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剛好周五下午沒課，簡秋帶著餘小靈和陳澄，三人一起去見見“自然人互助協會。”
協會的總部就在達格爾城，不需要乘坐飛船，這也是簡秋願意來的原因。
陳澄是第一次見到餘小靈，因此時不時的好奇的偷看一下。
餘小靈緊緊縮在簡秋身後，頭低著像是在數地上的螞蟻，她走在大街上，就像是暴露在太陽底下的地底人一樣十分緊張。
簡秋注意到她手心都攥出汗了，她借助著高半個頭的身高優勢，忽的伸出手臂，把她攬在懷裏，十分大氣都說，“你看，那有賣冰淇淋的，想吃麽？”
餘小靈飛快的看了眼，很小聲的說，“……恩。”
“那你請我吧。”簡秋不客氣道。
餘小靈就真的乖乖的亮出光腦。
冰淇淋店的服務員不是人類，而是一個智能機器人，它十分機械的詢問道，“您好，客人，您需要什麽？”
餘小靈張了張口，卻因為聲音太小，機器人沒有聽見，頓時又大聲重複一遍，“您好，客人，您需要什麽？”
周圍已經有路人下意識的把目光投過來了。
餘小靈更緊張了，她整個人像是繃緊的一根弦，搖搖欲墜。
陳澄看這情況，本來想上前幫忙的，簡秋無聲的衝他搖頭。
簡秋站在餘小靈身後，仿佛沒看到她的窘境，而是若無其事的說，“這冰淇淋都有些什麽口味啊，小靈給我推薦一個味道啊，我都沒有吃過，隻有你吃過，你知道什麽好吃吧？”
陳澄連忙道，“啊，對，我也沒吃過，這什麽口味比較好吃啊。”
餘小靈苦於沒有紙筆，隻能從喉嚨裏擠出一個聲音，“……芒果味。”
“那我要這個！”
“我也要這個！”
“小靈幫我們點把，沒見過這機器人。”
“啊對，不知道怎麽點餐呢，這機器人看著傻愣愣的。”
餘小靈眨了眨眼，感覺有一滴汗滴到眼睛裏，她鼓起勇氣，衝著機器人道，“三，三個芒果味的……”
“好的，三個芒果味冰淇淋，請稍等。”機器人轉身去製作去了。
餘小靈驟然鬆了口氣，又仿佛塵封許久的大門露出了一條縫隙，讓她感覺有些釋放的輕鬆來。
幾分鍾後，一人拿著一隻甜筒走在路上。
簡秋誇道，“很甜，小靈推薦的口味不錯。”
陳澄連連點頭，“真好吃，靈兒你真棒！”
餘小靈紅著臉，默默的舔著芒果味冰淇淋，今天的冰淇淋好甜。
*
自然人互助協會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平房裏，外表看上去比較簡陋，但是進到裏麵才知道別有洞天，裏麵有一個很寬敞的地下室，一條長長的走廊連接著各種各樣的房間。
為他們引路的女生叫桐瑤，她介紹道，“這裏的房間，有會議室、聊天室、健身室、就餐區……有一些房間是私人使用的，比如這兩間，就是我們會長的，會長叫陳慕，他今天有點事出去了，是一個非常溫柔非常好非常厲害的男生哦！”
說到會長的時候，桐瑤兩眼放光，帶著些許仰慕。
“因為是會長成立了這樣一個協會，我們共幫助了32個自然人了，他們有的遭受校園暴力，有的遭受社會上的種種欺淩，有的無家可歸……在我們的幫助下，都融入了這個集體……所以我們隊伍也在逐漸擴大，現在有你們三個加入，大概有一百多人了！”
桐瑤一邊說著，一邊帶著三個人走到了最裏麵大廳裏，這個大廳裏或坐或站十多個人，在彼此閑聊著。
“不要聊天啦，來三位幫幫我啊，有三個新來的小朋友需要填問卷。”桐瑤衝著這幫人喊道，又轉身朝他們解釋，“問卷呢，是幫助我們更好的理解你們的個人情況，因為隱私問題，待會你們三個人會暫時分開一下，不用擔心，填問卷很快的。”
……
“姓名？”
“簡秋。”
“……第一個問題是，不要緊張，就當聊家常了，簡秋同學，你有沒有在班上被人欺負過？不一定是暴力的形式，可能是辱罵、捉弄之類的……如果有的話你有采取什麽措施保護自己嗎？”詢問的人語氣小心翼翼。
