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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章 為妻之道

  白枍神急匆匆出門尋找他的小四隻,這一走便走了整整一天。

  因擔憂他初醒來,神識不穩,禁不得刺激,這件事白仙檸悄悄警示過幾個人,不要連累他再去思考那些琢磨不明白的事,一切都依著他。

  原本是值得歡喜的一天,這廂被他這麼一搞,眾人全都驚的不輕,白仙檸只得安慰說,他記憶紊亂不過是暫時的,待他修為逐漸恢復,記憶也會恢復如初,如今只盼著他不醒神的這段時間能順利渡過。

  但見眼看斜陽西下,白枍神卻還沒有回來,她心裡不免有些焦急,早忘了先時說要遠遠避開他的話,眼巴巴的跑院子里去等候。

  墨藍跟胖丁也萬分焦急。

  幾個人全都心急如焚的候在院里,商議著要不要出門尋他回來,畢竟他現在屬於是重點保護對象,倘若不小心有個什麼差池,真要教人悔斷腸子。

  這廂越商議心裡越不安穩,她乾脆拽了墨藍準備一道出門去找人,適才走至大門口,忽見墨藍撲哧一樂,媚聲道:「吆,這是從哪裡拐回來的風騷小娘子?」

  白仙檸猛的抬頭望去,怔怔的見大門口姍姍來遲的白枍神淡淡暼了她一眼,自他身後卻是憑空鑽出來一個身穿碎花尾裙的妙俏女子,待她瞧清楚那女子的面貌后,不由大為惑然道:「闌珊,怎麼會是你?」

  不曉得白枍神這大半晌去了哪裡,對外面的境況了解有幾分,總歸神色有些異常,並沒有再提及他那四隻靈寵,言語間也不復早上的針鋒相對,只淡然與她道:「我早年或許認了個妹妹,見她如今居無定所,便將她帶回來了,往後有勞你好生照顧她」。

  白仙檸頗覺驚訝,委實記不起他什麼時候認虞闌珊做了乾妹妹,但見他沒有再針對自己的意思,她也不好上趕著找不自在,重新將目光移回到虞闌珊身上。

  仔細算算,虞闌珊今年也有二十六歲年紀,不過是皮膚保養得益,妝扮的奼紫嫣紅,但一雙眉眼觀去,頗有幾分司馬當年的影子,帶著三分算計,七分虛情,雖是副滿面喜悅的模樣,眼底卻無甚溫度,笑盈盈握住她的手道:「仙檸妹妹,別來無恙?」

  如今的白仙檸卻也並非是從前的白仙檸,她與虞闌珊幼年時期那點友誼,早自心頭斷的一乾二淨了,淡淡暼了眼對方,不動聲色抽回自己的手道:「你怎的找到了這裡?這些年魔湖島的族人都去了哪裡?」

  她先前尋找虞闌珊也不過是想解開心中的疑惑,當年魔湖島上的族人少說也有上萬餘眾,十年前那場災難后,族人是死是活是個謎團,裡面雖沒有她的親人,但醫者父母心,她兩世皆與魔湖島結緣,難免要惦記這件事。

  虞闌珊見她態度淡漠,面上瞬時多了幾分委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將這十年間的悲歡離合合盤托出,道是族人當年得益於白先生救助,被安置在楓玥皇城內,這才免了流離失所的悲苦,雖沒出個大富大貴的人家,但日子倒也算過得去,重點還是要倒盡自個滿腹苦楚。

  大意是她爹爹司馬當年在魔湖引發的洪災中失蹤了,至今不知死活,她一人顛沛流離,苟活至今萬分艱辛,眼淚好似那山泉水般易漲易退,將情緒這種極容易感染人的技能練就的是爐火純青,惹得站在一旁的小童也跟著默默流淚,場面很是傷感。

