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沒看……”顏蝶陌點點頭道,當時看到他和別人成親,千穆也穿上了鳳冠霞帔,她心如死灰,哪裏會有心思搭理休書。
“沒看也沒有關係,反正史官會寫成是你把本王爺休了。”他笑眯眯地摸著她的頭,若是寫他休了她,一來不符合事實,二來對她的聲譽影響不好。
她心裏一暖,每一件事情都做得周全很艱難,可他總是竭盡所能,而且辦得還不錯。她想說感激,卻又怕矯情,不說又過意不去。她扭扭捏捏地地低著頭,話一出口就不出來變成了:“接下來,你還有什麽行動?”
一說到這件事情,萬祁陽頗有些驕傲地說:“沒有了,就陪你。”
“可是……”不是依然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皇位未奪,當年顏家軍和蜚國一戰仍未平反,假鷯哥掌握著萬安的政權,就連……
一根修長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腦袋:“別想了,接下來的事情已經不需要我,前期工作已經全部準備妥當,接下來的行動皇兄和高雲鶴可以完成。我可以騰出整整七個月的時候陪你,你不高興?”
她搖搖頭,咬著牙認真地道:“人定勝天,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是,承顏小姐吉言,”他不忍打擊她的期待,點點頭道:“當初你跟本王拍胸口保證,說要一個天底下最好的戀人,現在本王既然給了你這麽一個機會,你好好把握。”
“什麽意思?”
“你的諾言尚未完成,當然得繼續。從前本王就護你寵你,從今天開始,為了成為一個最好的戀人,你難道不應該對我好?”萬祁陽壞笑了一下,逗她是假,讓她從今天開始放輕鬆下來才是真的。
“可是,高雲鶴那邊……”沒有參與行動,顏蝶陌始終放心不下,她一心要為顏家軍討一個公道,可是現在自己什麽都沒有做,心一點兒都不踏實。
“成為好戀人的第一步,就是要對彼此信任。相信我,你想要的,本王都會為你辦到。你現在還怕什麽?”萬祁陽把她的焦慮都看在了眼裏,曾經強大的她如今內力全無,並且被剔除在行動之外,難免不適應,可是這隻是一個開始,她從此都不必參與鬥爭。
“好吧……”見萬祁陽如此篤定,她的心安定了不少,雖然依然有點慌,可在他眼眸的注視下,她漸漸平靜下來。
“元宵節我們沒有好好過,今晚補上。你想去哪裏賞燈?”
顏蝶陌側著頭問道:“王爺這算是約我?”
“嗯。”
“我考慮考慮。”
“好~”萬祁陽輕笑一聲:“那顏小姐考慮得如何?今天天氣不錯,若是被拒絕,本王將會為沒有和顏小姐一起共度而遺憾。”
她心裏一暖,甜甜的感覺在心底裏麵泛著:“祁陽,七個月後,我們重新在一起好吧?”
“現在我們不是已經在一起?”
“不,我說的是,像夫妻那樣。”顏蝶陌低聲道。
“看你在戀愛期間的表現如何,我會好好考慮。”萬祁陽的笑裏滿滿都是真誠,真誠地騙人。他明知不可以,可是她這個偏要逆天而行的人,又豈會將七月之期放在眼裏。
說什麽人定勝天,他不信,她也不信。
“好,從今天開始,我們好好談戀愛!”顏蝶陌點點頭,心裏重新燃起一股鬥誌,她一定要讓萬祁陽成為她的夫君!如果不願意,就耍流氓比他就範!
哈哈!想到這裏,她忍不住笑出聲來,反正他遲早都會是她的!
“傻笑什麽?”
“不告訴你。”
“今晚去城西賞燈,那裏有一個廟會。”
“好!我先去準備!”
說罷,顏蝶陌一溜煙地小跑,跑回了書殿:“小夜,給我準備糕點,今晚我要出去。”
正等著她的小夜和春喜,立馬迎了出來:“小姐,可算回來了,我們好擔心。”
“啥事?”一見她們兩個都緊張兮兮的,顏蝶陌深感疑惑地問道。
“小姐,你還不知道?王爺吩咐,從今天開始,除了秋息和浮生,其他人都不得進入書殿,更不許找你玩,包括離火和瘦鬼他們。我們還以為你又犯了什麽事,所以王爺才這麽罰你。”春喜抿緊嘴唇道,那些人不來找小姐的話,小姐一定很無聊。
“噢,原來如此,”顏蝶陌拍了拍她們的肩膀,讓她們放寬心:“祁陽從今天開始不再理會政務和軍事,所以他也不許我理會。沒事,他們不來找我,我反而清閑一點。反正現在我也幫不上什麽忙,還不如好好地陪陪祁陽。”
“小姐……”小夜囁嚅了一句話,有一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她一邊收拾糕點,一邊支支吾吾地一會兒,都沒說出什麽話來。
“講。”顏蝶陌彎下腰聞了聞從籠子裏的香氣,新鮮出爐的小麥饅頭,果然好清香。她瞥了一眼小夜,道:“有話快說。”
小夜點點頭,低聲道:“宮裏現在的人都說,王爺隻有半年多一點的壽命……”
“胡說!”顏蝶陌直起腰,喝得小夜和春喜身子一抖:“妖言惑眾!好好的一個人,還這麽年輕,怎麽可能隻剩半年?我跟你們說過,宮中的話大多不知虛實,你們不應該聽,也不應該講,更不應該傳來傳去!現在你們一個個都在咒王爺死?”
