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今天是阿姨的祭日
“他的性格一向多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天呐，這如果讓北挽君知道，他會怎麽想？
“赫連小姐死了，葬禮他都沒資格被邀請參加。墓地是他私自派人去挖掘的，後來他又親自派人修改過。”
可以想象，北挽少帝當時跟南黎楓是死對敵……
妻子死了，怎麽可能讓南黎楓去哀悼？
最心愛的女人死了，連最後一麵都見不到……南黎楓一氣之下，就把墳墓鑿了，結果看到的是一幅空棺。
他懷疑赫連芊沒有死，這麽多年來，獨守空城……孤獨地活著。
“那赫連芊到底死了沒有？”
“不知道。”
……
馬車一路前行，伊希婭眯著眼，不知道南黎川帶她來這裏的目的。
“你以前不是一直好奇我過去的生活麽？”
“……”
“你一直想要看我小時候怎麽成長的？”他清淡而疏離地說，“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帶你來見識。”
伊希婭的手，一下子就收緊了。
她沒有那麽大的勇氣，直視南黎川過去的悲慘生活。
可是心裏，又想了解南黎川更多一些。
他的故事跟北挽君緊緊紐扣在一起，她想知道多一些關於過去的故事，眼下唯一能夠為她解答的，隻有南黎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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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骨碌碌地在地上碾動著，兩邊的房子越來越簡單。
伊希婭發現，越靠近中心的房子就越奢華，仆人的穿著也貴氣一些。
想來這房子也是按照仆人的等級來劃分的，跟戈邇傾的一樣。
馬車在一處普通的兩層樓房停下，建築是德國鄉村風情的，庭院裏種滿了鮮花，籬笆小路，在庭院邊還有一口古井。
伊希婭一眼就看到那口古井了，因為它前麵立著一塊很奇怪的碑。
南黎川站在馬車下接她。
伊希婭奇怪地問：“帶我來這裏？難道你有很信得過的仆人住這裏？”
南黎川臉色微頓，帶著她往那口古井過去。
“難不成你以前住在這裏？”
伊希婭皺起眉，不可思議地問。
“我媽。”
“……麗莎阿姨住的地方？”
“嗯。”
這裏是等級最低的仆人住的地方，麗莎住在這裏，不是意味著她的地位比仆人還要低等麽？
她嫁給了南黎老爺後，哪怕生了南黎川，過的還是最下等人的生活！
“這口井，”南黎川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她經常在這裏打水，洗衣服。”
“……”
“用這裏的水做飯，澆花，清洗地板。”
南黎川的手，撫在古井上麵的木架上。木架子上了年月，斑駁的痕跡。
那口井已經被封了起來。
伊希婭的目光落在那塊碑上……她不認得德語文字，可阿拉伯數字是全世界通用的樣子。
她看到了像是年份的數字——xxxx。xx。xx
應該是麗莎小姐的生辰，和死亡的日子。
伊希婭站在他身旁，微微抿唇：“南黎川，該不會是……這裏是你媽媽的墓地？”
“你說呢？”南黎川挑起眉，嘴角的笑意變得古怪。
伊希婭背脊發毛：“不是說她是被毒死的嗎？怎麽會投進井裏呢？！”
“她死後，如果不是遺囑裏的秘密，大概連全屍都不複存在！”南黎川的手背上浮起靜脈，“她能被安置在這口井裏，我應該感恩戴德！？”
也就是說，麗莎小姐被毒死後，連個墓地都沒有，直接被扔進井裏處理了？
難怪這座小屋像是荒廢掉了，花草亂長，枝繁葉茂，淩亂得沒了形狀。
應該再沒有仆人住在這裏吧……
伊希婭打量著兩層樓的木屋，一個女人愛得這麽悲哀，為什麽還要執著不放手？
一直在吃苦，最後連命都搭上了。
伊希婭在附近摘了一捆的野花，摘下發帶將花枝纏成一束：“南黎川，既然是來看阿姨，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告訴你怎樣？”
“我至少會有點準備。”
“你要準備什麽？”
“就不會這麽兩手空空的來……連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
“她又不是你的婆婆，你用不著做這些討好她。”南黎川瞥過臉，棕色眼眸深處散發著濃重的哀傷，嘴角卻浮起輕笑。
看著他這個樣子，伊希婭心裏難受極了，為什麽命運總是一次次的捉弄他們這些凡人呢？
北挽君是這樣，南黎川也是這樣……
如果上輩人的感情能夠得到完整的歸宿，他們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
伊希婭端正地跪著，把花束在台子上放好，手不自禁拂過墓碑上的刻字。
雖然看不懂德文，她還是大概能猜到——
前麵的年份，是麗莎小姐的生辰，後麵的才是她的忌日。
也就是說，今天？！
“今天是阿姨的忌日，你居然什麽都不帶就來了！”
南黎川垂著手站在那裏，目光別開：“我能來看她就很不錯。”
“南黎川……”
“會活到這個份上，是她咎由自取。”
伊希婭抿著唇，南黎川從來不是個蠻不講理的人，他其實心裏很明白，在南黎老爺和赫連芊的這段愛情裏，麗莎才是真正的插足者和破壞者。
小時候的南黎川或許不懂，現在的他，了解事情的所有始末，全都看透了。
但是，他懂不代表他能原諒南黎老爺的作為……
南黎川僵直著背脊站著：“她不配我跪下。你也起來吧。”
“既然你來看阿姨，證明她在你心裏還是有一定的地位，你還記得她的忌日不是嗎？”
“……”
“我知道你口是心非，南黎川，來了就不要再說會讓她傷心的話。”
伊希婭跪著，一隻手握著他垂著的手，搖了搖。
“我相信阿姨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
南黎川垂下長睫毛幽幽地盯著她，跟隨她緩緩跪下高大的身體……
“其實，你和北挽君的命運是一樣的。”伊希婭微微吸口氣，抿唇道：“好歹你出生後還可以跟阿姨見麵，可是他呢……他唯一記得的就是赫連媽媽留給他的這條長命鎖。”
伊希婭雙手握在胸前，手指摩擦著金鎖麵的浮雕……
“可他的母親很有可能還活在這個世上，以後他就能天天見到。”南黎川眼眸盯著墓碑幽幽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