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你會後悔的
聽到顏蝶陌這麽一說，就連對小沁不怎麽理解的高雲鶴也覺得不妥。
小沁之所以留在玲瓏大殿，是因為邢天野在這裏。平日裏，雖然邢天野無論如何也不會和她產生交集，可是她依然癡心不改，時不時在邢天野的附近徘徊。
小沁若是不見，邢天野應該早就有所察覺，隻是不放在心上了，可是這畢竟是別人師徒倆的事情，其他人根本不好插手。
以顏蝶陌現在的能力，就算她這麽熱心，一定也找不到小沁。如今已深，小沁已經整整失蹤了一天。
“你沒發現？”白信轉過頭問邢天野道，這個小丫頭雖然倔強，可是天真單純，白信對她印象還是蠻好的。畢竟她也算是玲瓏大殿的人，若是就這樣不見了，應該派更多的人去找。
“是有一天沒感應到她了，”邢天野點點頭道，他皺了皺眉頭道：“她生性活潑好動，明天又是除夕，外麵比玲瓏大殿熱鬧得多，估計逛街去了。興許是貪玩，不知道時間，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
應該，興許。邢天野的字字句句裏，都是不確定。高雲鶴停下筆，道：“你還是去找找，小沁這樣的性子，遇到壞人怎麽辦？”
“我與她再無師徒情分，既然化姑娘已經派人去找，我就無須多此一舉了。”邢天野翻了一頁手裏的書，平靜極了。
“小沁一定不是出去玩了，一個人玩什麽呀？她要是出去玩，肯定會帶上我的。”顏蝶陌肯定地道。她的話讓高雲鶴和白信更加地不安，的確，小沁雖然活潑好動，可並不是一個貪圖玩樂的人。
在高雲鶴的示意下，小沁失蹤的消息，終於傳到了萬祁陽的耳朵裏。此時的他正滿頭大汗，瓶子裏原本被他用刀切得四分五裂的蟲子，居然複活了！這麽天來，對於黑蟲的研究不僅僅毫無進展，而且更加地撲朔迷離。
萬祁陽蓋上蓋子，黑蟲在裏麵歡快地爬來爬去，他擦了擦額角的汗，冷聲道：“小沁怎麽會不見？”
玲瓏大殿最近戒備極其森嚴，一個大活人能從這裏消失，一定出了內奸。
“她最後的氣息是在書殿的後門，可是守門的兩個宮女都說，一整天都沒有見過小沁。”影子咕嚕嚕地湧動著，飄飛的黑煙在地上移動。
“把那兩個宮女帶來。”萬祁陽收好瓶子，深呼吸了一口氣，在密室呆得太久，整個人都有點頭暈腦脹，胸口還微微發悶。
他轉過頭，看來一眼在旁邊坐著的昌帝，低聲道：“父皇，你放心，我一定會查出來。還顏家軍一個公道。”
然而，昌帝隻是垂著頭沉默地坐著，毫無反應。萬祁陽打開密室的門，大步走了出去。
南音山山巔，一個身影疾徐而下，落在了清寧殿的屋頂上。兩個宮女跪在地上待命，明明沒有通報聲，王爺已經坐在麵前的寶座上，他怎麽進來，她們根本都沒有看清。
心虛的兩個宮女哆嗦了一下，磕磕巴巴地道：“奴婢見過王爺。”
萬祁陽端坐在寶座上，看了幾眼這兩個宮女，問道：“你們是哪個殿的？”
“回王爺，清寧殿書殿後門。”
“今天可遇到什麽特別的事情？”萬祁陽冷聲問道，兩個宮女更加地慌了，臉紅耳赤，吞吞吐吐，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萬祁陽凝眉，冷聲道：“這是你們最後一次機會。”
此時，今天站在左邊的宮女終於忍不住了，道：“王爺饒命！”
“說。”萬祁陽深呼吸一口氣，現在的宮人越來越膽大包天，竟然敢隱瞞宮中異事。
“今天……奴婢兩個的確是見過小沁姑娘的，”宮女磕磕巴巴，眼淚差點沒有落下來：“原本，她是給化姑娘來送柿子的，可是不知道怎麽的，一陣風過，她人就不見了。”
另外一個宮女跟著點點頭，惶恐不已。
“柿子呢？”萬祁陽冷聲問道。
“在……在井裏。”兩個宮女把頭垂得更加地低了。
說到這裏，萬祁陽已經明白了：“描述一下那時候的風。”
“啊？”宮女們一愣，當時事發突然，兩個人都沒有看清，別說風是什麽樣子，因為慌亂，連小沁穿什麽衣服她們都想不起來了。
“仔細想想。”萬祁陽輕聲道，語氣卻冷得毫無感情。顯然，兩個宮女並沒有意識到，今天她們闖下了一個大禍。
兩個宮女對視了一眼，想了一會兒，才磕磕巴巴地道：“好像……那風有點冷。”
無疑，這是一句廢話。萬祁陽卻不急不緩地道：“還有呢？”