“不是……是一個宮女聽到高先生說,然後……”
“誰說都不行!”顏蝶陌一把將小夜手裏的籃子奪了過來,提著糕點氣呼呼地走了出去。
小夜皺著眉頭,這下好了,得罪了小姐,都怪她嘴碎:“可是……聽羨羨說,最近王爺老是咳嗽……”
“別說了,小心隔牆有耳。”機警的春喜製止道,從剛才的情況來看,小姐多半也聽過這消息,恐怕小姐自己也是半信半疑。所以剛才小姐聽到小夜也在說,小姐心裏有點慌,這才開口訓了小夜。
兩個人沉默之後,書殿比平時安靜了許多。而成為主戰場的東中殿,則比之前要熱鬧得多。
“將原問交給我?”眼睛已經恢複的中棠不解地問道,他和這個女子素來沒有交集,讓他管理實在匪夷所思。
高雲鶴解釋道:“你是一個出色的獵人,相信你能管好獵豹。這也是我們願意治療你眼睛的原因之一,一來是因為顏小姐的承諾,二來我們需要你的幫助。原問以後是清理羽後餘孽的工具,交給你管理再好不過。”
“好吧……”中棠點點頭,聽聞此女子嗜血,癲狂之時如同野獸一般噬人,非常可怖。
“別怕,她會聽從你的。”說罷,高雲鶴將羽後的手諭遞了過去,有了這圖案,原問一定會乖乖地俯首聽臣。
“咋沒看見王爺和菩薩捏?”正在一邊嗑瓜子的瘦鬼,脖子伸了伸看了看門口,以往這個時候,她應該來看看進展才對。
“以後她和王爺都不會參與這些事,”高雲鶴頓了頓,神色淡然:“我們聽從太子殿下的指揮即可。”
瘦鬼和沉大一聽,立馬就精神了起來,太子殿下和王爺非常地不一樣。果然,剛剛忙完的萬泓淵從外麵一走進來,聞著滿屋子的葵花籽香味就冷聲道:“以後各司其職,什麽時候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是!”眾人應了一聲,唯獨一個人坐在最角落的地方,一直盯著高雲鶴不說話。
“七妹,七妹?”
“別喊我,你們不是說我是常遙?”她一聲冷喝,容非子尷尬地收回拍著她肩膀的手,當時一時情急,他便口不擇言,腦袋一熱就說了出來。
正描繪軍事地圖的高雲鶴抬起頭看了立芳公主一眼,回答了今天早上她求而不得的問題:“你的確是我妹妹,當年顏家軍和蜚國大戰,容國肅親王把你帶到了容國。”
隨後不到一年,肅親王病逝,常遙就成了明帝的七女兒。
容立芳的母親蜚後,是當年戰爭的源頭,也是顏家和常家蒙受苦難的根源。
“你們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容立芳喝道,當年發什麽事情她也不知道!
“你姐姐常桂死了,葬在後山,你可去看一看。”高雲鶴冷靜地道,當初成太子為了還萬祁陽收留半夏的人情,除了送來原問的母親,還秘密答應將容立芳送過來。
所以,一回到容國,成太子就以半夏需要人照顧為理由,讓身為七姑姑的容立芳前來萬安。
她萬萬沒有想到,一來,她可能從此以後都不能回容國去。因她的身份毫無預兆地改變,而且變成了一個亂臣賊子的女兒。
蜚國的公主?
常遙激動地道:“我要找偶像!我不相信你們,你們這群騙子!”
“顏小姐不知道來龍去脈。”高雲鶴皺起眉頭,萬祁陽已經叮囑過,除了秋息和浮生之外,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打擾她。
“公主才不管!憑什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容立芳拍案而起,以一向的公主性子和高雲鶴叫囂了起來。她氣得臉微微發紅,這一切太難接受了!
“你可以去找她,可是我不敢保證萬祁陽不會殺你。”高雲鶴抬眼,冷聲警告道。
“威脅我?本公主對蜚國一點記憶都沒有,你們這群隻會胡說八道的人,看我怎麽收拾你!讓你變成一個紙人啊你!”說罷,容立芳就抬起了腳。
見識過她厲害的瘦鬼大聲地喊道:“高先生,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