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想起來了,一開始她不肯去找解藥的,等我答應了今生不與劍哥哥相見她才去找的,隻是等解藥找來的時候她反倒不著急與我談條件了,隻是催著我快去救劍哥哥。
我早就應該想到,她不會那麽容易就給我解藥的,難道解藥真的有什麽問題麽?”
李詩茵道:“那麽你為何不自己去找解藥,一定要去求她?”
蘇月嬋苦笑道:“父王身邊最親近的人隻蘇白,而且她對十香軟骨散的解藥十分的了解,若是我去找的話,恐怕解藥放在我麵前我也未必會知道啊。”
李詩茵淒慘地一笑,道:“但願我的猜測是錯的,想來蘇大公主也是救人心切才會忙中有錯吧。這次劍兒真是死裏逃生,也多虧了你帶回來的解藥啊。”
蘇月嬋不相信地看著李詩茵,吃驚道:“難道蘇白給我的解藥有問題麽?”
李詩茵道:“那解藥本身是沒有問題的,隻是原本解藥有兩瓶,必按照順序服用,若是順序不對或者隻服一種的話,恐怕中毒之人會死得更快。”
蘇月嬋臉色一變,吃驚地後退數步,驚恐地看著李詩茵道:“如此說來,劍哥哥沒有救了麽?”她麵色一寒,咬牙道:“蘇白,我殺了你。”說完,轉身朝著洞口竄去。
“回來。”李詩茵沉喝一聲,冷冷地道:“在事情還沒有弄清楚的情況下千萬不能輕舉妄動,這些也隻是我們的猜測而已。目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們呢。”
蘇月嬋冷笑道:“蘇白自小就對十香軟骨散之毒十分的了解,解藥她不會不知道的。”她的雙眼因為憤怒而更加的血紅。
衛白兒拉著蘇月嬋的手道:“請公主不必衝動,這事還得從長計議,我們聽聽姑姑的意思吧。”
李詩茵冷冷地看了衛白兒一眼,朝著蘇月嬋道:“我要你馬上動身回去,對蘇白說衛劍已經毒發身亡了,一定要記得,除你之外不能讓別人知道衛劍還活著。”
蘇月嬋眼睛一閉,哭道:“劍哥哥他有救麽?”
李詩茵點頭道:“請公主放心,暫時死不了,不過能撐到什麽時候就不好說了。”
衛白兒奇怪地看了看李詩茵,拉著蘇月嬋的手道:“請公主放心,哥哥不會死的。”
李詩茵臉色一變,銳利的眼光掃過衛白兒的臉,冷冷地道:“我這就送公主回去,你好生呆著,不可亂跑。”
蘇月嬋哈哈一笑,堅訣地道:“我不走,要死我也要和劍哥哥死在一起。”不等李詩茵反應過來,蘇月嬋腰上的短劍已經到了手中,閃電一般地朝朝著自己的喉嚨割去。
衛白兒冷靜地看著蘇月嬋,突然伸手奪過她手中的短劍。沒人看清楚她是怎麽出手的,她的手幾乎沒有動過,蘇月嬋手中的短劍已經到了她的手中。
“死丫頭,真正難的不是死,是活著。”李詩茵慢慢地摘下麵紗,露出白嫩光滑的臉龐,慘笑道:“你可知道,有的人比死還痛苦,但是仍然得活著?”
蘇月嬋驚恐地看著李詩茵眼角的皺紋,慘笑道:“如果劍哥哥死了,我活著幹什麽呢?”
李詩茵冷笑道:“若是今生你不曾與劍兒相識,你可知道你仍然得活著,而且很可能活得很好?”
蘇月嬋道:“可是,我終歸是與他相遇了。”
李詩茵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劍兒不會死的,也許是他命不該絕吧。”說完,從懷中掏出一藍一紫兩個瓷瓶。
蘇月嬋一見,吃驚地道:“你怎麽會有解藥?”
李詩茵點了點頭,道:“幸虧你帶回來的是紫瓶的解藥,否則的話劍兒此時已經不在人世了。”她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此事關係重大,我隻是擔心公主回去走露了風聲,其實衛劍早已經沒事了,公主大可放心。”
蘇月嬋冷冷地看著李詩茵,雙眼睛中帶著濃濃的殺氣,她冷笑著道:“我答應過蘇白,隻要她給我解藥我便不會與劍哥哥相見了,你說得那麽好聽,可是你知不知道活著比死還痛苦,但是仍然得活著是什麽滋味?”
李詩茵慘然一笑,道:“我知道。”
蘇月嬋冷笑道:“你不知道,你永遠也不會知道的。”
說完,蘇月嬋回頭對衛白兒笑道:“此次一別,恐怕今生不會有機會在見了,希望你能替我照顧好劍哥哥,今生無緣隻求來世了。”
衛白兒鼻子一抽,又哭了出來,她拚命地點了點頭道:“請公主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哥哥的,也許我們還有緣能見吧。”
蘇月嬋搖了搖頭道:“從今往後,我不會在踏出王宮半步了,劍哥哥死了,我的心也死了。”她答應過蘇白的事,就一定會做到。不管衛劍是生是是死,他們不能再見了。
說完,蘇月嬋慢慢地朝著洞口走去。
李詩茵連忙跟了上去,沉聲道:“我送公主回去,你母親還在等你。”
蘇月嬋冷冷地揮了揮手:“後會無期了。”
看著蘇月嬋的身影消失在洞口,衛白兒雙手死死的捂著臉,她不敢讓自己哭出聲來。
愛是什麽?
