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惡瘴寒毒（上）

  公元前290年，齊秦聯兵討伐楚國。


  秦韶王授衛劍兵權，帶兵五十萬從齊國的邊界，直插楚國。


  原本齊國國力雄厚，再加上秦國精良的裝備和武器，組成了一支無堅不摧的戰隊。


  齊國派出將軍吳起，率兵三萬，一路護送糧草。


  楚國早已經收到戰報，隻是楚悼王已死，隻有他的兩個兒子迅速地組建起兵力，奮起抵抗。


  強大軍隊，需要的是糧草。沒有足夠的糧草，再強大的軍隊也於事無補。


  深夜，衛劍與吳起商討出兵之事。


  吳起與衛劍，本身就有著深厚的感情。隻是時事變遷，早已經各為其主。


  簡陋的帳篷，散發著酒的清香。


  衛劍倒滿一碗酒，朝著吳起笑道：“吳將軍，承蒙你與吳公曾經的救護隻恩，衛某才活到今日，我先敬你一杯酒。”


  吳起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想當年司徒男帶兵捉拿我們的時候，又怎麽會想到今日？衛將軍此時已是秦國的鎮國將軍，在不久便是秦國的駙馬了，真是可喜可賀啊。”說完，端起酒碗猛地喝幹。言下之意，不無諷刺。


  蘇白對衛劍的感情，吳起比誰都清楚。他唯一不能了解的就是衛劍的做法，他應該義無返顧地回到齊國留在蘇白的身邊才對，相同的公主，相同強大的國家，衛劍為何要留在秦王的身邊？

  衛劍臉一紅，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吳大哥說笑了，很多時候我們沒有選擇。若是可以選擇的話，此時我們應該在齊國喝酒才對啊。”


  吳起冷冷一笑，低聲道：“衛將軍，我知道秦韶王的陰謀，若是攻陷楚國之後，必然命你帶兵討伐我大齊，隻要我我吳某人還有一口氣在，必定不讓你動公主分毫。”


  衛劍慢慢地喝幹碗中的酒，笑道：“吳將軍言重了，今天不知明天的事情，誰又能保證我們此次討伐楚國就一定能活著回去呢？我們還是先商量一下明天出兵的事吧，其他的事情日後再說。”


  吳起長歎一聲，苦笑道：“也是，我們都沒有選擇。”在現實麵前，所有人都是渺小的。什麽豪雲壯誌，都是那麽的不堪一擊。


  衛劍鋪開地圖，沉聲道：“明日我帶兵三萬，從西南攻入，先拿下楚國西南邊的城池，等站穩腳跟再慢慢出兵攻入。”


  吳起吃驚地看著衛劍道：“三萬？兵家常理，首戰必勝，你若是隻帶三萬的話，恐怕楚軍必然會奮起抵抗，到時候兵力懸殊，恐怕占不到絲毫的便宜。”


  衛劍沉聲道：“三萬精兵，已經要消耗不少的糧草，而且若是出兵太多，到時候首尾難顧，若是想回頭必然造成內亂。”


  吳起眼睛一亮，點頭道：“衛將軍精明，吳起十分的佩服，隻是何不帶兵十萬，難道你不知道猛將不打無把握之戰麽？”


  衛劍冷笑道：“我帶的三萬精兵，不是普通的兵，是我訓練了四年的鐵兵，個個是近搏好手，首戰我不想消耗過多的糧草。”


  吳起點頭道：“如此也好，我派兵兩千，隨衛將軍後麵補齊糧草，到時候有事情就飛鷹傳書，我隨時等著你的號令。”


  衛劍點頭道：“多謝吳將軍，隻等我拿下楚國的城池，再與吳將軍痛飲一番。”


  吳起點頭道：“好，到時候我們不醉不歸。”


  兩人舉起酒碗，一飲而盡。


  吳起站起來朝著衛劍道：“時間不早，吳某就不打擾衛將軍休息了，明日還要帶兵出征。”


  衛劍站起來，湊到吳起的耳朵旁邊，輕笑道：“吳將軍是不是認為我現在是秦國的的將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小人？”


  吳起臉色一變，笑道：“人各有誌，吳某同樣在楚國做了三年多的將軍，不但成為齊國的叛徒，同樣也是楚國的叛徒。我能理解衛將軍的難處，有時候我們確實是沒有選擇的。”


  衛劍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隻希望白兒不要恨我，也許有一天她會明白的。”


  吳起無奈地一笑，搖了搖頭，走出帳篷。


  寒冷的冬夜，孤獨總是在這樣的時候會變得十分的具體。


  衛劍坐到爐火旁邊，慢慢地喝著酒。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此時，他的心中卻充滿了酸澀。


  蘇白帶著淚水的臉，光滑的身體，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他看著跳動的火苗，臉上不時露出奇怪的微笑。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一直到東方放白，他仍然保持著那樣的姿勢。


  鮮豔的朝霞，微寒的風。


  衛劍跨上戰車，帶著三萬鐵騎浩浩蕩蕩地朝著楚國西南邊界挺進。


  楚國的西南，地勢最為險要。


  也是攻陷楚國必須的要塞，連綿起伏的群山，隻要能拿下西南的城池，踏平楚國必然勢如破竹。


  戰車上，兩個穿著鎧甲的宮女坐在衛劍的身後麵。


  夏侯熙是細心的，她挑選了後宮中身手最好的宮女隨身照顧衛劍。原本她說好要送衛劍的，隻是後來她擔心自己受不了分別的痛苦，沒敢出來送他。


  衛劍閉著眼，他想到了夏侯熙臉上那絲帶著柔情的微笑。她總是那麽脆弱，脆弱到讓人不忍心去傷害她分毫。


  中午時分，寒意漸弱。


  前麵有人來報：“距離楚國邊城不到一裏的路。”


  衛劍慢慢地站起來，遠遠地看著楚國的邊城，在陡峭的山頂上，一個高高的哨台猶如鳥籠一般的大小。


  “命令射手，發戰書。”衛劍雙眼通紅，彌漫著濃濃的殺氣。一年前，他與仇靈兒見麵就是在楚國。江湖與戰爭的恩仇，足以讓一個鐵一般的漢子的心髒一碎再碎。他閉著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尖銳的哨聲，帶著戰書的哨箭射向楚軍的哨台。


  沒有回應，就連狼煙都沒有燃起。


  副將林博吃驚地看著衛劍道：“將軍，恐怕楚國早有準備，否則如何連狼煙信號都沒有呢？”


  狼煙，是戰國時期敵人來犯時傳遞軍情的信號。秦國的軍隊已經到了邊界，楚國竟然毫無反應，這大大出乎了衛劍的預料。


  “很好，楚悼王莫名被殺，楚國上下必然早已混亂，恐怕此時他們連放狼煙的人都沒有了吧。”衛劍冷笑著抽出長劍，對林博道：“你帶兵兩萬從南邊攻進去，我從正麵殺過去。”


  林博急道：“將軍，我軍並不知道對方情況，如此貿然出兵，若是中了楚軍機關，恐怕想退回來已晚了。”


  衛劍冷笑道：“楚王昏庸無能，他的軍隊能有多大能耐？”


  說完，冷冷一揮劍：“殺。”一個人，若是太自信，必然招來身之禍，這是常理。勇猛的人，取勝往往靠的就是無畏，可是這樣的無畏，冒的風險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