  白仙檸自這傷感氛圍中理出個頭緒很不容易,聽來聽去,心裡卻還是存了絲疑惑。

  若說哪個能盜走御海靈石,魔湖島除了司馬家族恐怕也沒人能做到,但這件事畢竟沒有真憑實據,且外界能人異士無數,未必就跟司馬家族有關,何況那場災難早已過去多年,若硬要趕著人家傷心欲絕時翻起舊賬,著實有些不地道,未免顯得她冷血無情,因而左思右想,只得將這件事暫時往肚子里壓一壓,嘆道:「欣慰的是族人沒遭個大的災難,恆古至今,也算是有個圓滿的結局」。

  一旁的白枍神望了望她,眼神中似有所疑惑,目光瞧著倒是比早上柔和幾分,卻遠遠不能與從前相比,意味不明的打斷了她與虞闌珊的敘舊,輕聲道:「跟我去房間一趟,我有話與你細說」。

  白仙檸愣了愣,只得撇下眾人隨他一路回房,卻也沒敢離他太近,心裡委實有些五味陳雜,不論前世還是今生,她對他始終是個既敬畏又深愛的態度。

  偶時覺得在這段感情里屬實有些被動,但似他這般天神級的人物,生來矚目,便是從前情意再濃厚,她也一向自覺自律,正因有這三分敬畏加之七分契合,才調和成一段說不得多麼轟轟烈烈,但卻非卿不可的荒古佳話。

  是以,當他從袖子里摸出一瓶藥粉,溫柔的幫她塗抹傷口時,她竟有種重溫過去的情懷,恍然聽得他道:「我見這瓶藥粉是個療傷的好配方,我不記得自己幾時研磨過這種葯,琢磨應是你留下的,能治你胳膊上的傷」。

  她怔神不語。他抬頭瞟瞟她,解釋道:「你不必驚訝,我昏迷期間你一直在照顧我,不過禮尚往來罷了」。

  白仙檸一顆胡亂跳動的心瞬時沉寂下來。原來他忽然轉了性情,是因感激她的醫治之情,方才她倒是想多了,正了正神道:「這點小傷,我自己能料理」。說罷,抽回手來。

  他也不勉強,隨手倒了杯茶道:「今日下山,確有些感悟,想必我記憶有些偏差,你雖不肯與我多說,但看在你祖母的份上,我容你暫時先住在這裡」。

  不待她答話,他便靠在椅背上,擺出個主人家的姿態,淡淡道:「請你過來,實則還有一件事須交代你,你一連帶回這麼幾口人,確該多付出些才是,眼下廚房尚且缺個打雜的,辭鵡畢竟是個男子,幹活不夠仔細,我觀你是個穩妥性子,日後晨昏餐食且交由你去打理,免得養成不勞而獲的習性,你若沒什麼意見,就去做飯吧,我餓了」。

  白仙檸驚的合不攏嘴,脫口道:「難為你無事獻殷勤」。

  白枍神皺眉道:「怎麼,你不樂意?」

  她呵呵乾笑兩聲,他這個橄欖枝拋的忒有水準,對她來說確是個燙手山芋,接不得。當下萬分惆悵道:「我生平最怕的就是擺弄廚房裡那些磨人的鍋碗瓢盆,不似你,天生有一雙無所不能的巧手」。

  白枍神望她一眼,頗有幾分深意道:「廚藝這項技能是門生存之道,俗話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今時你那位面白唇紅的夫君願意縱容你,是因你佔了個貌色純良的優勢,他日你若貌色不在,定會成為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婦人,你那個夫君是個靠不住的,屆時你恐會過的萬分凄苦,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且憂且學,應當不斷完善自己才對」。

  白仙檸有些意外,他這是在給她傳授為妻之道?她在腦海里仔細回味一遍,適才想起來,他今晨在院子里確實問了那麼一嘴,她當時只顧揪心,未反駁也未承認,他該是將墨藍誤認成了她的夫君,且還是個靠不住的夫君,未免太體察過度了些。

