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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情癡魔癡總是癡(1)

  兩人當晚在一家小客棧投宿。


  次日又行,如此曉行夜宿,這一日來到風陵渡口。


  風陵渡口人來如蟻,萬帆如梭,不知正在搶運甚麽貨物,竟爾尋不到一隻渡船。


  好在二人並不急於趕路,便在一家僻靜的酒店淺斟慢飲,享用起美酒來。


  秋夢用心體察風清揚的言行舉止,殊無瘋癲跡象,心下大喜,一路上伴他同行,指點風物,妙語解頤,風清揚不知不覺間心境大開,襟懷暢爽。


  隻是二人之間已有默契,對於先前發生的種種事端隻字不提,稍有涉及便繞彎避開,兩人均作得不著痕跡,卻也常常引發一場會意的笑聲。


  秋夢原不曾沾過酒,隻為陪風清揚,方始硬吞這又辣又燙的物事,孰料一試之下酒量甚豪,第一次險些將風清揚灌得酩酊大醉,真不明白怎地看到世人被這東西弄得神魂顛倒,胡語連篇?直感天下之事無有奇逾此者。


  喝過三杯,秋夢忽爾停住杯箸,望向窗外,呆呆出神。


  風清揚隨她目光望去,但見一片空曠的場子,先前或是堆放貨物用的,並無稀罕之處,不禁問道:“秋姑娘,那裏並沒長花呀?”


  秋夢一怔,失笑道:“你有所不知,我先前從此處路過時,恰好盤纏用光了,隻好單人在那兒打場子賣解。


  “如今想起來還羞的慌,我那三腳貓似的莊稼把式怎麽敢在眾人麵前現醜。”說完已是紅暈滿腮,掩麵伏在桌上。


  風清揚心下一酸,忙飲杯酒壓住。情知她必是長途跋涉,遠至甘州尋找自己,一個弱質女子不惜拋頭露麵,以自己的技藝換取幾文錢來湊足路費,當時是怎樣一種屈辱的感覺。


  不似自己,單憑師父留下的財產已富可敵國,十世八世吃用不盡,不意錢之害人一至於斯。


  他伸手懷中,摸出一對泥娃娃來擺在桌上,秋夢抬眼望到,心頭狂跳,驚道:“你……你還留著它?”


  風清揚漠然道:“這本是姑娘的物事,我怎有權處置,本想送姑娘到家時還給你的。”


  秋夢慘然道:“這害人的勞什子還留著做甚?”伸手抓起,向窗外拋去。


  風清揚起身探臂,一抓即著,笑道:“姑娘既不要,便送給我吧。”


  秋夢澀聲道:“不是我不願意,你還是扔了的好。”


  風清揚隱隱約約也覺得不妥,正思量處,忽聽背後有人冷哼道:“身手是不錯,可惜沒用到正處,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言下長聲浩歎,惋惜不已。風清揚回身一看,大吃一驚,一躬到地,道:“是柯叔到此,晚生失禮了。”


  背後所站之人正是慕容莊的管家,慕容雪稱作柯叔的,風清揚霎時間背上冷汗涔涔,心痛胸痹,幾欲說不出話來。


  柯叔閃身避開,厲顏道:“對我失禮不失禮算個甚,你對我家小姐……”


  他猛然轉過身去,長籲短歎,對風清揚既痛恨,又失望。


  風清揚呆怔了一般,直不起身來,又一人怒道:“死鬼,你看他這副德行,不教訓教訓他還成,你為甚總攔著我?”


  風清揚聞聲即知來者是性如烈火的什麽二娘了,吃她一罵,神智倒清醒過來,直起身子笑道:“看來柯叔和二娘是特來興師伐罪的,晚生甘領責罰。”


  二娘怒道:“罰你個大頭鬼,若非老莊主有令,我早已取下你項上人頭來。


  “虧得你大師兄顛顛跑到我們莊去,說甚麽你已悔過。

  “甘願自殺謝罪,求老莊主看在段大俠的情麵上,給你一次自新的機會。”


  風清揚方始恍然,為何近月來未曾見過大師哥的蹤影,原來是替自己向慕容家賠禮求情去了。


  想到大師哥素來強項,無論何種境地也不肯低頭的性子,心中一熱,流出淚來。


  二娘哼道:“裝模作樣騙得了誰,這才幾日不見,你又勾三搭四地拐上一位,我看你是沒救了,先殺了你再說。”揮拳欲上。


  柯叔忙架住道:“使不得,老莊主的令旨你忘了?”


  二娘目眥欲裂,斥道:“死鬼,你還敢攔我?

  “老莊主怎知現下的情景,你親眼目睹,就忍得下嗎?”


  柯叔沉聲道:“若非為了顧全老莊主的大事,我早和這小子拚命了,茲事體大。


  “不得老莊主之命萬萬莽撞不得,況且你就算殺了他,就能救活雪兒嗎?”


  風清揚胸口如中重錘,跌坐在椅上,幾乎聽不到自己在問:“雪兒,雪兒怎麽了?”哇地一口鮮血噴出,隻感天旋地轉,幾欲暈倒。


  柯叔滿含怨毒的盯視著他,從牙縫裏擠出聲音道:“虧你有臉問,虧你還有心問?你恁的待她,她還有法活嗎。


  ‘若非我等晝夜監護,她早已死過十次八次了,可她心已死了,我們能監護她一生嗎?”


