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這出租車司機都不是啥好鳥,“欺生怕熟”。要是個本地人,絕對價錢公道,但一聽到操外地口音,你就等著被宰吧。
在縣城打工那會兒,跟著“劉大腦袋”是東跑西跑,也學了不少。打的別跑表,攔車先談好地點和價錢,他愛繞就繞,反正錢是固定的。
這司機收了我十五塊錢,路上跟我嘮嗑,說是我要去的地方不安全,讓我小心點。
我也閑的無聊,就問了下啥意思?
司機說了,那地方有“野仙”,剛剛鬧出過人命。
聽到這話我心頭一跳,看來這事兒不小,連“老司機”都知道了。
到達目的地,天色已經不早了,太陽開始落下,拉長了半邊天空的紅色。四周的人戶,家家戶戶都開啟了燈光,唯獨那家“河北正宗驢肉火燒”裏麵,黑漆抹烏的像是一棟鬼樓。
來到了人家的地盤上,咱還得找雇主不是?
掏出手機來,按照聯絡地址上的電話撥打了過去。手機響了大半天,竟然無人接聽,在我等得不耐煩的時候,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了起來,問我是誰?
我趕緊表明來意,李善水讓我來的,幫他擒灰仙(老鼠)。
電話裏的人,說了一句,稍等!馬上過來。
於是我在“驢肉火燒”店門口等著。蹲著抽了三支煙的功夫 ,頭頂上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一個提著“燒刀子”,喝得醉醺醺的老頭兒到了我麵前。
他遠遠的看著我,就喊“你是李善水找來的?”
我點了點頭,趕緊起身迎上去,掏出一支“老仁義”遞了過去。
老頭也不嫌棄香煙差,接過來,塞進嘴裏麵“吧嗒吧嗒”的就抽了起來。
醫生看病講究個“望聞問切”,我們幹活兒之前,也得問點關於事主的情報。這情況收集得越多,等下預對的方案也就得備全了。否則替人“擒仙”,要沒 準備充足,遇到了突發情況,可能把自己的命還 得搭進去。
於是我和老頭就聊了起來,讓他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一遍。
這老頭是左手煙、右手酒,一邊來一口,紅著眼睛把檔案上的事情再次重複了一遍。
說到這裏,我不得不佩服“李善水”,看來他和爺爺以前是長期合作有默契的,否則情報不會收集的如此徹底。
聽完了老頭的故事後,伸出手,我指了指“驢肉火燒”那房子,問他講的這些事,是不 是就發生在這屋子裏麵?
老頭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店麵,唉聲歎氣一番,點了點頭。
我問他鑰匙呢?
老頭愣了,盯著我就問,鑰匙?啥鑰匙?
我翻白眼兒,既然灰仙在這裏麵,自然我得進去考察一下戰場了。
老頭嚇壞了,一個勁兒的連連擺手,說要不得!
為啥?
他說我是不知道屋子裏麵的老鼠有多厲害。一開始吧,這些鬼玩意兒隻是鬧,打擾他的生意。後來偷吃他的東西不說,變本加厲的是逮著啥就啃啥。
我說啃就啃吧。這些鬼東西再厲害,那畢竟也是隻老鼠,還 能吃人不成。
老頭用一副懷疑的目光盯著我。打量了許久之後,這才慢悠悠的說了,我的想法實在太簡單了。
咋回事兒呢?
原來他這店裏麵,因為衛生這個事情,導致生意嚴重的下滑。老頭也急啊,就想過“招生意”的辦法,人家不懷疑衛生,懷疑自己的驢肉麽?
於是老頭就直接收了一頭驢,捆在門口給他們看,誰要吃就直接的點。現殺活驢!
可惜,這名聲哪裏是一朝一夕就能收回來的。整了一頭驢來,沒人來吃啊,這特娘就弄得尷尬了。驢沒地方放啊,他隻能暫時的放在院子後麵,晚上捆上繩子,上樓睡覺。
老頭年紀到了,又遇到這些鬼事情,不僅是這身累,心裏也累啊。幾乎是沾著床鋪,直接就睡著了。睡到後半夜,院子裏麵的驢子一陣陣直叫喚,那聲音夠淒厲的。
老頭睡得死,聽到了聲兒了,他也不願意起床。反正要殺的,叫喚就叫喚吧,還是自己的瞌睡要緊!
睡到第二天早上,開門了,驢是要殺,但沒客人開灶,這之前還得喂著不是?
拿著一點飼料,走到後院去,老頭準備喂驢子呢。
好家夥!
走到了後院去一瞧,差點沒給他嚇個半死去。哪裏還有驢子的身影?地上隻剩下了一堆骨頭,上麵掛著點血肉模糊的碎肉。活生生的一頭驢子,竟然給這房子裏麵的老鼠啃噬了個幹淨!
打哪兒以後,老頭嚇破了膽,再也不敢住在房子裏了。今兒它們能啃一頭驢,誰能保證明天會不會啃了自己?
聽到老頭這些話,我特娘也嚇得全身汗毛倒豎。
爺爺留下來的“擒五仙”裏麵,倒是講述過對付“灰仙”的辦法。但是他也沒 提到過,灰仙和一群老鼠在一塊兒,那該咋整啊?
看著一旁的老頭,又看了看那破樓,我是急得團團轉。一想到自己躺在床上的老父,一想到跑到工地上來看我,留條要退學的青青。
得!人窮誌短,馬瘦毛長。
拿著老頭的鑰匙,我說我得去看看。
老頭聞聽此言,一個勁兒搖頭晃腦,說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已經給我打過招呼了。這樣還要一意孤行,要真出了啥事兒,他可不負責。
我也懶得聽他墨跡。本來幹“陰人”行當,就需要十足的勇氣。要再聽他說上一番大道理,最後這點底氣也散了,那我可真是沒種進去了。
掏出了鑰匙,打開了“驢肉火燒店”的大門。使勁兒一推,因為長期關閉,這門的荷葉都有點生鏽了,這一推,寂靜的夜色之中,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陣“吱呀”聲兒。
嗬,也不知道這店鋪到底是關了多久了,屋子裏麵那股濃烈的味道特嗆鼻。
那味道咋形容呢?
特娘的可以熏死蛆!
廢話也不多說,咱是卒子過河——有進無退!
大腿一抬起,剛剛準備踏進門去,一個黑影迎麵就朝著我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