見他淡然的樣子，兩個宮女也漸漸放鬆了下來，站在左邊的宮女眼睛一亮道：“我們當時跪在地上，我好像看見了一個黑色的袖子。不過，隻是晃一下，又不見了。袖子上麵有花紋，好像是一條蛇。”
“這麽快的速度，你怎麽看得清?”萬祁陽狐疑地道，小沁在一瞬間就消失了，如果是普通人，根本無法知道這麽多信息。
“奴婢曾經跟爹爹練習過內力，所以眼力還算好……”
萬祁陽點點頭，道：“根據宮規，我想你們已經知道你們所犯下的錯，應該會受到什麽樣子的處罰。”
兩個宮女一驚，連連磕頭：“奴婢知錯了，王爺饒命。”
“來人。”
“在。”一個侍衛提劍而進。
“交由白信處置，暫且關押。至於她們的量刑，等找到小沁，再根據她的情況來處置這兩個膽大妄為的宮人。”看似萬祁陽留了一條後路給兩個宮女，事實上，所有人都能預感到，小沁的情況不太妙。
宮女們臉色一白，隨後就被押下去了。
“傳邢天野。”萬祁陽揮了揮手，淡然地坐在寶座之上。
“是。”影子湧動了一下，才一小會兒，萬祁陽就聽見邢天野的腳步聲急匆匆而來。
“王爺，何事？”邢天野疑惑地道，通常晚上萬祁陽都不會特意找他來討論事情。
“想必你已經知道小沁不見，雖然你已經逐她出師門，可是留她在玲瓏大殿，是小王妃的心願，她怎麽說都是玲瓏大殿的人。如今她被板蛇抓走，你速速看她人在哪兒，”萬祁陽
看了他一眼，他這個做師父的，當真一點兒也不著急。
邢天野微微一怔，板蛇。他皺著眉頭道：“我現在也搜尋不到她的氣息，她已經離玲瓏大殿很遠了。”
“天野，她畢竟跟了你這麽多年。就當我這個做朋友的需要你幫忙，你去找她，會比我們快得多。”
小沁的內力傳承於邢天野，無論去到哪兒，兩個人始終會有感應的。
邢天野遲疑了一下，萬祁陽深呼吸一口氣，強壓內心的著急：“她不能成為玲瓏大殿第二個魚寶。小沁離開你之後，就算是深陷刑場、幾乎被人打死都想著你來救，難道你對這個丫頭真的已經沒有一絲憐憫之心？板蛇是什麽人，都是一群瘋子，隻要給他們錢，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我不想你後悔！”
“我知道了，”邢天野點點頭，隨即轉過身道：“可是，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
“這次救回來，玲瓏大殿不能再收留她。”
“這得看小王妃的意思，你去跟她說。隻是現在，你先把人救回來再說。”萬祁陽隻覺氣急，他高估了邢天野對小沁的感情。
邢天野點點頭，道：“我會讓她答應的。對了，高雲鶴正在給顏蝶陌畫畫像，現在快完成了，我想，你得去阻止了。”
萬祁陽一驚，身形一閃，就往東中殿去了。邢天野瞥了一眼地上的影子：“你不跟著去？”
影子悶悶地道：“不忍心看他教訓她，我還是在這裏呆著。”
邢天野輕笑一聲：“我現在總算是明白，我比你差在什麽地方了。”
“什麽？”影子翻湧一下，從地上飄到了桌子。
“我差在，不及你狠，”邢天野微微一笑，道：“萬祁陽，這一輩子如你所願重來，可是你也破壞了很多東西，比如千穆、莫恒，以及你自己。”
影子翻湧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邢天野身形一閃，內力一起，從清寧殿出發，往西邊移動著。
越往西，小沁的氣息越來越濃烈，相伴了這麽多年，她的氣息對於邢天野而言，如同影子一樣，一直如影隨形。現在影子不見了，他竟然有一點心慌。
氣息在一處宅院凝聚，邢天野飛身而下，立在屋簷之上。
此時宅內燈火輝煌，下人們正忙碌著，來來去去。他在宅院內迅速地移動著，根據小沁的氣息判定，她現在正處於東廂房。
此時，兩個婢女模樣的人提著燈籠一邊走，一邊道：“現在都夜上三更了，怎麽老爺還沒有從房子裏麵出來？”
“該不會是那個女人真的把老爺迷得神魂顛倒了吧，大夫人一定很生氣。”
“那還用說，大夫人傍晚就踢開房間門進去了，現在還沒出來呢。”
“嘖嘖，老爺也真是背，都娶了五房太太，都被大夫人給……”
“噓，不要命啦？趕緊把東西整理好，明天夫人要去廟裏還神呢。”
“嗯嗯，快走。”兩個婢女的聲音越來越低，往院內深處走出，很快不見了蹤影。
邢天野立在屋頂之上，隻覺胸口正翻山倒海，有濃烈的血腥味從廂房裏傳來。
就這麽一瞬間，邢天野竟然膽怯了，他不敢下去。