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２章 天師救駕真武觀(３)
風清揚劍如閃電，疾向那隻手削去，那人此時要捉住慕容雪，倒是容易，不過一隻手腕不免要被割去，他倏然縮手，疾衝之勢不停，直從風清揚頭上掠過，在殿門上輕輕一擊，身輕如燕般落了下來，笑道：“風公子好劍法。”
風清揚怒道：“趙鶴，你也是個人物。怎麽專幹這等沒出息的勾當。”
趙鶴兩手空空，笑眯眯地看著風清揚。道：“風公子，這可怪不得我，你手中倚天劍太過鋒銳。
“無論什麽兵刃當之立折，趙鶴空手豈能敵得，隻好向尊夫人下手了。”
風清揚道：“趙兄之言是說我倚仗寶劍之利嗎？”
趙鶴道：“正是，咱們不妨空手對空手，趙鶴如輸個一招半式，任憑你處置，如何？”言下頗為自負。
一人從殿門外施施然走進，笑道：“三哥，這話可錯了。
“風公子乃華山劍宗高手，一身造詣全在劍上。
“不似三哥這般多才博藝，以拳腳對拳腳豈非故意占人便宜？”
風清揚見是沈四絕現身，這番話也陰損之至，意欲激得自己空手對敵。
他自知寶劍上占的便宜太大，若是比武較技，殊不公平，但這些人個個表麵冠冕堂皇，實則陰險毒辣，萬萬不可上當，遂冷笑道：“敗軍之將，也在此言勇？
“趙鶴，咱們另訂來日，風某便空手陪你打一場，現今我卻要大開殺戒了。”
提聲喝道：“房上房下的魔賊，一齊現身吧。”
趙鶴愀然色變。
不想轟轟雷雨聲中，風清揚風竟爾能聽到房上人輕微移動和房外人的呼吸聲，耳力之佳，實是駭人聽聞，自忖不如遠矣，一拍手，房上果然躍下許多人來。
風清揚不禁心下大驚，原以為不過二三十人，而今細聽居然有百人之多，趙鶴當真要用人海戰術了。
這般群毆亂鬥，自己倒可保無虞，倚仗倚天劍之威，衝殺出去亦非難事，可慕容雪便難保萬全了，心亂如麻，籌思對策。
慕容雪悄聲道：“沒關係，你打你的，我待會兒使開淩波微步，料他們也捉不到我。”
風清揚苦笑不已，倘若她將步法學全，隻消不遇上“大羅漢陣”，“打狗陣”之類的陣法，倒真不易被困住，這套步法精微玄奧，絲絲合扣，隻習一半，便有另一半的缺陷，絕非保身萬全之策，但事已如此，亦唯有硬拚一途了。
趙鶴揚聲道：“風公子莫怪我等倚多為勝了。不過風公子倘若肯將敝教之物賜還，我等立刻離去。”
風清揚焉肯示弱，忽然對慕容雪道：“他們既然用這等下三濫的勾當，你便用九陰白骨爪招呼他們。
“雖然這爪法太過殘忍，但勢逼無奈，也隻好破戒了。”
慕容雪冰雪聰明，困境之中腦子益發靈光，其實她根本不知九陰白骨爪是什麽爪法，但眼角瞥處，見趙鶴、沈四絕均悚然驚畏，便順著話頭道：
“可是你不是再三囑咐我，不能用九陰白骨爪傷人嗎？”
風清揚佯作無奈道：“生死關頭，哪顧得了許多。你便拿他們練練招，且看誰的腦殼堅愈精鋼，是抓不破的。”
二人一番虛言答對，倒把趙鶴一幹人唬得魂不附體，膽小之人更萌退誌。
趙鶴為人精細，怎麽看慕容雪也不像會九陰白骨爪的樣兒，可風清揚連慕容家的“鬥轉星移”功都學到手，教給慕容雪九陰白骨爪亦是情理中事，倘若她真擅此道，著實可慮。
風清揚見他麵現狐疑之色，益發大言道：“趙鶴，久聞青翼蝠王的寒冰綿掌為武林一絕，我以摧心掌與你對上三掌如何？”
摧心掌亦是九陰真經下卷中所載武功，中掌者外表毫無異狀，心髒卻寸寸碎裂，威力不亞於九陰白骨爪。
可惜風清揚隻習得九陰真經上卷中內功與輕功，段子羽嫌下卷武功太過邪毒，用之有傷天和，便未傳授，改授以“獨孤九劍”，自信憑此絕技亦可橫行四海。
風清揚無奈中欲誘趙鶴對掌，伺機擒住他。便可解圍，至於自己掌力是否敵得過寒冰綿掌，也無暇顧及了。
趙鶴舉棋不定，逡巡莫決。對掌較力，他毫無怯意，卻是怕風清揚對掌之際，突出“一指陽”、“九陰白骨爪”之類神功，那可無福消受。
即使風清揚不用這類功夫，單以慕容家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相待，更是消受不起，“寒冰綿掌”最怕的是對手掌力強逾自己，對掌時寒冰真氣倒灌反噬，則慘不堪言。
