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穆家庶女（2）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這聲傳來的大嗓門，來自穆家嫡出的大小姐——穆靜姝。
穆靜姝一襲火紅，咄咄逼人。風風火火快步走來，絲毫不把眼前的小院主人穆清放在眼裡，只瞥了一眼，就連平日里惺惺作態的假裝親近都不再粉飾了，就只是徑直走了過來。
「小桃，你這丫頭，倒是跑得快啊！在我娘親那裡就沒逮著你，看你現在還跑哪兒去！」一邊說，一邊快手地揪住了小桃的左耳，一個轉身，就作勢要把小桃扯到身後去。
「長姐，小桃固然有錯，但妹妹我自己的丫頭，請許妹妹自行管教。」不卑不亢地站在小桃身前，穆清用左肩借著巧勁撞掉了穆靜姝擰著小桃耳朵的手。
「你……」
打斷了還想要繼續抬手的穆靜姝，「長姐即便再氣，也不至於得親自動手管教下人，看姐姐這麼氣，傷了自己的身子就不好了。」穆清不是真的關心她，穆靜姝撒潑的樣子，她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丫頭嘴快，沒規矩，不是跟主子學得還能跟誰學！穆靜嫻，哦……不不，是穆清，穆清。」穆靜姝調笑，語氣里難掩的輕蔑，「小桃這賤丫頭一身的小門小戶做派，聽牆角、傳瞎話，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學的，咱們府上的丫頭可沒有這般的。」說罷，還不忘抬眼上下打量穆清，「要我說，這定是你平日管教不嚴的緣故，我這是撥亂反正，重整家風。」穆靜姝一副不饒人的架勢。
穆清額角發痛，她這個長姐，平日里慣會挖苦諷刺。仗著自己是大房的嫡出，又是長女，只是跋扈二字都不足以形容。除此之外，每每發難，還不忘了提及穆清母親的出身，專門揭短、戳人痛處，嘴上不積德，根本不念及姐妹手足情分。
哦，不，她們二人何來的情分，原也不是一個肚子里出來的。
「長姐教訓的極是，妹妹疏於管教，自願領罰。」話不投機，不願跟她多啰嗦。
「算你識相，自然是要罰你的，而且得是重罰！也讓下人們看看，非禮勿聽、非禮勿言，是作下人的本分。」穆靜姝滿臉的得意，這丫頭今日倒是乖覺。
「不過，如何罰你都是后話，我來是有正事的！」
「大小姐。」穆靜姝話音剛落，身後的來人也作禮招呼了。
穆清瞭然，看穿戴和年歲，這兩位大概就是方才小桃口中宮裡送來的教習嬤嬤吧。
呵，沒想到來得這麼快，既然她們的來意穆清已經瞭然於心，那自不必表現得錯愕了。淡淡地略作打量，穆清即刻收回了目光，又清冷了起來。
穆靜姝聞聲，「嬤嬤，這便是我那不才得庶出妹妹，娘親提及得那位需要二位嬤嬤多多費心得便也是她了。」跟宮裡來的嬤嬤說話，穆靜姝還是懂得分寸得，甚是恭敬。
「大小姐，三小姐……」二人施了個禮，看起來略微年長得那位嬤嬤繼續說道，「老婆子得令來作小姐們得教習嬤嬤，定不負夫人所託，時日雖有限，老身必將宮中規矩競相傳授，也並不會讓夫人失望。」
宮中規矩？這是什麼安排？！穆清差異，穆靜姝和她也只是商賈之女，原不是能被宮中選看秀女得身份，那這兩位嬤嬤口中的學宮中規矩又是為何？
穆清話少，心中雖有疑問，但也明白自己的處境，左不過是任人擺布罷了。問也是白問，何苦淘來呢。隨他們安排就是了……
「靜姝先謝過二位嬤嬤，我自不必說，定當跟嬤嬤好生學習，我這妹妹嘛……」邊說還不忘瞥穆清一眼，「我這妹妹不甚聰慧，屆時，還得多多叨擾二位嬤嬤了。」
得了，高低貴賤，一句便已明了。兩位嬤嬤輕微互望，眼神示意。「是，大小姐，那就請您先移步前院，老身們稍作打點，隨後就到。」
「好，嬤嬤自便。」不用她們說，穆靜姝也不願再在這個寒酸破落的小院里多待。裝模做樣地行了個禮，然後就頭也不回地帶一眾婢女走了。
行禮，目送穆靜姝踏出院門，二位教習嬤嬤臉上堆著的笑即刻垮塌了下來，變臉速度之快，穆清沒有料到。
「三小姐，受老夫人吩咐，即日起，勞煩您搬到老夫人的偏院去住，請您稍作整理，即刻隨老身去吧。」
「你們為什麼要帶小姐去那裡住？」小桃口快，也沒顧得上規矩。這明擺著就已經是安排好的，板上釘釘的事兒，根本輪不到她過問。
「自是按照老夫人的吩咐，要帶三小姐去聽教了。」喝住了小桃的快嘴，教習嬤嬤眼神很是犀利，沒規矩的丫頭。
「既然是大娘子的吩咐，我照做就是。」「小桃，隨我去房裡收拾一下。」穆清按住了小桃想要繼續追問下去的態勢，「小梨，快請二位嬤嬤去廳里稍作休息，茶水好生招待，我們去去就來。」分別給了小梨和小桃一個眼神，穆清就帶著小桃往房裡走。
「二位嬤嬤隨我來。」小梨將二人讓進廳里。
小梨是個做事穩妥的，定不會問些不該問的，留著她招呼宮裡來人，穆清也放心。帶小桃下去，她也想趁著這點時間，多做些打探。
「小姐，奴婢不是想給您惹麻煩的，奴婢是機緣巧合中聽得教習嬤嬤之事，本想默默走開，趕緊來跟小姐通報，卻不曾想被大小姐撞見，奴婢不是誠心給您惹事的。」跟在穆清身後，小桃趕緊為方才突如其來的禍端給穆清賠不是。
機緣巧合？小桃這個丫頭穆清還能不了解嘛，要說她不是專程去聽牆角的，連她自己都不信，但想想，這丫頭平日里雖然莽撞，倒是也不壞事兒。
穆清沒接話，錯就是錯了，反正認錯受罰也得是她這個當主子的去受著，再追究孰對孰錯，意義不大。
見穆清不答她，行至房前，小桃趕忙幫穆清推開房門，掀開紗簾，待穆清進入，小桃趕緊掩住了門，又偷偷透過門縫往外望了幾眼，待確認沒有人在附近之後，小桃這才放心地把房門緊緊關住。
「怎麼，還怕有人聽牆角？」
「小姐，快別取笑奴婢了！」小桃知道穆清在作弄自己，但現在情況緊急，必得先給穆清解釋清楚事件的利害。「小姐，方才奴婢話還沒說完，就被大小姐給打斷了，現下奴婢必須給小姐說明白。」小桃神情緊張。
正準備問她，小桃這個急性子就自己交代了。
「你說吧。」
「小姐，這回前院咱們去不得！您若是去了，這輩子怕是要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