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十大神魔攻華山(4)
眾人無不粲然,風清揚亦氣得笑了出來,真不知下次見到趙鶴,會不會狠下心來,舍得殺他,轉念一想:“趙鶴武功與自己實在伯仲間,縱欲殺他亦殊非易事。”
寧清宇邁步而出,笑道:“趙神魔妙語連珠,令人神往,在下自忖殺不了趙神魔,卻也不怕被趙神魔殺了,久仰寒冰綿掌的威名,咱們鬥鬥掌上功夫如何?”
趙鶴道:“寧二俠忒謙光了。”心下惕然,自己輕功身法與寒冰綿掌功夫俱不如師父遠甚,隻是寒冰綿掌威名素著,以致人人談之色變,自己知道天賦不及師父,這一生怕也達不到師父的武學境地.
是以兼習兵刃,用功尤勤,一般人以為他是韋一笑的弟子,自然以輕功和掌功最為高明了,其實他最具威力的乃是那雷震擋和閃電錐上,不意被寧清宇冷眼覷破,撿自己弱點下手。
素聞這位寧二俠心機淵深,較之成清銘難鬥得多,可莫一時疏虞栽個跟頭,潛運內力,聚於掌上。
寧清宇伸足在地上劃了兩個圈子,笑道:“趙神魔,咱們站在圈內,誰先被震出圈外便作負論,閣下意下如何?”
眾人無不愕然,均知寧清宇城府極深,若非有把握取勝決不輕易出手,不意他今日竟爾急功近利,向武林最負有盛名的寒冰綿掌挑戰,迥出眾人意表,直感匪夷所思。
其實寧清宇此番舉措早已熟慮在心,自己最為精擅的乃是紫霞神功,劍術上的小巧變化,身法的閃展騰挪俱非己之所長。
一見趙鶴兵刃上的高深境界,便知他掌法絕未到出神入化之境,自己差堪一戰。
成清銘與趙鶴大戰一番,雖未落敗,卻是高下判然,自己倘能僥幸將趙鶴擊敗,氣宗便可淩駕劍宗之上,看他們還有甚說嘴的,計議一定,便出麵挑戰。
趙鶴原沒將寧清宇放在眼中,此際窺見他心機,反倒大增戒意,二人站在圈內,提掌運氣,緩緩出掌。
雙掌甫交,趙鶴身形未動,寧清宇卻身向後仰,幾欲倒下,華山派中人險些驚叫出聲。
趙鶴心內疑竇頓生,自己此掌隻因不明對手實力如何,隻用五成內力,餘下五成用以保身,不想寧清宇掌力極弱,與他的聲名頗為不符。
尋思:“莫非此人真是個浪得虛名的騙子?”總覺這想法太過荒唐,依然以五成內力發出一掌。
寧清宇白淨的麵上罩了層紫氣,掌上也氤氳生紫,緩緩一掌拍出,“砰”的一聲,身子向後退了一步,險些踏出圈外。
趙鶴心內大喜,心道:“紫霞神功不過爾爾,江湖中渲染得神乎其神,以致讓這豎子成名,待我趙鶴拆穿這西洋景。”當下戒心盡釋,一掌疾出,意欲將寧清宇震飛。
雙掌三度相交,趙鶴正喜得手,驀感對方掌力綿韌至極,反手一股鋪天蓋地之力向自己襲來,登時心內發冷,情知上當,急忙續發內力。
不想寧清宇內力忽變剛勁,巨力有如波濤洶湧,趙鶴隻感胸口如中重擊,身子一輕,已被震得飛出去。
五嶽派中人不虞有此奇變,轟雷價一聲喝彩,寧清宇身子僵立移時,忽然倒退幾步。
“砰”的一聲跌坐在地,幾縷鮮血從唇旁流了出來。
他為求一勝,故施苦肉計,不惜受內傷讓趙鶴相信自己內力淺弱,然後聚全力於一掌,將趙鶴震飛。
然則趙鶴的五成內力亦非容易受得,後續發內力雖未穩住身形,卻將寧清宇紫霞神功震回體內,受創不輕。
寧清宇的弟子忙將師父扶回,喂他服下華山派特製的九轉護心丸。
成清銘大喜,竟忘了二人間的嫌隙,為他搭脈診傷,傷勢雖重,卻無性命之憂,服下丹藥,將養半日即可。
趙鶴懊喪欲死,不意戒惕半日,仍是一念疏虞,致敗於豎子手下,直是奇恥大辱。
連傷帶痛,一口鮮血噴出,竟爾無力站起。
沈四絕與他交好甚篤,忙為他療傷,勸慰道:“三哥,這等偽君子無不是仁義麵孔,蛇蠍心腸,著一回道兒算個甚,下次找回來便是。”
大力神魔範鬆提開山巨斧越眾而出,喝道:“哪位下場指教?”
