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能言說(一)
蕭雩引開觀星台護衛,算看時間回到祭台,想著不論找到與否,都隻能直接帶她下山,重新謀劃下回再來了。
不想,他又聽見了那首會勾引人心最深執念的曲子,隻是不知為何,他受的影響很小,幾勝於無。
在祭台內彈奏?聽琴音,她的心情十分平和,從第一次見到便從來是平和的,情緒沒有波動過。
他無法從中分辨東西找到與否。
但被引開的守衛就要回來了,他必須現在就帶走她。
當仙姬指尖滑下最後一個音節,蕭雩將天荒琴迅速甩在背後抱起她,絲毫不懼木族最強者就在眼前,他們能否逃得了。
“誒,不用跑。”仙姬拍拍抱起她就跑的傻氣男修,示意他不用著急。
蕭雩萬分疑惑,此時不跑,待會怎麽離開?
一向很聰明的蕭雩,怎麽忽然變笨了?仙姬稍微解釋一句,“作為交換,聖女答應幫我解開天靈穴封印,不用跑。”
被蕭雩抱著,仙姬還要靠他帶她下山,便沒跳出來,扭頭說道,“聖女,最後一樣東西我會很快拿到,你有什麽要交代的,盡快。”
“自然。”聖女神情越發安詳,朝外揮揮手,滿山的修士頓時無聲散去。
“我們走吧。”
蕭雩良久沒有動作,仙姬又說了一遍,他還是沒反應,歪過頭看,發現他竟在發呆。
“你發什麽呆?”一下跳出臂彎,伸手在他眼前揮了又揮,蕭雩才回神,眼神灼灼,“師···姐拿到那兩樣了?”
“嗯,靈連蜷、奇菱香木,隻差逾空蠶了。”仙姬並不隱瞞,還因為這個便宜徒弟冒險來木族幫她找奇菱香木很受感動,“辛苦你了。”
蕭雩沉默一會,默默地拿出一個雕花木盒,打開,裏麵封存著一隻綠水晶般剔透的靈蟲,淡淡說道,“修為可以恢複了。”
蕭雩見仙姬果然呆住,淺淡的藍色瞳孔裏泄露出絲絲愉悅和滿足,冰塊臉都要變作春花臉了。
“你怎麽拿到的?”仙姬摸摸墨綠色的水晶靈蟲,一時間腦子有點不夠用。
逾空蠶是傳說中巫山神女瑤姬病重時吐出的一口仙血所化,可做世間所有藥物最重要的引子,包括改天命逆輪回,是天地間第一等能做起死回生神藥的引子。
雖然後世的逾空蠶沒這麽誇張,但有著上古神女血脈的後代靈蟲,怎麽也不好抓到吧?
他怎麽,怎麽抓到的?
蕭雩沒答,輕抿著唇,像一個等待長輩誇獎的少年。
仙姬踮起腳,滿足他這個‘要求’,很是慈愛的摸摸他腦袋,心裏終於對這個便宜徒弟產生了複雜情緒。
他肯為她一次次冒險受罪,這等師徒情,幾乎超過她和檮杌師尊了吧。因為她從來沒有為老頭做過這麽危險的事。
被摸腦袋,蕭雩的神色頃刻間皸裂,什麽滿足,什麽愉悅,全都不見。
坐在祭台中央的聖女無奈的輕歎,不知是替誰歎息。
仙姬不是個感性的人,她很理智,瞬間的感動過後,知道哪件事才是當務之急。
噌噌噌幾下跑回祭台,從乾坤袖裏挖出另外兩個盒子遞給聖女,尾音歡脫,“聖女有事交代的話,盡快了啊。”
“……”能不能給點緩緩的空間。她剛被一波摻過玻璃渣的狗糧噎住。
聖女要交代的事不多,其中過於頑劣的妹妹木空桑是最主要的。
聖女今日將妹妹親自拎回冰雪宮,還沒來得及顧及她,現在她不得不狠下心去教訓了。
仙姬沒有絲毫靈力,上下山不方便,暫時就住在冰雪宮中。
冰雪宮著實有點小,一主殿兩偏殿,簡單得一眼就能望到頭。
就連主殿前的院子也空曠得很,雜草長出來,竟不叫人清理,看著它們枯萎,再看著它們來年再抽新芽。
聖女這心思真是難以捉摸,活太久的人不應該更講究嗎?
哦,是低調的講究。
就像她的仙界老友常曦。宮裏隨便一樣擺設,看似不起眼,非常普通,實則每一件都是珍稀之物,非上古不得。
聖女活了幾千年,品味怎麽著也該高雅些吧,實際卻……這麽接地氣,賊人來了都不想光顧。
端著一盤靈氣四溢的香瓜,仙姬一麵吃瓜一麵圍觀聖女教訓妹子,感覺有種已經回到仙界,有仙仆服侍的舒心日子了,而且比寂靜的仙界有趣。
木空桑格外不滿仙姬的做法,她是客人知道不,哪有客人如此明目張膽看主人教育孩子的?回避知不知道!
因而,麵對不識相的客人,她總喜歡找仙姬麻煩。
你一凡女有幸住在木族聖地冰雪宮,天大的福分知不知道,不給你點苦頭吃,不然你不知道花兒為啥這麽紅!
然而事與願違。
木空桑設計整蠱仙姬的倒黴事,十次有九次,總會落在她自己頭上。
最後一次……
“空桑,多日下來,你就沒一點長進嗎?罰跪十個時辰,再把道藏從頭到尾抄一遍。”
道藏囊括了神眠世界創世之初到如今,大大小小所有事,有三千多章,每一章五萬多字,且全文是用複雜的古文字撰寫的。
全抄下來,手不得斷掉?!
空桑被身後突然出現的聖女說出來的話,嚇得快口吐魂煙了。
“哈哈哈哈,倒黴小孩,快去罰跪罰抄吧。”仙姬端著香瓜,笑得合不攏嘴。
某少女不僅想罵人,還想抄家夥揍人。奈何自家聖女姐姐看著,隻能任她用言語擠兌自己。
十個時辰晃眼即過,木空桑趁聖女在祭台準備繁複陣法的材料,趕緊溜出門去報仇。
不成想,她心儀的人竟然出現在了冰雪宮裏。
“飛羽哥哥——”木空桑興奮得飛奔。
“聖女的客人可住在含元殿?”飛羽一句話將木大小姐的興奮勁打回原型。
不是來找她,他是專門來找凡女。木空桑感覺到了空前的危機。
愣愣地跟在換回飛羽麵貌的蕭雩身後,某少女心思亂得很。
一個是姐姐的貴客,另一個是自己心悅之人,他們八竿子都打不著,能有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