愛就是不求回報無休止的付出麽?
為何有那麽多的人隻是為了心中的一個信念,卻要孤寂一生?
也許,愛的本事是沒有幸福可言的,否則每一個追求愛的人怎麽會頭破血流遍體鱗傷?
為什麽當愛不在的時候有那麽多柔情之後的反目成仇,不共戴天?
愛是什麽?
是占有,是死亡。
是的。
在死亡麵前,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無足重輕了。
當人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才會發現原本舍命相求的東西,在呼吸麵前,微乎其微。
李詩茵慢慢地戴上麵紗,正公主死了,衛劍死了,以後的天下應該會太平了吧?
春寒刺骨,夜晚的風鋒利如刀。
李詩茵運功給衛劍逼出最後的淤毒,她原本光華的臉頰,似乎在一夜之間蒼老了數十年。
“白兒,你這就去求秦國太子,把劍兒帶到秦國去,這也是唯一最安全的辦法了。否則,我們都難逃一死。”李詩茵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幽幽地看著衛白兒。看著這三個乳臭未幹的孩子之間錯宗複雜的感情,李詩茵的心猶如刀刺一般的疼痛。但是她阻止不了什麽,就像她自己阻止不了自己去愛衛瞳一樣。哪怕是他死了,自己也必須為了他活下去,甚至連死的權利都沒有。有的人,一出生就注定了隻能愛一個人,不管哪個人是不是也愛自己。或是等待,或是死亡,隻為那一份愛。
衛白兒拚命地搖頭,哭道:“我不要和哥哥分開,我不要,要走我們一起走啊。”她緊緊地抓著衛劍的手,整個身子因為恐懼而抖個不停。
衛劍將衛白兒摟到懷中,緊緊地抱著她,朝著李詩茵道:“姑姑,我們離開這裏吧,或者離開齊國,現在玲兒身為了公主,若是我們離開了一切也就天下太平了。”
李詩茵慘笑道:“你想得好天真,要是玲兒像你們一樣單純就好了。”是的,原本每一個人都是單純善良的,無奈世間的榮華富貴太過誘人,會讓人在權利與富貴中慢慢改變,變得冷血而自私。
衛白兒沉聲道:“我們可以遠離京城,不理會朝廷與江湖的事情,要不然我們可以回到以前的石洞裏,好好的過一輩子。”她抓著衛劍的手道:“哥哥,我們走吧,或許過上幾年,一切都平靜了。”
衛劍乞求地看著李詩茵:“姑姑?”
李詩茵搖頭冷笑道:“那樣我們都會死得更快。”
衛白兒不相信地看著李詩茵道:“吳將軍帶走了我的人頭,劍哥哥也中毒身亡了,我們都早已經不在人世了,為何還有那麽多的事情?”
李詩茵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有的人寧可殺盡天下人也不願意放走一個威脅到她的人。”
衛劍仰天長歎一聲,道:“若是能找到父親,也許他會有辦法。”
李詩茵雙眼睛一閉,指了指怒放的玫瑰花叢:“就父親就在這裏。”
衛劍和衛白兒猛地一驚,兩人幾乎是同時朝著叢中竄了過去。
在玫瑰花叢的盡頭,一個鋪滿玫瑰花瓣的土堆前直立的石碑上清楚地寫著“衛瞳之墓”四個簡單的大字。
“父親。”衛瞳撲到在墳前,伸手摸著石碑回頭朝著李詩茵咬牙道:“父是怎麽死的?”
李詩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數年前他的經絡就已經震斷了,就是因為公主才讓他撐到了半年前。”
衛劍慢慢地站了起來,轉身抓著衛白兒的手道:“白兒,我們還是聽姑姑的話吧,你去求秦國太子帶我走,若是你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話,我們如何有顏麵去見九泉之下的父親?”
衛白兒慘然一笑,搖了搖頭道:“我不管,我不會再和你分開了,就是要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她冷冷地看著李詩茵,咬牙道:“我不怕死。”
李詩茵冷冷地道:“請你別忘了,你是公主。我得提醒你一句,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是天下人的,你死不要緊,會連累天下人的你知道麽?”
衛白兒冷笑一聲,道:“天下人與我何幹?我嚐盡人間的分離之苦,甚至從未睡過一個好覺又有誰知道?天下人給我帶來什麽?他們如何與我何幹?”
李詩茵吃驚地看著衛白兒,道:“可是你的公主,你一出生就注定與眾不同,你不是普通人,所以你要承擔的比誰都多。”
衛白兒猛地一跺腳,猛喝道:“我告訴你們,我不是什麽公主,我是為了找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到了這個鬼地方了。”
衛劍驚恐地看著衛白兒,低聲道:“白兒,你沒事吧?”
李詩茵無奈地看著衛白兒,苦笑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應該明白,很快我們都會死得很難看。”
衛白兒痛苦地搖了搖頭,看著衛劍道:“哥哥,難道就真的沒有什麽辦法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