回答的人大大咧咧，“你指的校園暴力吧？遭遇過，我把他們打殘了，順便收了點切磋費。”
“……”問話的人聽都聽傻了，打殘？收錢？這……這回答裏根本沒有這個選項啊！他硬著頭皮在空白處寫了四個字——自.衛過度。
……
“姓名？”
“陳澄。”
“……第三個問題，你覺得與班上同學相處怎麽樣？班級氛圍友好嗎？是否有同學對你惡語相向呢？”
“唔……我覺得很友好呀，大家對我態度都都很好……至於班級氛圍，我覺得他們可能缺乏一點上進心，不夠積極主動，上課不做筆記，學習氛圍不夠濃鬱，與我想象中有些差別。”
問話人看著問卷上麵的三個選項，陷入了沉思——A.不存在惡語相向，但有排斥感；B.存在惡語相向，且經常性發生；C.存在惡語相向，無法正常上課。
……
“姓名？”
“……”
“請問你的姓名是？”
“……”
一直沒有得到回應，提問者忍不住抬頭一看，發現答題者已經縮到門後麵去了。
又問了幾遍，一直沒有回應，提問者終於忍不住奪門而出。
……
桐瑤在外麵，本來以為要等很久，沒想到進去一分鍾，就有個人先跑出來。
“瑤姐！這不行啊，這小朋友不搭理我……”
桐瑤眉頭緊鎖，“可能有點輕微自閉，待會這個我來問。”
緊接著，另一道門框的打開，一個人有氣無力的把問卷遞過來，“不行啊，瑤姐，這問卷上都沒有我想要的答案。”
桐瑤拿起來一看，這是簡秋的問卷，第一題超出回答範圍，答案為“自衛過度”，什麽鬼？
第三題也是考察校園暴力的問題，然後答案是——“惡語相向的都被我揍了，剩下的都很老實。”
第五題考察經濟條件問題，答案是——無證修理機甲被抓，待業中。
第八題考察人際交往問題，答案是——挺好，總有人上趕著送錢。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回答！一個踩中答案的回答都沒有！
桐瑤感覺要暈了，正要說什麽的時候，第三個門也突然推開了。
桐瑤心裏一緊，“你這裏沒遇到什麽問題吧？”
那人把問卷遞給她，“大問題倒沒有，就是……過於美好陽光，讓我感覺有點不真實。”
桐瑤看了第三套問卷以後，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所有的答案都特別積極健康，讓人下意識覺得答題者在撒謊一樣。
她頓時頭疼的歎口氣，怎麽這三個小同學情況都有些複雜呢？
一小時後，桐瑤終於掌握了這三個人的基本情況。
……
吃完晚飯，簡秋三人就離開了。
桐瑤等到晚上九點，才等到剛從外麵回來的陳慕，“會長，這是新人的三份資料。”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接過資料，“好的，辛苦了，直接把東西放我桌上就行，怎麽等到現在？”
“沒有辛苦啦，隻是這三個人情況有些特殊，必須親自跟你說下我才放心……”桐瑤絮絮叨叨說著，跟著會長徑直走向了他的辦公室。
啪——
燈光亮起，素白的燈光落在陳慕臉上，讓這個本來就長相清秀的男人更加顯得溫潤如玉，他的嘴角含笑，天然帶著一份親和力，那雙眼睛像是盛滿了繁星的夜空，璀璨而明亮。
“我看看。”陳慕翻看著手裏三個人的資料，他瀏覽的速度很快，遇到驚訝的地方會輕笑一下，直到他看到最後一份資料。
屬於餘小靈的資料。
他的笑容短暫的凝滯了一下，隨後又很快恢複了正常，“好的，他們的情況我都知道啦。”
“恩恩，那會長也早點睡！”桐瑤把門關上，飛快離開了。
室內溫和的空氣漸漸蒸發，冷白的燈光照下來，整個房間仿佛鍍上了一層冷霜。
男人的麵具在此刻悄然碎裂，那雙繁星似的眼睛隻剩下空洞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