妨事，沒有什麼好怪罪的，本就是陪我閑聊家常而已，女子出嫁前難免焦慮，望姐姐體諒。罷了，現下我也乏了，睡了。姐姐也早點安置吧。」
哼，再過兩日！一切也就清朗了。就再等兩日。
就這麼想著，穆清躺下沒多久就真的睡著了。
鳥叫蟲鳴，晨起還透著些寒意呢。
一轉眼，就第二天一大早了。
穆靜姝睡得昏昏沉沉，一覺醒來，發現房裡被塞了好些東西進來。
一邊梳洗，一邊看著下人遞上來的禮單，哦，原來是穆府給她準備的陪嫁。
呵，還有不少呢。
幾隻鏨金的紅漆大箱現在就在房裡擺著，個個扎著大紅花，甚是喜慶。
穆靜姝剛走過去敲了敲，滿滿當當的。除了幾大箱，還有幾小匣呢。打開一看，不愧是金器世家，整盒整盒的金器首飾。禮單足足寫了兩張，她知道畢竟是高嫁，這些嫁妝，不光為著自己，更是穆家的臉面。
「大小姐，您看罷，若無錯漏，老婆子就要去給大娘子回話了。」穆大娘子房裡的掌事王媽媽問到。
「你去回母親吧，我都看過了，無有錯漏。」
烏泱泱的，伴著王媽媽去回稟穆大娘子，一眾嫁妝又被抬了出去。
穆靜姝的貼身丫頭綠蘿上前兩步，服侍她穿戴妥當，「小姐，咱們院里近日甚是熱鬧，聽堂姑娘們院里的人說，最近幾日，放課後，姑娘們嘰嘰喳喳都在議論姑娘您要嫁王府的事兒呢。」
哦？這就傳開了？
「哦？都怎麼說的？你學於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