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一腳踏兩船
“說。”萬泓淵終於明白，為什麽萬祁陽讓高雲鶴來送魚寶，現在看來，是因為他不願意親口說一些事情。
“太子殿下，因為一些陰差陽錯，由七淩子替你進了京。所以，他的整副骨頭都被拆了下來。也就是說，羽後生生地將他的這一副皮囊剝了下來，覆在鷯哥的骨頭上。而這一切，原本是你承受的，幸好，你離開皇城離得早。”
即使有心理準備，萬泓淵的心依然噗通了一下，母後殘忍至此。
高雲鶴頓了頓，繼續道：“所以說太子殿下，你和北王爺是一樣的。雖然他從小不得寵愛，羽後隻為用他的心眼開魂門。可是我想，你更加可悲，你一直蒙受恩寵，可是到頭來，你不過也是羽後的一枚棋子。而爺起碼有所察覺，而你會死得無聲無息吧。”
高雲鶴的一番話，如果由萬祁陽來說的話，對於兩兄弟而言，是那麽地了令人難以承受。而現在，通過一個外人的嘴裏說出來，不過就是一件比較悲慘的事情罷了。
“所以，太子殿下，你是需要我這麽一個外人的。如果，我們彼此都做不到坦誠相待，我想以後我們根本無法好好合作。我身為蜚國的雲山王，雖是需要借助你們的力量，為當年的蜚國與顏家軍討一個公道，可是記住，你我福禍相依，無內外之分。無論是你和我，還你和北王爺。”
自始至終，雖然高雲鶴的話鏗鏘有力，頗有逼人姿態，可是表情自始至終平靜。
“本太子接受高先生這一番教誨，誠然，我方才對你的確有幾分不禮貌。希望你不要見怪，以後我與你必定做到坦誠相待，我與萬祁陽也會相互體諒的。”
他的態度轉變是極快的，高雲鶴微微一怔，很顯然，萬家的人都有一個特點，能屈能伸。
“太子殿下如此豁達大度，倒是少見。”
“若是計較太多，一事無成。”
萬泓淵和高雲鶴對視一眼，彼此心照，寒暄了幾句之後，兩個人方才告別。
臨走前，高雲鶴道：“王爺吩咐，從今天起，太子殿下雖然不能下山，可是可以在南音山上自由活動。”
“甚好。”萬泓淵點點頭，悶在房間裏幾天，他的骨頭都快生鏽了。
“高某告辭。”
“請。”
高雲鶴信步走出閣樓，萬泓淵一直目送著他淡然的背影，聽說，高雲鶴是顏蝶陌第一個招進北王府的人。時至今日，他終於明白這個文弱書生有何過人之處了，聰慧敏銳不說，知進退這一點，才是最難得的。
若不是高雲鶴剛才一番提點，他怎麽輕易放開對萬祁陽的種種成見。高雲鶴說得對，他和萬祁陽雖然性格迥異，可兩兄弟卻是同一類人，同是羽後的棋子，而棋子最不能缺乏的，就是團結。
兄弟之間的關係，因為顏蝶陌成為對立麵。而這對立的關係，又因為高雲鶴的平衡，站在了同一邊。
皇城中，原本以為可以好好地過一個年的羽後，正滿臉不悅地坐著。
板蛇的老巢被神不知鬼不覺地端掉，原問的母親下落不明，就連最能主事的宰相陳誌權也不知蹤影，不過才一天時間，羽後的模樣就憔悴了不少。
“羽妹，莫急，不過是一群無關緊要的手下罷了，眼線可以重新培養。”
“鷯哥說得對，我不氣，不氣了。”
“是時候讓萬祁陽吃吃苦頭了，都是因為他，我們當年才會分開。”
“啵。”鷯哥在羽後的臉上親了一口，樂得她的臉，羞紅不已：“我早已經派人去了，我一定會好好折磨他的。”
羽後修長的手指，拍了拍鷯哥的臉，即使眼前的他是兒子萬泓淵的模樣，她的心裏一點兒障礙都沒有，往他的額頭就親了一口。
底下站著的宮女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皇太後真是瘋了，竟然和皇上……
清寧殿中，歡樂的笑聲響了起來，雖然顏蝶陌被禁足，可是書殿足夠寬敞，她和浮生放著風箏，在殿內跑得滿頭大汗。
替她整理好紅包的春喜一出來，見到她大汗淋漓的模樣，道：“姑娘歇歇，別累著了。”
“這點運動算什麽，我和爹爹在軍營的時候，跑一天的馬都不累呢！浮生，你說是嗎？”顏蝶陌洗笑著問道，浮生卻興致不太高，才一會兒，他就坐在屋簷下休息了。
“浮生，你怎麽啦？”顏蝶陌將風箏的繩子遞給小夜，坐到了他的身邊。
“今天是年初一，我想見奶奶。”浮生低聲道，可是沒有太子殿下的允許，他是不能擅自回家的，可是今天他找了一個早上，都不知道太子殿下在何處。
“你要是出不去，不如把奶奶接進來吧。”顏蝶陌的話一出口，小夜趕緊阻止了。