  沒奈何的喟嘆一聲道:「竟不知白先生原來還有這麼古板的一面?」

  他眼底生出抹疑惑:「你很了解我?」

  她不答反問:「不知白先生對自己的妻子是否也會有這種無理要求?」

  白枍神當真皺眉深思一番才道:「若我娶了妻,自是另當別論,不過對你來說,這點小事委實算不得無理要求」。

  她憤憤不平,憑什麼你白枍神的妻子可以另當別論,別人的妻子就要做牛做馬,何況,她並非是別人的妻子,滿心不甘,企圖說服他道:「俗話說,用人之道,講的是個去拙存優,物盡其用,我分外擔憂自己的一世英名會毀在廚藝上,咱能不能換個別的?」

  白枍神默了會,認真道:「不能」。

  她翻翻白眼:「哎吆喂,你也忒……忒死心眼」。

  他暼來一個冷眼道:「我素來不愛強人所難,你若不做也無妨,帶著你的一家老小,搬出小仙園即可,畢竟我與你非親非故,不能伺候你」。

  他豈止是強人所難,連威逼利誘都用上了,白仙檸無語望望天花板,穩了穩心神,做出副大義凜然狀,拍拍胸脯道:「白先生提點的對,下廚而已,並非是什麼難事,我且憂且學且琢磨,只要是您老人家囑咐的事,上房揭瓦我也要將它完善周全,如此你先歇歇,我去去就來」。

  晚餐一事,果真應了那句上房揭瓦的傳奇。

  以往她在魔湖島時,不得祖母細心照顧,從小養成個蹭飯的性子,平日里東家一口西家一勺,才將將養得亭亭玉立,她在飯事上素來有一項原則,能動口時,絕不動手,不能動口時,亦不動手。

  因她深知一個鐵律,倘若在飯事上動了手,事態演化將會永無止境,細細觀察,但凡在飯事上不操心的人,多半是個被寵壞的性子,旁的事也必然不會過分操心,反之則事事操心,事事親力親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而今她這個固若金湯的原則在與白枍神的為妻之道對弈中慘敗而歸。

  自他房間出來后,她便灰頭土面的進了廚房,結果很不幸,她適才打亮個火摺子,不想旁邊輔助切菜的辭鵡突然抬起頭來,就在他這麼抬頭仰望的間隙,驚見他頭頂上一縷彎曲的毛髮忽地亮堂起來。

  白仙檸呆了呆,眼風裡瞧著他與那簇黃彤彤的火焰親密無間在廚房裡一邊撲騰,一邊亂竄,她情急之下端起桌上一盆冷水,呼啦給他澆了個透心涼,這才堪堪沒釀出大禍來。

  辭鵡雖是化了個人形,但原身畢竟還是個羽禽原身,半點沾不得火光,難為他侍奉白枍神這麼多年,沒將自己煮成鍋肉湯表表忠心,冷不丁卻教白仙檸險些給活活烤了,這廂爐灶間的師父當的實在不容易,需得拿出個生死與共的浩然決心來。

  如此一番折騰下來,廚房被她點著了三次,崩裂了一口大禍,幸虧她躲避迅猛,沒將自己給炸得個支離破碎,且還能完好無損的在天黑前,黑眉黑眼的端出幾盤黑漆漆,硬邦邦,看不出是些什麼物件的東西,委實堪稱奇迹。

  那廂餐桌前,白枍神好奇的瞅瞅她仿似才從煤窯里滾過一圈的模樣,估摸著她扮成這副模樣增添了不少喜樂的親和力,竟意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道一聲:「不錯,這個妝容看起來順眼許多」。

  白仙檸呆了呆,伸手也摸摸自己面頰,突地心底蔓過一道濃濃的歡喜感,為這難得被親厚撫摸的愉悅感,也為他這句算不得鼓勵的鼓勵,心裡突然痛下決心,擼起袖子斬釘截鐵道:「需得感謝白先生給我這個禍害蒼生的時機,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廚藝這樁事,委實算不得什麼難事,說不准他日我就能研究出個別樣奧妙來」。

  白枍神撥弄撥弄桌上的飯菜,口不對心道:「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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