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末路魔主
南海之上，風雨不曾停過，大浪翻天，浪頭上一葉扁舟起起浮浮，舟上楊亭和魔主未來身相對而立。
魔主看著手中杯裏琥珀色的液體，淺飲一口，自嘲一笑，“借我之手，殺你？你知道我得到這壺酒的時候，是什麽時候嗎？那時候，你還未出生呢，嗬嗬！”
楊亭說道：“我的出生，都在算計之中，什麽是算計？走一步看一步這是普通人，走一步看十步，這是聰明人，還未走，便已知道結果，這才叫智慧，一眼看破千百年，這才是算計，你是這局棋盤中的棋子，我也是，不過，我已知道弈棋的人是誰，你卻仍在轂中，渾不自知，同樣是棋子，卻有區別！”
魔主咂了咂嘴，“你別說，還挺好喝，可惜了，不是給我準備的！”
說完，隨手一揚，酒壺便被投入大海，隨之消失不見……
“的確可惜了！”
楊亭看著波浪起伏的海麵。也不知是可惜了一壺好酒，還是可惜了什麽？
“該說的，也說了，現在，動手吧！”
魔主張開雙臂，似乎要擁抱整片南海，竟隱隱生出一股豪氣。
“不急！”
楊亭悠然隨著扁舟四處起伏，“在此之前，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魔主戲謔，“你問，我卻未必會說，所以，還不如不問！”
楊亭肯定道：“我若問，你必定回答！”
“哦？”
“因為你快要死了，你若死了，有些事就成了永久的謎，這是你不願意的，因為你也不想就這麽簡簡單單的死去，或者，消失！”
“你問吧！”
楊亭停頓了一會兒，愣愣看著海麵，突然道：“柳雲來到底是誰！她，和我是什麽關係？”
“哈哈哈……”
魔主突然爆出一陣大笑，笑得涕淚橫流，“柳雲來，柳雲來，她到底是誰，你為何不問你的父親白帝，為何不問你的師父屈平，為何不問墨子瑜，當年故人都在，為何偏偏問我一個敵人，一個魔頭？”
楊亭惆悵，“他們若是會告訴我，自然會告訴我，即是我不問；他們若不說，即是我問了，也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其實，我的心裏已經明白，問你，隻不過是尋求一個明心，到了你我這樣的修為，若要刻意追求什麽，那自然是手到擒來！”
魔主道：“你是要明心見性，為什麽，你劍心已經大成！”
“可我，終究還是無心之人，我不知道，我還算不算是個人！”
楊亭指了指胸膛處，“我這裏，有缺陷，這將會是我最大的破綻，若不明心見性，我今生再難寸進！”
“哈哈哈，我偏不告訴你，你又能奈我何！”
魔主說完這句話，嘴角有一縷殷紅緩緩流淌。
他竟已自絕經脈！
楊亭即是有莫大的修為，卻也救不了一個必死之人。
堂堂魔主，大漠第一人，就這樣消失在了天地之間，什麽皇圖霸業，不過一場春秋大夢……
楊亭再次回到泣血城時，戰爭早已結束，西漠大軍隻剩十萬多，包括僅剩的巨象王和蒼狼王，卻都成了泣血城的俘虜，自此之後，邊疆無戰事。
西漠和九州的交界處有一巨大石碑，石碑上刻字：楊亭劍破西漠於此！字體銀勾鐵劃，顯然出自墨子瑜之手。
楊亭苦笑一聲，沒想到一向儒雅風流的墨先生竟然也會做這種事。
墨子瑜卻有不同的想法，按照他的說法，立此石碑有三大因素：第一，當然是歌頌楊亭武道無雙；第二，告誡後人，勉勵今人；第三，從此讓西漠不在侵略邊境。
楊亭卻認為應該將自己的名字改為墨家軍整支軍隊。
後來二人爭執不下，此事便就此不了了之，而這個石碑便在此處矗立了百年千年，經受了世事變遷，滄海桑田……
楊亭再次見到巨象王是在泣血城的地底天牢。
這個當日在巨象洲讓楊亭仰望的男人此時卻變得異常憔悴而又消瘦，若不是一身修為支撐，恐怕早已死去！
巨象王抬起沉重的眼皮，本來精神飽滿的雙眼此刻卻顯得一場混濁，他看著楊亭，很久，很久，“是你！”
“是我！”
“當日，我本來要殺你的！”
“我知道，這本就是魔主的意思！”
“不，不僅是主上的意思，也是我的想法！”
“那，為何又改變了注意？”
“因為你符合我的心意。”
巨象王突然嚎啕大哭，兩行濁淚流下，“我悔啊，若在當日我聽從主上之命，哪有今日之兵敗城下，可憐我大漠數十萬男兒……”
“謝謝你不殺之恩！”
頓了頓，楊亭繼續道：“其實，當日就算你不改變注意，你也殺不了我，你知道我身邊的那個老人吧？現在的我都不是他的對手！”
墨子瑜悚然一驚，“他這麽強？”
“也許，比我想象的還要強！”
沉默！
好久，好久之後，巨象王停止哭泣，澀聲道：“他死了？”
“死了！”
“你殺的？”
“他有三世身，過去死在博浪沙任平生之手，你是知道的；現在於泣血城外被我所殺，你看到的；過去身，在南海自絕而死，雖不是我親自動手，卻與我親手所殺沒有區別，你若想複仇，隨時可以找我！”
“複仇？複什麽仇啊，主上通天修為卻連你一劍也擋不住，我何德何能，去替他複仇……”
地牢之外，楊亭仰天看著那輪緩緩沉西的紅日，心中默默道：快了，快了……
人間事了時，便是上天一戰日！
白帝城，楊亭悄無聲息出現在月恒的房子。
月恒看著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麵孔，“你，忙完了！”
楊亭微笑，“完了！”
月恒雙臉微紅，“你，特地來找我？”
“是的！”
她的心，突然猛烈跳動起來，“找我幹嘛？”
“回絕情穀，見你師尊，有些事，該了解了！”
她的臉更紅了，小女兒的嬌羞在這一刻顯露無疑，“隻是你我二人嗎？”。
“你我二人，足以！”
他握住她的素手，一步跨入虛空，再次出現已在莽莽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