  風清揚感到這一字一句均如利劍穿心,但聽得慕容雪尚活在人世,提在嗓子眼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現今就算讓他為慕容雪嚐盡十八層地獄的種種酷刑,他也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二娘一口氣總是咽不下,哭夠一氣,赫然怒道:“提這小子回去,讓雪兒親手剮了他。我先殺了他的姘頭再說。”


  猱身而上,疾拍一掌,直取秋夢頸項。秋夢對周遭一切不聞不見,對這一掌更是紋絲不動,心中倒情願死在這一掌之下,讓慕容雪家的人泄盡怒氣,成全風清揚。


  風清揚其時已感心力交瘁,這一掌若打向他,自是坦然承受,卻不能讓秋夢遭池魚之殃,竹筷徑出,啞著嗓子道:“不得濫殺無辜,我隨你們走。”


  二娘眼見得手,不意掌若再進二分,人未傷到,自己倒被竹筷透掌而過,她練功罩門恰在掌心勞宮穴上,此穴被傷,一身武功便毀之一旦。


  當下收掌不及,奮力後躍。


  風清揚隻是迫她收掌,俟她收力便將竹筷收回。


  柯叔厲聲道:“好個不識抬舉的東西,你是護定了這賤女人,與我們作對?”


  風清揚直感嗓眼處如刀割火炙,強提力氣,弱聲道:“柯叔請自重些,我是看在雪兒麵上敬你們幾分。


  “一人做事一人當,天大的責罰我一人領受,閣下一定要傷及無辜,在下也隻有得罪了。”


  二娘怒道:“混賬小子,敢恁的放屁。”


  猱身複上,雙掌連環,齊地攻向二人,對風清揚意在迫其自保,對秋夢卻記記是殺招。


  風清揚無暇細思,情知自己若落入他們手中,秋夢定然性命不保,是以凝起心神,竹筷連點,專向二娘的掌心勞宮穴上招呼。


  二娘連出十幾掌,皆是半途而廢,若待使全招式,竹筷早穿在掌上了,氣得尖叫厲嘯,狀若瘋虎,直欲與風清揚拚命,然則十幾掌下來,方知自己連拚命的本錢也沒有,腳下一滑,退了開去。


  柯叔久欲參戰,叵耐店小狹仄,容不得三人混戰,兼且受慕容絕指點多年,自信武功已登堂入室,不禁有些愛惜聲名,不欲落個以多欺少的惡名。


  待見到風清揚神幻莫測的劍法,心頭一震,渾沒看出是哪家路數,但隱隱猜出是獨孤九劍,他外貌粗魯,實則城府極深,慕容世家的大小事物均是他一手料理,深得慕容絕賞識,視為心腹智囊,倚若長城。


  但見二娘無功而退,情知自己上去也無勝算可言,但從風清揚幾招劍法上看出,風清揚絕無傷人之意,吃準這點,登即百無顧忌,大不過打個平手,或者可以計勝之亦未可知,當下道:“好,待柯某領教幾招。”


  秋夢霍然長身而起,凜然道:“一切皆因我而起,你們別爭來爭去,殺了我就天下太平了。”


  風清揚正調運內力,無奈聽聞慕容雪的消息後,心頭如壓座大山,九陰神經雖精妙絕倫,卻最忌情欲上的斬伐,隻感內力僅餘兩成左右,再也提調不出。聞言歎道:


  “是我行止不端,與人何幹。”


  秋夢柔聲道:“公子,你已為桑姑娘死過一回了。你還有幾條命可送?

  “我離開你後就會活得好嗎?倒是讓我這樣死的好。”


  風清揚心神激蕩,全然說不出話來,隻是決然地搖搖頭。


  柯叔和二娘對視一眼,愈加斷定這二人不清不白,益增恚怒,柯叔冷冷道:

  “混賬東西,這會兒講起情意來了,卻對雪兒負義,今天不斃了你,算我柯某人白在世上走一遭。”


  門外一人道:“咦,今兒個風不小啊,誰敢伸著舌頭說大話,不怕閃著嗎?”


  柯叔大怒,但旋即鎮定如初,說話的人尚未進門,兩道陰森森的殺氣己然湧來,登知又來了高人,深知怠忽不得,雙掌蓄滿功力,以俟大敵。


  風清揚看去,如同吃了隻蒼蠅,連酒帶菜吐了出來,居然會是金猿張乘風與銀猿張乘雲兩大神魔。


  他一怒拔劍,卻瞥見二娘怨毒至極的眼神,心下一凜,心道:“可莫讓她乘隙而入。”


  他也知道,憑他現下的內力,根本鬥不過兩大神魔,遑論還有兩大強敵虎視眈眈,手撫劍柄,冷眼旁觀。


  兩神魔自從失手殺了封清肅,如同大禍臨頭,食不知味,寢不安枕,唯恐風清揚尋他們晦氣,不敢呆在黑木崖上,四處遊蕩,希冀僥幸不被尋到,不意晃來晃去竟撞在刀刃上,真是啞子吃黃連,說不出的苦。


  兩人在店外一看到風清揚的身影,登即如被定身法定住,連拔足扯乎的力氣都沒有,相視而泣,都以為是死到臨頭了,不意過了半晌,風清揚根本沒理會他們,不由得心下狐疑,絕望之餘生出希望來,以為風清揚或許會饒過他們也未可知。


  若有人告訴他們,風清揚根本沒發現他們,隻要溜之乎也即可,他們是絕對不相信的。


  待聽得有人對風清揚出言不遜,兩人幾欲氣炸了肺,竟爾有人敢對他們敬若天神的人不敬,豈非沒將金、銀二猿魔放在眼中?是可忍,孰不可忍!


  兩人若非怕惹風清揚生厭,早已進來立功贖罪了,聽了半晌,著實忍不住,邁步便走了進來,卻不敢看風清揚一眼,心裏猶如十五個水桶提水,七上八下的。


  柯叔看清是這二人,倒吸口冷氣,後退一步,心中連珠價叫苦不迭,真是流年不利,怎地遇上這兩位最難於招惹的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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