是以趙鶴出道以來，鮮少與人對掌，隻以雷震鐺與閃電錐對敵。
倘若風清揚真的習成“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自己出掌豈非等同自戕？
正思忖遊移間，忽聽庭院中有人喝道：“是誰？”
接著便是“喀喇”、“叮當”、“喲喲”的亂響，轉瞬間一道人影閃至門口，趙鶴忿極，一掌拍出，喝道：“躺下吧。”
沈四絕倏然出劍，霎時間十數朵梅花罩住來人。
在這兩大高手的夾擊下，世上能全身而退的已然不多，能強衝而過的更寥寥無幾。
風清揚驀地裏身形一晃，已到殿門，右手劍向沈四絕劍上撥去，左掌接下了趙鶴的“寒冰綿掌”。
趙鶴掌力甫吐，一見是風清揚，心下大駭，忙忙將掌力撤回兩成，護住心脈，沈四絕劍招連變，依然擺脫不了風清揚的長劍，兩劍驀然相交，嗡的一聲，如磁吸鐵般粘在一起。
風清揚與趙鶴兩掌甫交，陡覺一股陰寒徹骨的內力排出倒海般襲來，他乃倉促出掌，趙鶴卻是有備而發，他又需分力去付沈四絕，危殆中不暇思慮，運起“鬥轉星移”功法，將左掌之力轉注右手劍上，沈四絕一覺劍上內力有異，駭極驚呼：“三哥撤掌。”手上連連加力，意欲掙脫開來。
殊不料風清揚一柄長劍如泰山般重，沈四絕全力運功之際，風清揚內力挾帶趙鶴的寒冰真氣一齊從劍上攻過來，登時有若浸在冰水中，全身幾欲冰僵，他心思靈敏，雖敗不亂，驀然棄劍，向後躍起，甫至半空，砰的一聲，直挺挺摔跌地上。
說來也巧，恰恰跌在飽受風吹雨淋的歐陽飛身上，兩人一同暈了過去。
趙鶴狡詐，掌力吐出，迅即後撤，唯恐著了風清揚的道兒，不承想風清揚“偷龍轉鳳”，將之移瀉到沈四絕身上。
這其間說來話長，交手卻不過電光石火間事。
被狙擊那人早趁隙穿過，風清揚亦一擊即退，身上亦感冰冷，調息片刻，方始平複，暗道：“僥幸。”
那人正是白板煞星，金黃的臉上泛著青白之色，不知是火光映照還是駭極所致，喟然道：“我本想助公子一臂之力，公子卻又救了我一命，公子沒事吧？”
風清揚笑道：“沒事。”
看到白板煞星不顧生死，殺進重圍來助自己，心下一熱，重重拍了白板煞星一掌。
白板煞星險些哎呦出聲，心下卻狂喜。
兩人心照不宣，自此結下生死之交。白板煞星恨不能在重圍中再殺他幾個來回，縱然一死，亦毫無所憾。
風清揚登即心中篤定，有白板煞星照拂慕容雪，自己便可免去後顧之憂。
白板煞星雖較趙鶴等遜色一籌，實是江湖上一流好手，即使與趙鶴對敵，亦能支持四五十招，自己便可回援。
顧慮一消，心胸暢適，膽識更壯，便有千軍萬馬來攻，亦泯然無畏，不自禁氣湧胸吭，清嘯大發，如秋風怒號，有席卷千裏之勢，沛然不可抵禦。
聞者無不竦然色變，不料他內力強至於斯。
風清揚自覺內力較前精進許多，卻也不明所以。
殊不知趙鶴那一記寒冰綿掌，他隻移開一半，另一半卻存留自己體中，九陰神功本是至陰至柔之功，趙鶴的寒冰掌真氣與之相較，有若江河之比大海，掌力著體後，九陰神功立起反應，將寒冰真氣融化無餘，就如冷水浸冰般，不知不覺間將之化為己有，而九陰神功經此外力激發，潛能發揮出來，使風清揚的內力修為無形中增進一層。
砰砰兩聲巨響，風清揚愕然轉頭，卻是洞庭雙義從大梁上掉下來。
這二人懸梁已久，內力不弱，倒不甚疲憊，待見到風清揚一招之間，將沈四絕擊得死活不知。
兩人均唬得心膽俱顫，風清揚清嘯發出，兩人便如枯幹的樹葉，冏也攀附不住木梁了，手足俱軟，跌落於地。
白板煞星詫異莫名，還以為這二人前來偷襲，揮刀即上，刷刷兩刀將二人劈作四塊，卻不解這二人何以如此技劣，連一刀也避不過，又詫異自己得手之易了。
其時趙鶴已料理完沈四絕的傷勢，知他不過是被自己寒冰真氣凍僵。
沈四絕的內力並不比趙鶴遜色多少，隻是趙鶴撤掌後，風清揚的內力抵消了他的內力，趙鶴的四成寒冰真氣乘虛而入，便將之凍僵，好在他久練“玄風指”，亦屬陰寒一類武功，雖不能與寒冰真氣相提並論，卻也可保無恙，否則寒冰真氣侵入肺腑，當真無法可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