嵩山掌門左嵩陽見華山派已然贏了兩場,不欲令華山專美於前,應聲而出道:
“嵩山左嵩陽領教。”二人更不多話,範鬆掄斧便劈。
左嵩陽所持乃是柄鐵劍,麵寬刃厚,劍法亦是大開大闔,氣象森嚴,頗有王者霸氣,這一使開來,但見彌空劍影,威勢駭然。
範鬆巨斧橫空,招數上卻極盡小巧變化之能,便如一關東大漢持柄鐵錐繡花一般,令人耳目一新,歎為觀止。
二人上手便是四十餘招快攻,鬥得旗鼓相當,不分高下,武功到了二人這般境界,兵器輕重已殊不足數,端憑招術精妙與運用之巧了,範鬆貌相粗魯,為人卻極精細。
頗不似金猿、銀猿之表裏如一,一柄巨斧上下翻轉,真如使根繡花針般,變招之快,應變之捷迥出眾人以外,觀者皆為咋舌。
左嵩陽乃嵩山派百餘年來最為傑出的人才,嵩山派武功在江湖上聲名甚低,全憑他推陳出新,以天賦奇才創出幾套精絕武功,嵩山派方得與華山比肩,躋身江湖中幾大劍派之列,儼然淩駕於泰山、恒山、衡山之上。
他麵對勁敵,不敢冒進,將自己最得意的一套“嵩陽一百零八式”劍法使得法度謹嚴,攻守兼備,不愧為一代武學宗匠。
二人翻翻滾滾,激鬥了二百餘招,兀自不分勝負。
成清銘心下駭異,不想左嵩陽武功精妙至斯,似乎猶在自己之上,為何拱手將劍派盟主之位讓與自己?轉頭看到風清揚方始省悟,全憑九弟劍法高超,華山方得盟主之位,不由得微感慚愧。
風清揚凝神觀戰,見二人鬥得凶險無比,左嵩陽雖不落下風,卻也無絲毫優勢,範鬆神力無窮,自是利於久戰,左嵩陽若在三百招內拾奪不下範鬆,內力必有不繼之虞,心下好生擔憂。
堪堪打至三百招,依然是平手局麵,範鬆斧勢稍緩,內力催運,招法一變而為大開大闔,全然是砍、砸、崩、劈的招式,逼迫左嵩陽與他鬥力。
左嵩陽自是曉得利害,劍法隨之一變,均是閃、展、騰、挪的小巧功夫,左手使出大嵩陽掌法,欺身而入。
二人忽爾遠攻,忽爾近戰肉搏,均是險至極點,旁觀眾人每至驚險關頭,皆不敢觀看,無論哪人稍有疏虞,必遭殺身之禍,人人手心均捏了把冷汗。
堪堪打至五百招,範鬆心裏沉不住氣了,雖感到左嵩陽內力一分分減弱,然則讓他支撐到五百招,卻是想象不到的,自己一方已然輸了兩場,這一場倘若再輸,十大神魔怕真要除名了。
言念及此,斧上加力,招數更見精妙,左嵩陽雖處下風,卻無敗像,十招中猶能還攻兩三招,令範鬆防守不迭,不敢放手搶攻。
二人鬥得緊鑼密鼓,凶險百出,周遭眾人屏息靜氣,心跳似乎也停止了。
二人招招精絕,更使眾人喝彩不及。
風清揚持劍在手,意欲一俟二人鬥至兩敗俱傷時,便出手將二人分開,五嶽劍派甫成,倘開張之日便折損一派掌門,縱能勝了十大神魔亦是得不償失。
範鬆疾砍三斧,驀然巨斧脫手飛擲,如長虹貫日劈向左嵩陽胸膛,左嵩陽不虞有此,嚇得亡魂皆冒,巨斧一擲之勢足有萬鈞之重,饒是他劍招沉猛,亦不敢擋格,身形已被範鬆前三斧逼得竭盡全力閃避,再要躥高伏低已然不及。
風清揚縱身而上,劍尖在巨斧上一點一撥,巨斧驀然轉向,向一旁飛去,堪堪擦著左嵩陽胸膛而過,左嵩陽被巨斧罡風震得趔趄幾步,方始站穩。
範鬆怒道:“風公子何故違約出手?”
風清揚笑道:“這一場便算我們輸。”
範鬆悻悻退回,對風清揚這式“鬥轉星移”傾服備至,總算為本教扳回一局,雖未殺了左嵩陽,也可心滿意足了。
左嵩陽麵色慘白,回思適才情景,兀自危懼不已,向風清揚道聲謝回轉本派中去。
金猿、銀猿跑出老遠將巨斧拾了回來。心下納罕不已,不解風清揚一柄尋常長劍如何能將這巨斧彈飛,越想越是發毛。
先前不過因怕段子羽尋自己的晦氣,才對風清揚畢恭畢敬,現今對風清揚本人也佩服得五體投地了,暗自僥幸沒有得罪他。
泰山掌門玉佛子見左嵩陽失利,心內忿然,他雖有一“佛”字,卻是性如烈火,佛家的經義法言是一句不通,更不知修心養性為何物,登即走到圈內,長劍斜指道:
“泰山玉佛子在此,哪位魔頭下場?”
金猿、銀猿見不是華山派中人,暗自忖思:“華山、泰山隔著老遠,打了他也不算得罪華山派,風公子亦不會降責。”怕被搶去這美差,急急搶出道:“我們哥倆接你一場。”
看到風清揚站立一旁,躬身道:“風公子,您老人家身上有傷,還是回去歇著吧,我們保管不殺這牛鼻子便是。”
風清揚大是尷尬,不意這兩人呆頭呆腦,腦子也有靈光之時,竟將自己用意一口道破,雖不放心玉佛子,也隻有折回,知道這二人既如此說,多半會手下留情。
眾人相視苦笑,看到金猿、銀猿對風清揚的恭謹之態,實在太過詭異,全然不可思議。
玉佛子一怒出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