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蛇女的回答
出了礦坑，我和老劉沒有回村子。直接去了深山，找了一處還算山清水秀的地方，挖了坑，把狐狸的屍體給埋了。
蹲在哪兒，看著那小小的一個土包，我也沒有香蠟紙燭，隻有點上三根煙擺在了哪兒。
老劉走過來，問我借了個火，給自個兒點了一根煙。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問我想啥？
我蹲在狐狸精的墳前，一陣的發呆。開口問了，劉叔……為啥做人難？尤其是化了形，想做一個人的野仙更難呢？
老劉吐了一口煙，仰著頭，說不是做人難！而是在當今社會，想做個好人難。
我反問他，相依為命的菜花黃和黑老六給狐仙弄死了，難道他不生氣麽？
老劉瞪了我一眼，說氣！咋不氣？
我蒙了，反問他為啥還願意幫忙？
老劉沉默了。
許久之後，他答非所問的講了一句，他有老婆的，還有個兒子。
後來給熊瞎子舔了臉，媳婦嫌又醜又窮，跟著一個貨郎跑了。
兒子就成了他的一切，拚了命，他把兒子撫養長大，還去信用社貸款供他讀大學。
可是有一天……
他兒子看到了溺水的小孩，很多人在看，沒人下去。他兒子不顧一切，直接跳下去救了人。
結果……孩子救上來了，但兒子卻再也沒有爬上來。
我沉默了。
老劉眼眶有點發紅，開口說了。知道最讓他寒心的是什麽嗎？
兒子溺亡後，那孩子和他家長，再也沒出現過。
因為沒有當事人，老劉的兒子連“見義勇為”都算不上。
從那天開始，老劉對這個世界絕望了。寧願跟一群狗打交道，也不願意和人接觸了。
直到今天，看到我能為了一隻野仙，也能這麽拚命。
他震撼了！
兒子的事情，沒有人站出來。
但這一次，同樣的事情，要是再沒有人站出來，那豈不是讓好人寒了心麽？
仰著頭，看著天空，太陽已經緩緩升起來了。
密林間，透過樹葉，一縷溫柔的陽光照在了狐仙墳上。
我笑了，開玩笑的說，老太太倒地，很多人不敢去扶。可還是有一部分“傻子”，會做那暖心的事不是麽？
老劉點了點頭，將香煙一腳踩滅在了地上。他說我該下山回去了，這村子不是我待的地方。
我點了點頭，問他呢？
老劉背上了槍，轉身朝著林子深處走，他說這裏是他的林場，該去追逐獵物了。
分別前，他說了一句跟李善水很像的話。
啥呢？
自己選擇的路，希望不要忘了初衷！
於是，就這樣……
我出山一共做了三單生意。
每一單，好像最後都是“虧本”的買賣。
也是經曆了這種種，讓我明白了那句很經典的話……
越是與人打交道久，就越是喜歡狗！
我不知道自己咋回去的。
因為實在沒法了，我打電話求助了阿彪。
關鍵時刻，這哥們還是夠義氣，直接包了一輛車來接我。
他見麵後看到我的狼狽樣，一句也沒問。開口說的第一句，竟然是說：兄弟！我接你回家。
本來還能憋得住的我，聽了這話後，竟然再也忍不住了。
坐在車上，像個傻X似的抱頭大哭！
阿彪這才問了我事情的始末。
我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結果，他一句話讓我哭，一句話又讓我笑了。
阿彪問我，如果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我還會拚命去搶狐仙的屍體嗎？
我突然不難過了，笑著說，還是會！
阿彪說那不就對了。你還哭個卵！認為是對的事情，那就義無反顧的去做！
瞧瞧，誰說他傻？
這人聰明著呢！
回去後，他帶著我去了自家的餐館，叫廚師先煮個雞蛋給我敷臉，然後又整了一桌子菜。
吃飽喝足後，讓我舒舒服服睡一覺，第二天醒來一切都會過去的。
我自然是滿口答應。
結果第二天醒來，事情過沒過去我不知道，反正我麻煩事兒來了。
當時睡得迷迷糊糊的，是被一個陌生電話給吵醒。
懶洋洋舉起自己的“搬磚”，我問了一句，誰啊？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好聽的聲音，說我這都幾點了？還在睡覺。
我蒙了，一下坐了起來，咋是個女人的呢？
我問她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她問我是不是陳程？
我說對啊，你哪位？
結果電話那頭笑了，說她是我姐！
得！我這才明白過來，是陳青青打我電話。
尷尬一笑，我好奇的問，她咋知道我電話號碼的？
陳青青說之前，我不是打電話給村長，讓他轉告爸，我在外麵工作混得很好麽？她問村長要的！
我笑了，說她是不是買了新手機？
陳青青“嗯”了一聲，說是學校開知識競賽，她獲得的獎勵。
說完這些話，我“哦”了一聲。
然後又來了……
電話裏麵沉默了。
我倆就這樣，見麵了就是那幾套寒暄的話一問完，大家就找不到話題說了。
許久之後，陳青青說了一句，工作辛苦不？
離家苦錢的人就這樣，再苦再累，受了再多的委屈也不會跟家裏人說。
幫不上忙不說，還害他們白擔心一場。
所以我隻說不苦，基本上沒遇到像樣的“對手”。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鼻青臉腫的臉，抽了一口冷氣。
陳青青“哦”了一聲。
又沉默了許久，她這才說出了自己打電話來的目的。
說是馬上要寒假了，她放假出來後，想來哈爾濱打點臨時工。但是吃住是個問題，問我能不能安排一下。
我頓時皺起了眉頭。現在自己還寄人籬下，蹭吃蹭喝呢。
她要來了，李善水那臉估計得垮到腳尖上去。
於是我問她是不是錢不夠用啊？要不然，我再打點？
陳青青急了，趕緊說夠了夠了！隻是想多賺點，給爹娘多弄點家用。
我說沒事，家裏我會想辦法的。
說到這裏，我問她有微信沒有？
她問我要微信幹啥？
我說節省電話費啊，以後可以微信聊天了。
說完之後，互相加了微信，然後我把王總發的紅包“1888”，轉了一千塊給她。
林青青意味深長的回了我一句，“等我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