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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侍寢(二)

  衛白兒從昏睡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寬大的繡床上。


  整個屋子被燈火照耀得亮如白晝,不知道此時是什麽時候,也許,是深夜。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喉嚨幹得幾乎像火燒一般。


  “有人嗎?”她輕輕地喊了一聲,從屏風後麵閃出一個清瘦的身影。衛白兒吃力地抬起頭,看著對麵的男子。


  衛白兒低頭一看,幾乎嚇得昏死過去。


  隻見自己的身體上,隻有一層薄薄的輕紗。


  其實,讓他更為吃驚的是對麵的男子。


  他幾乎是個稱得上完美的男子,除了幷白的頭發以外,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皺紋。


  嘴角邊掛著冷漠的微笑和冷漠無情的眼神更增添了幾分英氣。


  “你,你是烙王。”衛白兒吃力地動了動身子,發現四肢已經能行動自如。


  “哦?”烙王冷冷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在她的身上,從上到下都流淌著一股柔美。透過身體上的輕紗,她那幾近完美的身身上散發著誘人的氣息。


  隻是,能躺在他寢宮裏的女子,怎會如此的無禮?

  “你叫什麽名字?”烙王慢慢地轉過身,抓起桌上的白玉茶壺倒了一杯水遞給衛白兒,冷冷地問道。


  也許他果然是閱人無數,才會麵對著衛白兒幾近赤裸的身體如此的淡定。就連那個閱盡天下絕色的西寧王都過了不了的關,似乎,他順利的過了。


  “柳月。”衛白兒微笑朝著烙王點了點頭道:“謝謝。”


  烙亡吃驚地看看著床上的女子,她的眼睛清澈得不帶絲毫的雜質,玲瓏的麵龐上似乎還掛著幾分幼稚的天真。


  就好像她麵對著的不是傲視天下的王,而是自己慈祥的父親一般。


  “難道西寧王沒有教過你要如何伺候本王麽?”烙王的臉上,帶著不悅的冷笑,他見過千萬的女子。甚至鋼烈到咬斷舌頭死在自己麵前的他也不少見過。


  而眼前的這個,似乎不像來自是人間。


  衛白兒大口地喝幹了杯中的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能不能給我件衣服?”她看著烙王冷漠的臉,捉摸不透他是喜是怒。


  但是此時,她想應該找件衣服穿起來才對。


  “你好大的膽子,你以為本王的寢宮是什麽?是讓你換衣服的地方麽?”烙王雙眼中冒著怒火,但是他仍然沒有發作。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女子麵前,似乎失去了往日的衝動與火暴。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也許,他真的老了。


  他可以奪得天下,卻鬥不過歲月。一個再強大的人,終有老去的一天。


  “我……。”去,伸手抓過被子蓋到身上,一雙眼睛驚恐地看著烙王。她隻感覺鼻子一酸,淚水又流了出來。


  衛白兒並不知道,她的可憐,激發了王者血液中最原始的欲望。烙王瞪著眼睛慢慢地走到她的床邊,咬牙道:“把被子拿下來。”


  “我不。”衛白兒堅決的聲音,沒有經過絲毫的考慮就已經脫口而出。


  一隻有力的大手,已經扣到她了脖子上,衛白兒像隻小雞一般被拎到半空中。她猛地一驚,自己的整個身體在一層薄紗的籠罩之下,幾乎是赤裸的。


  “禽獸。”衛白兒凝結著怒火的右手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朝著烙王甩了過去。


  一個清脆的耳光聲音在夜空中回蕩,烙王瞪著一雙眼睛不相信地看著床上瑟瑟發抖的衛白兒。他不敢相信,一個伺寢的宮女,竟然敢出手打他。而且,打得很重。


  “你想死,本王今天就成全你吧。”烙王冷冷一笑,朝著床上的衛白兒撲了過去。


  突然,他呆住了。


  血,鮮紅的血液一滴滴慢慢地滴落到潔白的床上。


  衛白兒的牙齒,已經刺入了她自己的下唇中,濃濃的血液塗滿了她的下巴。


  “今天是本王的壽辰,你竟然讓本王見血了。”烙王咬著牙齒,他的一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這個女子,死一千次都不夠。


  “你不是人,你是禽獸。”衛白兒慢慢地站起來,指著烙王道:“你就是殺我一萬次我也要說,我殺不了你,天會收你的。”


  烙王的臉色一變,身子一抽,一雙眼睛不相信地看著衛白兒,道:“你再說一次。”


  衛白兒舔了舔血腥的嘴唇,冷笑道:“天會亡你的。”


  烙王正想開口說話,隻感覺喉頭一甜,哇的一聲一口鮮血狂噴而出。他整個身子都氣得發抖。


  “來人。”烙王指著衛白兒狠狠地道:“給我把她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門外,布公公帶著兩個侍衛進來。


  三人一見,幾乎被嚇得暈了過去,隻見臉色蒼白的烙王滿嘴是血,床上滿臉驚恐的伺寢宮女也是滿嘴是血。


  “抓刺客。”隨著布公公沙啞的聲音,門外竄進數十侍衛。


  “退下去。”烙王冷冷地看著衛白兒,冷笑道:“本王欣賞不怕死的人,可是,你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似乎,在突然之間他改變了主意,就像是一隻有著旺盛精力的猛虎,麵對著吐氣可摧的小白鼠一般。不想吃了她,隻想慢慢的將她玩死。


  說完,烙王回頭看著布公公道:“你告訴她,詛咒我大齊亡國該當何罪?”


