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與衝田總司在一起的夜晚
除去剛剛發生的刺殺事件，整個下午的巡街還算比較順利。到晚上換班的時間，我們就回到了新選組，這一次換成土方歲三去巡街了。
晚飯的時候，我們講起了下午的刺殺事件，當我問到為什麽我不是新選組的人都會被盯上時，衝田總司給了我一個簡潔的回答：
“因為你和新選組走在一起並且一看起來就沒什麽戰鬥力，所以敵人把目光先對準了你。”
汗，我看起來有那麽衰嗎？不過他說的理由確實很充分。
由於土方君去巡街了，新選組的戰士們沒有了往常的嚴謹，稍稍有些鬆懈。大家也在聊天，盡管沒有中午那樣放肆了。
吃飯時間，我見到了新選組內的三無帥哥齋藤一，於是我再一次對衝田總司說：“咳、咳。我要更正一下我中午說的話，之前我說土方君是組裏最帥的，現在看來，齋藤君也可以當第一呢。”
衝田總司直接無視了我，自顧自得吃著飯。看他不理我，我繼續說：“嗯，最帥的人第一第二的位置是已經滿了，你還可以勉強排個第三，不過要是看人品的話，果然你應該是倒數的吧。”
“我真想用針線縫住你的嘴。”
“誒？那是什麽？聽起來不錯喲。”
這一次衝田總司是徹底不理我了。看得出來他好像有什麽心事。或許是因為馬上要進行的戰爭嗎？
我剛扭頭吃飯，就聽見身邊傳來一陣巨大的咳嗽聲。
衝田總司從懷裏拿出白色手帕捂住嘴，生怕自己咳出的東西傳染給大家。但是這樣的他卻咳的越來越嚴重，最後整個食堂都安靜了下來，大家都看著他這邊。
我有幾次看到他想要彎出笑意弧度的眼睛，而那眼睛卻因為咳嗽帶來的衝擊感不得不保持在一個尷尬的弧度——
一個尷尬的，看起來像是在哭泣的弧度。
近藤勇急忙趕過來，說：“總司，怎麽最近咳嗽越來越嚴重了？”接著近藤勇伸手摸摸衝田總司的額頭，立馬慌了神，說：“怎麽這麽燙？總司，明天和後天的巡街不要去了，好好在局裏養著！”
“沒、沒關係的……局長……”還沒說完，他就又咳了起來。無奈之中，他給我使了個眼色。
我知道他在想什麽，於是我對近藤局長說：“近藤君，我先扶衝田君去休息，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就會好起來的，所以請您不要過多擔心了。大家也都吃飯吧。”
聽我說完，眾人才開始繼續吃飯。近藤則是囑咐了我一些東西後，就同意我把衝田總司扶回去了。
我扶著他回到了他的別院，本想讓他躺下的，他卻執意要坐在地板上。
和病人是不能生氣的。於是我順了他的意思，讓他坐在了地板上，之後分別打了一些熱水和冷水回來，熱水讓他喝，冷水則用來敷額頭。
他的咳嗽減緩一些之後，他小心地把手帕疊好，之後又放回了自己的懷中。
“好了，不要把那種東西藏在懷裏了，又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拿過來我給你扔掉。”
“誒？不要，這可是有人送給我的手帕了，我可不能隨便給別人……”
“廢話少說。”看他不願意給我，我直接去掏了。這一掏直接引來他對我的異樣眼光。
“你這麽拿東西就不怕別人誤會嗎？”
“哈？誤會什麽啊？”
“……沒什麽，你強悍。”
拿出那手帕一看，我果然發現了浸在上麵的紅色血跡。
這家夥，果然一直在隱瞞著自己得肺癆的事情嗎？不想讓別人擔心也要有個限度啊！
“喂。”衝田總司輕聲叫了我一聲，說，“你不怕被我感染嗎？”他無奈而又好奇地問我。
“當然怕了。但是我更怕你一聲不吭地就因為得病消失了。還有，我可是知道你得病了，所以下回不要再把這種被汙染的手帕帶在身上了，交給我去處理就好了。”我用平靜的波瀾不驚地語氣淡淡地說著，盡量掩飾著我內心的不安。
衝田總司輕聲笑笑。之後看著窗外的忽明忽暗的星星。
我把手帕包好，混在一堆垃圾中扔掉。不讓別人發現。不過一般也不會有人閑到去翻垃圾桶的。
回來的時候，衝田總司還在看著星星。他先和我說：“我其實很驚訝，隻用一個眼神，你就知道我想要讓你做什麽呢。”
“嗯，我知道。我理解你。其實偷偷告訴你吧，這個世界即將要發生的事情，我全部知道。你的事情，我也知道。”
他輕聲笑笑，沒有追問為什麽，也沒有追問他和他們的結局會是怎樣。似乎他已經預知了他們的結局。
“那就好，我希望……我希望在我剩下的日子中，你能幫我掩飾過去。眼下正是關鍵時刻，我不想讓局長他們分心。”
“好……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不要那麽快死。”
“哈，死不死的，你就那麽希望我死啊？”
“曆史上寫，你最終是死於肺癆，死期就在這幾天。”
衝田總司一下子停止了說話。或許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的死期而沉思，或許是在為我把話說得這麽直白而沉思。
我無法改變這個曆史的大潮，我無法改變新選組即將覆滅的曆史，我無法改變封建社會終將被先進的資本主義社會所取代的事實。
但是我想，我至少應該做些什麽。
我想要救他。我想要讓衝田總司——這個擁有者武士之魂的男人，活下去。
“喂，”我對著他，認真地說，“你答應我，不管最終我是否成功地打入新政府軍，不管你最終能不能順利地把綠崎送回新政府軍，也不管新選組最後的結局，你要答應我，你會活下去。你不放棄你的生命。”
他似乎被我認真給驚了一下，之後說：“我內心裏很想這樣，但是我的身體不允許的話，我也是沒有辦法的。”
“我會救你的。所以你要等我。”
他的表情凝固在了空氣中，許久，他才看著星星說：“你和綠崎還真像呢……我答應你，我會活下去的。我會等你的。”
我笑了。笑的很開心。
看著那片被星星點綴的星空，我在心中默念著一句話：
跡部，我想，你會理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