“姑娘豈可這麽輕易許諾，玲瓏大殿不是想進就進的。以前北王妃就經常帶人回來，搞得玲瓏大殿亂七八糟的，因為王爺寵她，也就無所謂。可是你昨天才……非禮了王爺，你再隨隨便便帶一個人進來，他肯定會生氣的。”
小夜一番話，說得顏蝶陌和浮生的頭越來越低。春喜使了一個眼神，讓她別再說了。
“對不起，浮生……我幫不了你。”現在顏蝶陌還被禁足，否則她還可以親自帶浮生出去，現如今別說出去了，就算往門口瞄一眼，那些侍衛都死盯著她不放。
“姐姐，沒關係的，我在這裏陪你過年也是一樣。我隻不過是擔憂奶奶過得冷清罷了。”
顏蝶陌聽了，目光轉向小夜和春喜：“不如你們兩個替浮生去看一下奶奶吧。”
“姑娘，我們是不能隨便出宮的。”
“有我的命令，就不算隨便了，算有意。你們趕緊帶上一些銀兩和禮物，去拜訪老太太。你們再敢跟我唧唧歪歪，我就……我就跳井！”
小夜和春喜趕緊把嘴裏的話咽下去，點點頭：“是是是，我們這就去。”
說罷，兩個人按照顏蝶陌的吩咐，以及浮生提供的地址，拿著腰牌就急匆匆地出了門。
“姐姐，還是你有辦法。謝謝你啊。”浮生摟著她的手臂，像隻小貓蹭了蹭。
“哎呀！”顏蝶陌一把推開浮生的頭，站起來昂首挺胸地道：“這算什麽呀！玲瓏大殿內，你和秋息對我都這麽好！別說看你奶奶了，就算把你奶奶接過來，我也一定會努力爭取的！不過……”
她話鋒一轉，垂頭喪氣地坐了下來：“不過，我最近老是惹萬祁陽不開心，估計呀，我提出的要求，他理都不理。”
“也是，姐姐，你怎麽這麽大膽呢。你不是太子殿下的人麽？你一腳踏兩船不要踏得這麽明顯好嗎？”
“呸！我哪裏是太子的人，我就是喜歡和太子哥哥呆在一塊罷了，我喜歡的人是萬祁陽。”顏蝶陌拔著地上的手嘟囔道，都把她看成什麽人了。
“可是，所有人都認為，你是……一腳踏兩船呀……”這些天，化姑娘的威名早就傳遍了宮女圈。她已經成為玲瓏大殿曆史上，最不要臉的女賓客了。
“不是吧。”顏蝶陌一聽到眾人對她的評價，臉“咻”地一紅。
浮生點點頭：“大家都說，你就是一個花心大蘿卜。”
“哎喲喂，怪不得萬祁陽不接受我，還要罰我，原來他也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啊。”
就這樣，原本死心的顏蝶陌，心瞬間死灰複燃。
見她腳步匆匆，浮生追上去攔住她：“姐姐姐姐，你這是要去哪兒？我答應春喜她們，要好好看著你的呢！”
“我不能讓萬祁陽誤會我啊！我得解釋清楚，要不然……”顏蝶陌的話還沒有說完，腦袋又“嗡”地響了一下。
“你愛我嗎？”
“小王妃，小王妃，小王妃……”
“娘親！”
“疼……”顏蝶陌捂著頭，疼得緩緩地倒在了地上。為什麽那麽多人在說話……
“你我可以例外，你想親就親。”
“小王妃，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顏蝶陌的頭似乎沒入泥潭當中，那些聲音又沉又悶，聽得她頭暈眼花。
“姐姐！”浮生不斷地喊著她，清脆的聲音一點點地將她拉了回來。
“呼……”滿是冷汗的她擦了擦臉，低聲道：“浮生，我是不是生病了？最近我總聽見很多人對我說話，可是我什麽都聽不清。”
“是不是昨晚被罰，所以冷到了？我讓人給你煮點薑湯吧。”浮生嫩嫩的手摸了摸她的頭，又冰又涼。
“好。”顏蝶陌點點頭，無力地坐在庭院的凳子上。
清寧殿內，有人將她的身體狀況稟告給了萬祁陽。
“最近化姑娘經常頭暈，發作的時候整個人都會無力，冒冷汗。一會兒後，她會發呆，時間會比較長。”
“知道了。”萬祁陽點點頭，命來人下去。
此時，正在和她核對資料的高雲鶴，將手裏的本子放下：“需要我去看一下嗎？”
“不必，這是她經脈轉好的跡象，過程會有點難受，不過終歸是值得的。”
顏蝶陌重傷之後，萬祁陽極少讓高雲鶴接觸她，所以他對顏蝶陌的病情並不了解：“她會痊愈嗎？會想起以前嗎？”
萬祁陽看著他，高雲鶴全然不知現在自己的臉上，全然都是不適宜的關心。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微妙。
“不知道高先生想讓她記起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