  布公公一聽,嚇得麵無人色,兩腿一軟跪到地上道:“請大王恕罪,此女連日被迷花所泡,可能是失了心誌了,請大王不要往心裏去。”


  烙王哈哈一笑,兩隻眼睛如同兩把刀一般地刺向衛白兒:“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次。“


  衛白兒吃吃冷笑一聲道:“我殺不了你,老天會收拾你的。”帶血的嘴角邊,揚起一絲高傲的冷笑。如果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麽值得害怕的?


  “你?”烙王的一雙眼睛,幾乎要突了出來,“把她拉下去,投進鳥林。”


  烙王大口地喘著粗氣,數十年以來,就連戰場上的敵人也從未敢與自己說過如此大逆不道之話。王者,最忌諱的便是亡國二字,而眼前這個女子,竟然連說數遍,若是不殺,何以服天下?

  布公公揮了揮手,兩個侍衛架著衛白兒退了出去。


  烙王無力地坐到椅子上,布公公連忙站起來,輕拍著他的背沉聲道:“請大王不用動怒,擔心身子才好。”


  良久,烙王慢慢地站了起來,冷笑著道:“本王的壽辰之日,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個女子是誰送到我寢宮中的?”


  “回大王,是大公主,她是想到今日是大王的壽辰,想給大王一個驚喜。”布公公不停地擦著額頭上的汗。


  “放肆。”烙王猛地一拍桌子,冷笑道:“她刁蠻任性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連本王的宮女到都想管,是不是日後連本王的命她也想要了?”


  布公公連忙道:“請大王息怒,公主也是一片孝心,就念在公主年幼的份上,請大王息怒。”


  “將她關進冷月宮,沒有我的同意永遠不能踏出冷月宮半步。”烙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怒道:“剛才的宮女,是何人府上之人?”


  布公公道:“滄州人,柳田之女,兩年前柳田戰死沙場,隻剩她與母親華氏。”


  烙王目光一寒,冷冷地道:“就看在她父親的份上,明日便將她推出去砍了。”


  “這個……”布公公遲疑地看著烙王。


  “有什麽問題麽?”烙王看著布公公,從十幾天前自己被噩夢纏繞,一直到現在還心神未定,誰想又發生的這樣的事情。難道真如剛才的女子所言,天要亡他麽?


  “回大王,明日是先祖忌日,不能殺生。”布公公的身子開始發抖,連聲音都帶著濃濃的顫音。


  烙王猛地一拍桌子:“那後天呢?”


  布公公吸了一口氣,道:“先王當年立下規矩,感激先祖創下的江山,在先祖忌日之時,十五日之內不得殺生。”


  “哈哈,”烙王的一張臉已經被氣得變了顏色,他冷笑道:“如此看來,本王想殺個人都不能了麽?”


  布公公道:“先祖傳下來的規矩,百年未動。”


  烙王咬著牙齒,狠狠地道:“好,那就再讓她活十五日。十五日之後我要眼親眼看著她死在我的麵前。”


  布公公擦了擦額頭,道:“罪奴領旨。”


  “你們出去吧。”烙王揮了揮手,道:“這十五日之內,本王不想在理會任何事情,不要再來打擾我。”


  布公公遲疑道:“大王身體無恙吧,是否要老奴宣太醫?”


  烙王冷笑道:“本王還死不了,她咒本王亡國,本王就踏平天下讓她看看。”


  布公公一聽,連忙退了出去。


  夜色更濃,初夏的夜裏,卻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氣。那,是死亡的味道。


  春寧後宮,數十個總管被剝光了衣服,在皮鞭的抽打之下,早已經血肉模糊。


  唯一沒有受到懲罰的,隻有衛白兒。


  原本,該死的人是她。


  隻是,烙王說了,讓她再活十五天。所以在這十五天中,她不但要活著,還要活得很好。


  也許,她命不該絕。


  烙王病了,全國上下的太醫和江湖郎中都束手無策。


  他終於相信了那個夢,也終於相信了衛白兒說的話,天要他亡。


  從初夏一直到冬天,一生屠人無數的烙王,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老者。他一生光輝,也同樣要經曆人老燈枯。生老病死,陰陽循環,生生不息,永不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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